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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神的次月

展现在季秋等人眼前的是直通山野的路径。

“选择一条道路一直向前。”戴着面具的执行人在出发点介绍。面前有无数条人工开凿的小道,虽各自蜿蜒,目标却都延伸往最前方耸立于稠密森林中的山谷。

已经有不同的队伍颤巍巍地向前行进着。

“大家的出发时间跟本不一样啊。”小慧抗议,“道路的远近看起来也不同。这样不公平。”

“放心吧。这不是速度游戏。”执行人面具下的唇微笑着,“每条道路遭遇的机关也各不相同。”

“如果是同样的路还能算是比赛。”小慧犹自皱脸。

“所以啊,小姐。这里是赌博游戏。”

“又没有比大小,又没有掷色子。算什么赌博呢。”

伸指在唇间一点,那人微笑,“真正的赌博是人生的各种状况。好了,不能继续再说了。请马上选择。”

千佳看着季秋,“你不是中过五百万吗?运气应该很好吧。”

“那是厄运的陷阱好不好?”季秋忖疑片刻,还是死心地一拍小慧,“这家伙的第六感比较强。事实上彩票号码就是用她的生日数字。你来选,小慧!”

“什么?你从来没告诉过我。”因惊闻季秋的秘密而大吃一惊的小慧不停地抗议,“如果是用我的生日中的彩票,应该分给我一部分啊。”

“公司的股份不是分给你了吗?”

“那种破公司!”

“你们到底要不要选择?”执行官皱眉瞧向身畔的电子联络板。

“走、走这条!”随着小慧纤指一点,执行官按亮电子板上的绿键,“好了,可以开始了。循着这条路向下走吧,每逢岔路都会出现电子指示牌,绝对不能违背显示的命令。”

“不能违背?”

“对。”面具下的嘴唇笑着,“这条路,叫做——服从者之路。”

“这个人第六感真的好吗?”千佳怀疑地看向季秋,手指着小慧。选什么不好。服从者之路?那不是只有乖乖听话了?

“对了。”身后的荷官想起什么般双掌轻抵,“一旦踏上道路,务必不要偏离。否则,会被视为逃离游戏。违者——”

“啊!”像在验证他的话一样,密林内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闭了下眼,把戴着白手套的手按压胸前,他像个恭敬的执事般微微欠身继续禀告,“当场射杀。”

突如其来的恐怖攫获众人。

在一片沉默中,五人迈向被密林遮掩的道路。

脚下两旁杂草丛生,季秋每走一步都充满忐忑,万一不小心迈到道路之外该怎么办?虽然她胆子很大,却也不由得慌张。

身边伸来手握住了她的。

季秋抬眼,看见的是千佳担心的视线。

“我、我才不会害怕呢。”故意挺起胸膛,说出的语声却在微微打战。

“小慧,服从是什么意思。”阿喜和小慧在前面边走边聊。

“就是我说的话,你要听的意思。”

“啊,好形象!了不起。小慧一说,我就明白!”

“没、没关系,放开吧。我、我真的不害怕了。”季秋呈九十度低垂头,把手抽了出来。没错,她还得保护小慧和阿喜呢。根本没有害怕的工夫。

面前的青年微笑加深,追上一步后依旧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我说过我不害怕啦。”季秋别扭地回眼。

“是我害怕。”但是青年如此笑着,那狭长美好的眼型,充溢着一点也看不出是在进行危险游戏的满满笑意。

“所以请拉着我的手吧。”

季秋不由得愣住了。她看着他的笑颜。

直到身后某眼镜大叔泪流满面地煞风景,“言小姐,我、我也很害怕。能也拉着我的手吗?”

“你们两个自己手拉手好了。”季秋黑线着转身,借以掩饰,与千佳对视时,那不争气的怦怦心跳声。

“站住!”走在最前方的矮个少女忽然炸开双臂,一声大喝,“出现了!”

“显示牌?”季秋奋力往前挤。

“是蛇。”阿喜蹲着用小树枝向后挑走一条蛇。啪地跌落在季秋的脸上。

一手捂着脸上蠕动的草蛇,季秋额角十字闪光跳耀。为、为什么不管在多么危险的场合,只要和这两个人在一起,她的神经就紧张不起来了呢?

“你们这两个家伙!”

“别动!”小慧大吼,“出现了!”

“是蛇还是天牛!”

从后面搂住季秋激动的肩,千佳轻凑到她的耳边,“不,这次是显示牌。”

在道路出现第一次岔口的地方,耸立于杂草中的一米高的电子显示板,正巡回闪耀着同一道指令:【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交给其中一个伙伴背负】

“看、看起来很简单。”小慧愣了一下。

“对那些彼此不认识的人来说,可能会相互存疑吧。但是我们没问题的。”季秋抱肩歪头,接着看了眼大叔,“怎么样?大叔。没问题吧。”

“啊……这个,我本来就不知该做些什么。我听你们的。”

“等等。”千佳蹙眉挡住季秋的动作,“所有的东西,让一个人拿着。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仔细看看。”

在千佳的命令下,季秋惑然抬头,视线梭巡一周,“啊。”她捂上嘴。扛着一人腰粗的矿泉水桶的阿喜,背着装满食物双肩背口袋的小慧,拿着手电筒的大叔,还有拎着绳索的自己……

“这些东西,一个人拿是不是太费力了?”

“是根本拿不了。看起来最有力气的人,应该是阿喜了。可是为了扛那个水桶,他的两只手就都得占着了。一旦你把东西递给他,他就必需背负。”所以他才会阻止。在条约生效之前要想些办法才行。

“干脆让他把水扔掉?”

“不行。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扔的。”不知道后面是怎样的关卡,只有水,必需保留到最后。等等,扔掉?

“让小慧把食物扔掉。”

“什么?”小慧抱紧包包,“扔掉?”

“这样一来包就可以用来装绳索和手电还有我拿的这个。”

“等等千佳你拿的是……”

柳千佳拎在手中的是一个不大的方正手提盒。

“先按我说的做吧。”

“但是食物也是不可以扔的啊。”季秋迷惑,“不然扔掉绳索和手电好了。”

“这些小东西不那么占地。但是很可能用得到。因为最后要到那里去——”千佳指向对面的丛山。

“可是我理解言小姐的顾虑。”大叔也劝说他,“因为食物也是很重要的。”

“当然!”千佳低喝一声,“所有的东西都是因为用得到才要的!没有不重要的。但是如果把它们全交给阿喜,阿喜根本背负不起。那个时候,要失去的就将不只是重要的东西!”

四个人被他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抬头。

站立在那里的青年疲惫似的说着,“有的时候,就是要舍弃重要的东西。”

屏幕显示着少女把食物倾倒在树下,随后将背包交给了背着水桶的男子,其余人的手电,绳索,箱盒,也一一转给了他。

一行人等稍作停留,继续前进。

庄家的监控室内,审视着屏幕的青年,吃吃地笑了。

“呼呼……原来如此。他们选择的是‘服从者之路’。”

“这条路比其他有凶险机关的道路要简单。”身边的服侍者如此说着。

“真的是这样吗?”青年哼笑,“必需服从、不得不服从,无法反抗的东西,想不到那样东西的名字吗?”

“……命运……”

“没错。服从者之路,也就是命运的道路。命运的道路充满取舍。要众人取舍就会伴随争执。所以那是命运之路,取舍之路,争执之路以及必需不断失去的道路。”

接下来一直向前走了很久,也许是心理作用,觉得天色变暗了。在被树木隔开的道路里,不时会听到其他路上传来的惨叫声。

“到底其他人那里发生了什么?”大叔边走,边冷汗涔涔,“我们接下来又会遇到什么呢。其实我早就知道来这里会遇到这种事。嘿嘿。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死心接受的!因为我已经给儿子交了住院费。即使我死在这儿……”

“你的儿子会为此哭泣的。”走过身侧的同时,千佳看他一瞥。

“你……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抬头看他的大叔,颤声问着。

“我来这里是为了达成愿望。”回头的青年,微微笑了。那个笑容充满笃定与信仰,因此让大叔的心都跟着获得了稍许希望。

“这、这是恶意之神的岛。不会实现愿望的。”

“大叔。在佛教没有兴盛的时候。神的数量反而非常多哦。有管生产的神明,也有负责灾难的神明。烧陶之神、瓦砾之神,当然也允许有恶意之神。但不管背负着怎样的名字,”头发的颜色就像传说中的天使般闪耀,那个青年头也不回地走着,“神在的地方——就有人类的庇护所。”

“出现了。”季秋停下脚步。

这一次需要手电筒微微照亮才能看清的告示牌旁,有一小片擦得很亮露出铁色的土地,上面有一双脚印。而牌子上的字相当简洁:【留下一个人】

“留下?”

“为什么,我们没有失败吧。既然还没有失败,干吗要淘汰人数?”

“这不是淘汰人数。我们选的是服从者之路,不服从,才会违规。那时才是失败。”

“虽然你说得这么铿锵。”季秋无法接受,“但是你肯定不会留下的吧。”她了解他,“而我也不会允许把小慧留下的!接着,阿喜不在的话,没有人拿东西。也就是说,你要把大叔留下吗!”

“这话是你说出口的。”千佳针锋相对,“你也是这样想的不是吗?”

“是的。没错。”季秋承认,“所以我才无法接受!像这么卑鄙的行为,这么卑劣的自己,我全都无法接受。”

“赌博亦是游戏。世界上所有的游戏,都要在规则的前提下。没有规则就没有游戏。我们选的道路也许真的是简单的。因为所有的游戏都要服从规则。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么简单、直接地——服从它。”

“我不明白。千佳。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根本不可能那么简单听从吴越的安排。”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又想逃避!”她情急,“千佳,你总是逃避我。”

“那么你为什么又总是追上来呢?”没错。他一点也不想在这里看到她。因为他早就知道,他带给她的,永远都是危险与麻烦。所以他才不想要靠近她。

“不要吵了。”小慧忽然以不符合她的沉静语气开口,“大叔,”她往旁边一指,“大叔已经站上去了。”

在画有脚印的地方,眼镜大叔果然已经站在了那里。身前小径传来咔嚓一响,原来那里隐藏着某个微小的机关。如果没有人站上去就不会自动解开,那么接下去前进就会发生爆炸……

“大叔?”季秋喊他。

“我们获胜的话,大叔也会一同获胜。”千佳拖起她的手,不再回头。

“我、我相信你!”身后,像雕塑一样站在那里的中年男人冲着青年的背影双手遮在唇边喊道。

一瞬间,就在千佳身边的季秋,看到了青年用力闭眼而抿出的泪渍。

“千、千佳。”

“……”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其实她明明就知道千佳比谁都要善良温柔,却被迫要由他做这样的选择。五味杂陈的心,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她只是更紧地反握住了千佳的手,“我、我会在你身边的!就算后面要把小慧和阿喜都留下,我也要站在你身边!”

卑劣和卑鄙的行为,每个人一定都曾做过。

如果一定要这样才能继续前进,我不会说纯粹高尚的漂亮话。也不会再欺骗自己的心。

“就是嘛。无论如何也要做的话。就承认好了!比起不认识的人,认识的比较重要。比起自己爱的人,朋友比较不重要。比起自己,爱的人又变得那么不重要!”小慧在身后啦啦啦地唱歌,“我一点都不生气的。阿秋。”

“可是……小慧你说真的吗?”阿喜在一旁垮下脸,“比起自己,爱的人变得不重要?你是这么认为的?”

“这和你没关系吧。阿喜。反正你又没爱人。”

“……”

阿喜背着水桶的腰瞬间弯了几度。

“我我……其实……你你……”

“好漂亮的樱花树。”

忽如其来的粉红花瓣,打断了阿喜的期期艾艾。

眼前的道路骤然开阔起来,之前的狭窄不复存在。在变成了共用地一般的空场里,数株粉红粉白夹杂的花树,正飘降着弥天花雨。

金色嵌花的尖长指尖牢握着徐徐摊展的翡翠扇柄,眼尾画着红色吊梢眼线的女性,穿着有如京剧花旦般华丽的盛装,跪坐在花树夜色下的席台上。

“欢迎来到第二关,吾为谈判魔女。”

在不知不觉中难道已经走完了服从者之路?季秋等人傻愣当场,瞧着这个飘溢着华美艳色的女人。

过分浓艳的盛装,令人看不出她的本来面貌。在天空升起月亮的同时,她从那宽大的袖子里拿出同样花艳的纸牌,一张张摆在面前的席台。

“这是纸牌对决游戏。”

“怎么办?”小慧揪紧季秋的衣衫,“我对赌博的牌戏不懂啦。”

“那你还敢参加赌局!”一想到这个,她还真想扔下小慧一次试试看。

“不要紧。”一张张牌在那女子手中翻开,“美貌。智力。财富。健康。运气。这些是决定人生的五种元素。是我创造的牌戏。”漂亮的眼眸掀起,向着娇小的小慧轻轻地睐去,“非常、非常简单哟。只用五张牌进行的游戏。”

“举例说明——财富与智慧可以相互创造,故而平局。而智慧和运气则可以不断创造财富,因此这两张相加,就大于财富牌。健康是最重要的,没有好的身体,什么都是假的。但如果智力低下,那一切照样免谈,甚至不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能知道自己是否幸福。这些牌彼此间相互抵消,虽有固定大小,却可以依靠不同组合而改变牌的赢面。除了健康可以克财富,而智力与财富平,剩余每张牌单出都输给赌富。但美貌+智慧,智慧+运气,则又可以赢过财富。但值得注意的是每种牌都只能使用两次。”

“只能使用两次……”季秋脸色难看地呢喃,“这比只能使用一次还要糟。”

“呵呵。没错。聪明的小姑娘发现了吗?”那女子兜袖微笑,“没错。只能用一次的话,很简单就可以计算出对手剩余的牌了。这怎么可以呢?人生,随时发生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所以至少要再给一次机会。每种牌,都是两张。”手指翻动,再次向前推出五张一样的花牌。

“此外,”就在小慧和阿喜脸色苍白心中默算牌面大小相生相克的同时,女子已经狡猾的翻出了第六种牌,“王牌。”

“还有?”小慧惨叫。

“王牌——爱情。不管是何等的聪明、美貌、富有,任何人都无法逃过无情的丘比特。因此爱情是王牌,它可以占胜任意搭配。但是唯有这张王牌,”涂画着桃红口红的嘴唇勾动,“只许出一次。”

四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也许一共十一张牌的人生扑克游戏并不复杂,但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谙熟搭配,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原来这里还是在服从者之路,他们除了按照对方的要求对赌,没有任何拒绝的可能。

“没关系。”所有化妆都很浓厚的女子抬头轻笑,金色及肩的耳缀不断碰撞发出清鸣脆响。

“你们四个人可以逐一分别来与我进行游戏。只要有其中一个人从我这里获胜,就放你们全部人过去。”

这么好?季秋与千佳面面相觑。

“但如果全都失败了。”被夜雾所环绕的女子挪开翡翠扇,流露出了幸福的表情,“你们就要在这里停下脚步。成为我的奴隶。”

骤然向上掀起的眼睫深处,眼珠乌黑却如死鱼沉寂。在串串桂花头饰的掩饰下,明明是像面具般极度欠缺情感的脸孔,却又被恶意充斥褫虏。

一瞬间,对视上有如年岁幼小却又形如妖妇的女子视线,听着过分寂静的风声里唯有发饰相互交错发出的清泠之音,小慧等不由得全身都激起了寒意。

第一个被派出应战的,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小慧。季秋想要借由小慧当炮灰,把牌局的进行清楚地看一次,也算了解这个女人的打牌手法。

在摆出两列的条形盒子内,嵌入的牌是一张还是数张,相距两步远的双方无法看清,每次放好牌后,才宣布开牌。

小慧战战兢兢地选择了财富,而女子出的则正好是组合牌。接下来小慧出的单牌智慧,又输给了对方的单牌健康。再接下来开始担忧的小慧使用了智慧与运气的组合,结果对方虽然输的,浪费的却只是一张美貌牌。再接下小慧祭出了可以战胜三种牌面的财富,没料想这回遇见了对方的王牌。小慧干脆使出王牌,赢了一张运气后,旁边季秋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因为小慧已经使出了两张财富,所以对方没必要继续保存运气牌。而小慧能战胜对方的牌面则渐次缩小,果然没有几下,小慧就出局了。

对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眯起眼睛微微一笑的魔女,反而流转出极度毛骨悚然的意味。

季秋为难地看着千佳。后者也正担心地瞧着她。

“我、我去。”她说。因为阿喜的大脑是“零”状态。只有把千佳留在最后,用来翻盘。

“阿秋。”他从后面叫住她,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手。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却总是无法说出口。

“我相信你!”那个为了他而来到这里涉险的女人,冲着他打开了笑颜,“所以,”捏紧他的手指,那个女子不无自豪地挺胸拍肩,“也请你相信我吧。我才不会输给所谓的魔女呢。”

不管是健康,爱情,财富。本姑娘全要掳获在手!

屏气凝神,言季秋以一夫当关的气魄,坐在了盛装美女的面前。

五分钟后……

“呜呜呜呜。”

某女与小慧在树后抱头哭。

“我是个废物。”

“呵呵呵呵呵。”展袖高笑的女人妖妩回眼,“这位少爷。那么,接下来,由你们谁来呢。”

千佳微微蹙眉。虽然名义上,还剩下他和阿喜可以挑战。但实际上拥有战力的,却根本只有他而已。

所谓的十一张牌游戏看似简单,但对方却是研究过无数次排列组合,凭经验就可得出胜负的高手。

这里是形如赌博的竞技游戏。不可能向庄家要求所谓的公正。

“如果我输了,你就要求启动救人权限。”最后,他只能这样叮咛阿喜,在诸人不安的注视下,走上与魔女对弈的牌局。

十一张牌握在手中。尤若一把命运筹码。

盯视牌面,他心如擂鼓。季秋在对面向他递来不要紧的安抚视线。他也知道即使输在这里,他们也不会落入最糟糕的境地。因为警察先生也在这里,到了最后那个人一定会救他们。但是正如季秋先前所言,配合吴越,远非千佳来此的目的。

为了他自己的愿望,在进入最后关卡,与庄家见面之前,他都绝不能输。否则,他就失去了来这里的意义。

“健康。”

“财富。”

第一把,柳千佳赢。

“智慧。”

“运气。”

第二把,柳千佳赢。

“财富。”

“美貌。”

第三把,柳千佳赢。

小慧不觉高兴起来,“季秋,也许我们会大翻盘。”

“真的是这样吗?”季秋却越来越担忧。因为虽然千佳暂时领先,可是他用以组合取胜的牌面却在不停减少。相较之下,对方则保留着大量可以灵活变动的关键牌面。

“如果柳千佳输了,我们真的要留下来做奴隶吗?”小慧的声音因恐怖而变调。她并不知道吴越也在这里更早有一番联络部署,因此单纯陷入恐怖之境。而仿佛在验证季秋的担忧并没有错,千佳在连赢三盘之后进入不停的输局。

“只要对方出第一张,我就会明白这个人的战略。”魔女吃吃地笑着。而千佳的牌越出越慢,这样拖延时间也没有意义。

小慧因焦急溢出了眼泪。

身后不远处,因花树屏障的掩护,看不到的黑暗处,不断传来的尖厉惨呼,更让她娇小的身体陷入不停的战栗。

“不要输啊!千佳!”

面对这样的小慧,即使是不想勉强千佳的季秋,也不由得握拳呐喊。

然而,这是一条事与愿违的道路。

命运之路,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偶尔,就是要挑战自己不擅长的科目,并在命运安排下的绊脚石前屈服。

“一切,都结束了。”魔女扬起的衣摆洋溢着花鸟腾纹的图案。随着最后一张王牌由指间砸落。

柳千佳,也在这里输掉了。

面色难看,但是金发青年第一时间向后看去。坐在那里的阿喜同时高举手臂,“要求救人。”

“呀。救人权限。”魔女笑眯眯地按下通话键,“对方向庄家申请救人。”

只要宾客愿意付钱,已经落败的千佳,就可以重返战局。

坐在舒服的宾客室内,接着庄家问询电话的霍格·华滋,几乎是愉快地回答:“啊。我拒绝。”

“但是霍格先生,你的队伍,只剩下一个人了。如果他也输掉,今年你就全军赴沉了。”有着艳色波浪发的青年庄家,微笑着探询,“而且,你派出的支援者,也在输了的行列里呢。即使是你。我也不会给他人情,让他离开的。无论如何,规矩就是规矩。要救他,只有现在。霍格先生。”

“没关系。”霍格华滋笑着回答,“愿赌服输。我尊重海伦大人的赌局。”

“这样啊。”眼中有微微诧然闪过,但青年很好地掩饰着,随后下达指示。

“不好意思。”彼端,魔女切断了通讯。

“你们的救人申请被拒绝了。”

果然如此。千佳脸色难看。他早就知道霍格华滋不会救他。因为霍格的目的,就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万里丢弃在这里。能够逃避过家族的谴责,把万里无后顾之忧扔掉的地方,也只有这儿。

所以至少,他想要凭着自己,杀到最后一关。

“一切,结束了。”魔女微笑着转头,视线凝注的地方,是头发散乱掉的小慧,“可爱的小鸟……”

一只手自黑暗中探出,阻断了她洋溢着恶意微笑伸出的尖长指套。

“女士。”唇瓣挑起,有人沉稳地问候,“您是否忘了什么。”

“嗯?”

“第五位参赛者,本人,还没有上场啊。”

坐在黑暗处,一早被大家视为无用弃子的阿喜,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上了对弈的赌台。

“没用的。阿喜怎么可能……”小慧的话说到一半,因那个男人带着温醇微笑回眸的表情而停止。

站在那里,第一次发觉他是那么高大挺拔的男人,双手微张,接住了一抹以流线型自空而坠的零星小花。

“女孩子的头发怎么可以乱掉。”手指伸来,他拢上小慧的乱发,那朵粉色小花,也就同时别在了她的鬓角。

“明明就有我在这里,却还让女孩子哭泣。这种事,就算死,我也不允许它发生。”比谁都温柔的语声,却也诉说着比谁都强悍的内容。

“所以啊。比起死。失忆那种事,又算得了什么呢。就让我来跨越给你看。”

“阿喜!”季秋惊察,“难道、难道你……”

站在那里的男子回过头来徐徐微笑。

“我无法忍受女人的眼泪。如果在这样的时候,都不能醒来。那么存于这个身体内的意志,”他单手按胸,“就将会粉碎。”

无数飞花于夜色中缤纷点缀。站在那里口吐豪言的男子帅气无匹。而存于一旁的柳千佳却忽然感觉他碍眼无比。

“那个人是阿喜?”震惊,“他怎么忽然变讨厌了?”

“只有你才会这么认为吧!”言季秋双手叉腰凉凉地看他,“人家本来就是那种优雅熟男!太好了,总算恢复正常了!”虽然阿喜本来是怎样的人,言季秋一无所知。但只要恢复到相遇那夜时的气度,就够让她感觉惊喜了。

信手捻开十一张牌,在从额角覆落的黑发前一搓手指令它如扇面抖开。有着夜空色眼眸的男子款款微笑。隔着点点落花,眯起狭长眼角。

“就由我,来当这个游戏的终结者吧。”

控制室内,一抹栗色人影穿梭而过。披着艳色及肩卷发,担任庄家的年轻人拨开控制台的操纵者。

“把华滋家派出支援者的那队调出来给我看。”

“唔。有什么问题吗?海伦大人。他们的签运不错,走的是最以规则论输赢的服从者之路。现在已经遇到了谈判魔女。不过马上就要全军覆没了。”

“调出来了。”一旁的男子按大播放键,“就是这队。”

特意离开宾客席,避开那边的粗俗吵闹。年轻人眯眼靠近放大后的单一屏幕。

“霍格华滋好像有点问题。虽然普通参赛者的死活随便,但支援者每家即使出于面子,也不会连一次都不救啊。既然毫不想赢,来我这里到底是干什么?”他担心,他有别的企图。

“等、等等海伦大人!”站在他身后的服侍者忽然浑身僵硬,伸指抓住了他。

“干什么。”

“您看这里!这个人好像……”

“嗯?”

“看这!”那只手点上屏幕,“这、这个人不是迪拜船王吗?”

“什么?”美貌的面孔因瞳孔凝注而陡然僵硬。

他只是想来察看一下华滋家的支援者。怎么会、怎么会……

“那个人怎么会在这个比赛当中啊?”

盛大的怒意使得那张阴性美貌的脸孔瞬间浮起一派冰冷毒气。撑在桌上的手指因而用力蜷曲。

“霍格华滋……难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先生!这可不行。如果那个人在我们这儿出了意外。事情就复杂了。即使是宾客里,也有不少人要仰仗迪拜的石油经济。而与那些石油大亨来往最密切的,就是、就是那位船王殿下啊。”

“霍格华滋向我要求了自动组队权,难道他是故意的吗?”一瞬间青年浮想联翩。

“华滋家毕竟是黑道。也许他们是接了暗杀船王的计划,才会派支援者混入吧。表面上的是参加我们的赌博,暗中,是为了让那人刺杀船王。最后,还把这个黑锅嫁祸给我们!”

“霍格华滋!”年轻人简直咬牙切齿,“马上、马上把道路改变。一旦他们获胜,立刻连接到关底!”

“那万一他输给谈判魔女怎么办?”手下也很惶然,忙着做电脑电路的改变。

“怎么可能。”阴冷地回首,年轻人掀动他如花瓣艳色的嘴唇,“如果会输在这里,我也没必要害怕他了。”

最后一张牌由手中滑落。男人微笑眯目,眨了眨眼,“魔女陛下。我赢了。”

“耶!”晚了三秒,小慧大尖叫,“翻盘!按照约定。我们可以一起过关!”

“虽、虽然赢了是很好。”撑着膝盖站在那里的千佳,表情困惑,为什么他还是有一种莫名其妙好讨厌的感觉啊?

“阿喜。你太强了。你经常赌博吗?”令他不快的主因——季秋正在一旁膜拜。既然阿喜已经恢复了凯子的身份,季秋又在开始算计她那有可能自垃圾箱挖回的百万支票了。

“怎么可能。”男人习惯把眼睛眯成一条线的笑了,“在迪拜,禁止一切赌博活动。呀呀,这么说来,”他捂住嘴,“在机场的屏幕,我似乎看到了认识的人。真是麻烦。那些会参加赌博的家伙,还是中断和他们来往比较好。头痛的是,我人也在这里。俗谚云:责人先要斥己。这下子还真是难办了。”

“没关系。”季秋帮他动脑筋,“你只是被赌的那方嘛。”

“原来如此。”某男微笑拍掌。

千佳凉凉地走过,“有工夫装腔作势,不如先应付下一关。”

“他、他怎么突然对阿喜这么不亲切?”小慧愣住。

“同性相斥吧。”季秋黑线。少爷,请你成熟一点。

“但是道路、道路似乎……”小慧揉眼,“变短了?”

也许只是几株树木的移动,但是适才看起来还颇为遥远的那座山,已经近在眼前了。

“欢迎来到破关点——”身着西式执事服的面具男在那里恭敬欠身,“只要选出不败的祭魂之花,就可以随我去见主人。”

“祭魂之花?”

位于山门前的这个地方,有片凹陷的土地。望过去,满坑满谷开着的全是随风摇曳的蔷薇科植物。

小慧不禁语塞:“全、全部也是玫瑰吧。”

千佳喃喃:“好像也有月季混在里面。”

“我怎么还看到了石楠。我根本不懂花木啦。”

“挑选的基准在哪里。”

“比起那个……”季秋愕然环顾他们,“最奇怪的是,怎么会突然就到了破关点呢?”

就算不是血腥残酷,也该狡猾刁钻。最一开始如果没有大叔牺牲自我站在那里,就会爆破的机关反而比较严苛。道路应该越走越窄才是。为什么忽然间就——豁然开朗了呢?

“比起想那点,”千佳提醒她,“还是先注意眼前吧。因为……”视线巡回,有另外一组衣衫破烂神情狼狈,但是也向这里走来了。

在相同的条件下,选出能持开不败的花。

双手被花朵占满的千佳,拧蹙眉梢,隔着层层花瓣看向同样茫然回顾的季秋。他无论如何,也要见到游戏的布局者。但是,即便见到了,真的能保护眼前这个女子的平安吗?

现在。

也许现在就按下联络器。通知吴越先生开始行动比较好。事先约定的,在察觉真正的危险靠近之时,就可以请求他联络救援。如此一来,即使吴越还没有记下全部的宾客名单,为了他们的安全,他一定会立刻开展行动。

但是那样一来,千佳的愿望,就无法实现。

清澈的眼眸躲在花朵后面,也如柔软的花瓣泛动着层层无法尽看的心事覆转。

就这样看着他的花。季秋觉得,他又变成了那个小小的少年。

“我一直都觉得,你非常适合戴花。”她伸手,笑着把花别在他的发上,“适合到了恐怖的地步呢。”

“你在想什么呢,千佳少爷。”

站在花海中央的女人,用很久以前的方法,笑着称呼了他。

垂下长长的睫毛,他也笑了,睫毛上却有露珠盈动。

“我在想可怕的事。我是个,可怕的人。”

在来这里之前,吴越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见到了万里。他和万里做了约定。他要救万里出去。他一定要坚持见到庄家。然后,他就会告诉他,有警方混入了这里。而那个警官就站在霍格华滋的身后,是霍格把他带来的。

没错。毁灭掉想要伤害万里的霍格华滋,那样一来,万里就有了可以回去的道路。哪怕那里是黑暗的世界……他也希望有小万能够立足的地方。不是作为黑暗的一部分,而是成为月光。

所以从一开始,他其实就想要背弃吴越。他总是这样,为了达成自己的愿望,轻易地背弃他人。

但是现在,言季秋,她也站在这里。为了他而来。他知道继续执行自己的计划,对她会有危险。

“其实我是个不吉利的男人。所有和我有关的人,都没能得到幸福。”

“是吗?可是我是个挺吉利的女人。”她横他一眼,“因为倒霉到头,就该否极泰来。”

开在山谷里的花,大多都是蔷薇。

每一枝也那样艳盛。没人知道哪一株在折断之后,会开得更为长久。作为敌手的队伍,最后只是随便挑了开得未尽的蓓蕾。

“我们也要那样吗?”季秋抬首问。比她高了一头的男子苦笑着伸手,“不。我们,只摘白花。”

不管是红色的蔷薇,还是白色的蔷薇。不管是未乍的蓓蕾,还是盛放的花株。只要花离枝叶,他们败落的时间就是相等的。

“但是。”金发青年将花苞伸向女子的鼻端,“白花的花却是所有花中,败落起来最美丽的。”

就像为了补偿它的颜色最淡。开时最美的花,败落最难看。红色会变为黑紫,黄色会染上粉红。

“就算其实没有差别。白花看起来,却能盛放得比它们持久。”他微微笑了,“就像你会觉得我适合这些美丽的花,就像你觉得你有一点喜欢我,一样都是视觉欺诈。”

在花香盈绕的环境中,刹那里忘记了险境。

抱着白花端坐在后面的小慧和阿喜,他们在两两相望。

而季秋呢。季秋瞪视着又露出那种又像悲伤又像慈悲又像怜悯着什么的眼神的少爷,忽然踮脚,她吻了他。

“不是欺诈,不是幻觉。”她说,“我喜欢你。麻烦的家伙。”

“主人。”执事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抱着同样是白色的玫瑰,“我把获胜者,为您带来了。”

在直通山间别墅的堂皇茶室内,栗色头发波浪成卷披洒肩膀,穿着领口由蓝宝石搭绊扣紧的蕾丝边衬衣,食指与拇指呈八字拄在鼻子下面,以手肘撑在茶桌上的青年,翘起绢丝般的眼睫,谨慎地望向对面。

高大男子正似笑非笑气定神闲地以手抱肩。

“您好。”他这么说着,点头至意。

而脸色惨白的金发青年,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呼吸明显。

“是不是哪里有所误会?”那波浪卷发的傲慢庄家,竟然以近乎谦恭的口吻问询,“您怎么会在这里?”

季秋等人面面相觑。他在和谁说话?

“我的未婚妻遇到一点债务纠纷。”男人微笑着,伸手揽过小慧圆润的膀臂,“所以,”他靠近她,“我是陪她来的。”

“原来如此。”青年松了口气,“这次的怠慢我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既然一切只是误会,就请您带着未婚妻子先行退场吧。毕竟,这种地方与你的身份并不匹配。”

“这两位是我的大姨子和未来的连襟。”男人为难地看了眼季秋和千佳。

“请一起带走!”只要烫手山芋能快消失,波浪卷发青年此刻不在乎他带走多少人。

“之前在关口处丢下的那个大叔……”

“我会立刻派人把他送回!”

“太好了。”应该是叫做阿喜——除此之外身份是谜的男人,一脸欢欣的眯细眼睛左拥右搂着朋友们,把他们往门口去带。

“等、等一下……”千佳的脚僵直了,他不能就这样离开!

“还有事?”细眉跳个不停,栗发青年的手心都要被指甲捅破了。他只是很倒霉有个认识船王的后妈好不好?否则就算迪拜船王财大气粗,他也用不着这么给他面子。

大手扣紧了千佳的腰,阿喜阻止他继续发言,自己却轻轻侧转过脸,“对了。我会来这里,是那位霍格先生的缘故。”

“什么?果然是他!”

“唔。”意味深长地拉了个长音,男子继续,“华滋家,除他以外,好像还有其他继任人选。真希望是那个更通情达理的人继位呢(笑)。”笑眼弯弯,回头致意,“那么,再见了。”

大门在身后关闭的同时,阳光铺面照来。在等待花谢的时候,原来已经过了一个晚上。

“你。”千佳愕然地看着他。

“这样一来你就不必犯罪了吧。”那个男人莫测高深地笑着,眨了眨眼,“黑道的事就由黑道来解决。”

“你们在说什么啊?”季秋一句也听不懂。

“在说已经可以给警察先生发信号了。”一脚迈入准备在那里给他们使用的直升机,阿喜笑着看向犹自怔忡的千佳,“对了。”他凑近他的耳朵,“我帮了你的忙,你是不是也该帮帮我。”

“但是你怎么知道……”千佳的脸色还没有缓过来。

“真主知道一切。”带着虽然温柔却又强悍的脸色歪倚在座位中的男子,气定神闲地扬了扬眉角。

随着飞机的起飞,窗外卷过云层。

恶意岛在脚下已变成大海中的祖母绿。

“原来,这是个很美的岛屿。”季秋小小声地说着,向窗下望去。目光没有变动之处,有另只一手悄悄伸来,与她瘦瘦的手掌握在一起。

尾声

有关吴越先生怎么联络了国际警方大显身手的事,不是这个故事要关心的重点。而移交给英国的万里失踪在某个夜晚据说是失去了一号继承人的华滋家族所为,也继续让吴越去头痛就好。

对于剧中的他们来说,此刻最最需要投以关注的是——

“你把小慧交给了那家伙?”言季秋张着血盆大口,正冲坐在公司电脑前戴着眼镜算账的新任会计柳千佳狺狺咆哮,“你知不知道那家伙竟然是迪拜人啊!”

“那又怎样,他很有钱啊。是小慧欣赏的金龟婿!还是船王呢。”某男在据理力争之余,也不免有一丝心虚。

“可是,他们可以娶四个老婆的事你知道吗?”

“那只是传统的一种说法……”某人推一推装模作样用黑框眼镜,“现在很少有人真娶四个老婆的……”

“不对。柳千佳!我觉得这根本不是你的行事风格!你不可能没好处就帮他这种忙。”

“在你眼中,原来我是这种人?”越心虚的时候,就要越大声。没办法。既然同样能够达成愿望。当然是不损兵折将的那种比较好。万一被季秋知道他曾经有过出卖吴越的计划,也许现在就不肯和他这么亲密了。那么不得罪唯一知道这件事的阿喜,不就是理所当然吗?

“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皆大欢喜是吗……”墙上的可视电话——阿喜出钱安装的,幽幽亮起,闪过了小慧高积云密布的脸,“柳千佳,骗我说上船是大家一起去旅行到底是怎么回事?”娇小少女在万里之外口吐咆哮弹。

“小慧!”季秋慈母脸流泪扑过,双手在可视屏上抓出滋滋响声,“你被阿拉伯人怎么了?他打你了?骂你了?啊啊,他侮辱你了!我知道他不会是好人的。有钱人,怎么可能有好人?”

“哼。”娇小的少女在画面那头用力鼓脸双臂交加,眼神可疑地漂浮着,“那、那倒没有啦。”但是她就是忍不下这口气,“柳千佳,你以为赶走我,你就可以和人家的小秋过二人世界了吗?”

虽然并没有这种打算,但千佳少爷的耳朵还是因此可疑地支愣了起来。

某少女一脸狞笑着伸向八字指,“冬海就要从美国回来了!”

轰隆隆——雷声的预感,响彻在柳千佳的耳畔。

没错。这个叫冬海的,已经听季秋提过不下五十遍了。他到底是……有一种令人不快的节奏随着逐渐加快的心跳越响越大。注视着脸色难看的美青年,某少女越发猖獗,反手遮唇三八式笑,“哦呵呵呵呵呵呵。你的幸福不会这么简单就来临的。我诅咒你。诅咒你在赚到五百万之前,连季秋的小手指也碰不到!”

滋——可视电话,被从那一头强行按灭了。

身着传统服饰的酷男从背后抱住他可爱的小鸟。

“又在给千佳找麻烦吗?”

“谁让他竟敢……唔唔唔……不要突然吻我了啦!”

金龟婿是很好。但太有性格就是大麻烦。

——BY:痛苦并幸福着的小慧。

远在这一边的季秋也正瞧着被强行关闭的电话以及千佳放下电话后那青白交加的脸孔。纳闷地思考:冬海是个女人的事,我到底该不该告诉少爷呢?

算——了。

谁让他,也总对我,秘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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