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峰度过了一个短暂刺激愉快无比的暑假。虽然偶尔受到来自内心深处的责备,但得到的刺激快乐和身心的愉悦是从没有过的。俊峰想,纵使该入十八层地狱,到达万劫不复的境地,自己也认了。转眼间暑假就结束了,八月底又回了学校,进入了毕业班的队伍。
这天玉姣带着自己现在的男人来到了工地。这天也是玉姣上次来通牒后的最后一天期限,她和男人是来听最后的消息的,等得财一句话。
工友们都在上班,玉姣来工地找到得财,一起回来,到康哥办公室坐定。得财看见玉姣的这个男人除了比自己年轻一点外,也看不出其他长处。但人不可冒像,海水不可斗量,得财还得摆出一副十分小心谨慎的样子。水仙待大家坐定后,给每个位子上端茶来,菊儿也想看热闹,加入了送茶倒水的队伍。一时间大家都沉默着。
康哥首先打破了僵局,用轻松的口气对玉姣说道:“玉姣,你真会保养呀,皮肤还是那么白,身材也一点没变胖。”
玉姣笑着说:“那里哟,黄脸婆一个了,岁月不饶人啊。康哥你才是生意越做越顺,钱越赚越多哩。要是竹峰村出来的人,个个有康哥一半能干,我们竹峰村也大变样了。”
两人互相恭维,旁人都不搭话。得财是主角,又是男人,不得不把话题转入正轨,他问玉姣:“玉姣,话不要扯远了,我还有活要干。看来你也铁了心了,你看孩子跟谁?”
玉姣收住了脸上的笑容,回答道:“你把孩子给我吧,女孩子跟妈天经地仪。我担心今后后妈对她不好,不利于她健康成长。另外到时我把她接到这边来,上比竹山乡更好的学校。”
得财道:“难道你就确信后爹对她会好,后爹可以把她妈搞到手,她长大了不是也很危险。”
玉姣脸一下子白了,得财的话伤了她的心,她恨不得给得财一个响亮的耳光。
玉姣男人看出了她的冲动,赶紧拉住她,并向大家解释说:“我理解得财哥的顾虑。但是我要给你们说清楚一件事,我和玉姣不存在谁勾引谁,是这两年感情积累起来的结果,最后才走到一起来的。放心吧,玉姣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一定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菊儿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帮得财说道:“哼,说得比唱起还好听。感情的积累?玉姣和谁结婚在先?玉姣结婚时就没有一点感情哟,哪孩子又啷个生出来的?”
玉姣说:“菊儿姐,你也知道我们那里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占上峰,媒婆介绍后虽然我们有一个认识过程,但一般都比较短暂,感不感情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过的日子。如果日子好过,大家都不会出来打工了,如果不出来打工我也不会遇上小唐,如果没有小唐我玉姣可能今天也不会离婚,也许早就不在人世了,也就用不着离婚。”
大家被玉姣的话吸引了,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她。玉姣喝了口茶,含着泪继续说:“出来打工的第一年春节期间,厂里放假,我没回竹山乡,搭车到市里去,想找个工作更好一点、收入更高一点的工作。结果钱包被几个坐摩托车的抢了,没追回来,当时流落街头,举目无亲,走投无路,连去死了的心意都有了。最后,鼓起勇气,想到只要从市里走回上班的厂里就能有吃有住。百多里公路我凭着两只脚板慢慢地往回量。那种苦头我们农村人都不怕,都吃过,过往的车子拦了好多辆,没几辆停的,有停的又说不走那个方向,求人带一程都做不到。天快黑时才走到一半的路。那时我是多么地渴望有一块馒头啃啃有一口水喝喝……”
玉姣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菊儿受了感染,含着泪给她面前的杯子又加满了茶水。
玉姣继续说:“那天傍晚,我走到一个桥边,看到河里有水,水还比较干净,就下河去喝了几口水,返回路上时看到桥洞里有厚纸板辅的一块地方,就走进去想歇一会。一会儿一个乞丐模样的男人回来了,吓得我赶紧离开,可他追上来把我按在地上,我又累又饿,拚死反抗,他见我不从,拿起棒子往我头上打去……”
玉姣说不下去了,泪水哗啦哗啦地往下掉,由于压抑着哭泣,身体有些颤动。小唐摸出面巾纸递给她,菊儿走过来,抱着玉姣的肩轻轻晃着,算是为刚才的言语冒失补过,也算是女人间的体贴安慰。
玉姣接着说:“当时把我打昏了,等我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里了,醒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小唐。”
玉姣被往事困扰着,愈合的伤疤被无情地揭开,痛彻心肺。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小唐见状,用手轻轻拍拍了拍玉姣,接着说:“那天,本来我是赶回家去过年的,我当时骑着自行车,路过桥边时听到喊救命的声音,又看到那个人正要侵害昏迷中的玉姣,我赶紧冲下去,与他扭打起来,那人听出我是本地口音,最后撇下玉姣跑了。当时玉姣的衣服因为剧烈反抗被扯得稀烂,白白的身体让我看得眼花,我承认我并不伟大,有那么一刹那间我也想上她。一个年轻的成熟的少妇身体,对于一个刚刚二十多岁的正常男子汉,具有多么大的诱惑力呀!甚至诞生了做了就跑掉的罪恶卑鄙的想法,想必她醒来报案,也主要是捉拿那个乞丐。但最终理智占了上峰,我把外套脱下来给玉姣穿上,把她抱上自行车救到镇上的医院来抢救,因为她头上受了伤,流了不少血。”
玉姣接着说:“小唐听了我的经历后,春节也没过好,在医院里陪我,还帮我垫付了医药费,出院后接我去他家过春节。过了年,又把我介绍到现在的这个厂,是他们本地人开的,一来二往我对他产生了感情。实话说还是我把他搞到了手。得财,你是个好男人没错,但我也不想骗你,我心中有了小唐后我对你的感情变了,我知道是我不对,是我见异思迁,但我希望你给我个机会,让我俩脱离夫妻名份,给小唐一个完整的家。”
得财说:“这种事怎么你从没跟我说过?”
玉姣回道:“我说不出口,因为我说了你也可能不信,不相信乞丐没强奸到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小唐这样的好男人。”
得财问:“救过你也不一定非要嫁给他吧?感激就是爱了吗?”
玉姣说:“可我已经将自己全部交给他了,特别是把心交给了他,我回到你身边也是欺骗你欺骗自己,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何必要这样做呢?”
玉姣说着从挎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又拿出三叠钞票放在桌上,说:“这是我承诺给你的钱,怕只给卡你不相信卡上有钱,所以临来时我把整数取了出来。密码是我们结婚那天的日期,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补偿,另外在离婚协议上签上你的大名。”
玉姣一边说一边拿出了拟草好的协议放在得财面前。大家把目光投向得财。
康哥把协议拿过来,与水仙一起看了看,水仙说:“得财,签吧,玉姣姐除了带走了女儿啥也没要,并承诺你随时可以去看望女儿,也没要求你每月给女儿生活费。”
得财犹豫着,下不了决心,从内心深处来说他是喜爱玉姣的,他多想这个家能完整无缺地保留下来,那怕小唐已经占有过玉姣,他也认了。
玉姣说:“我知道你心中憋屈,觉得受不了,但离婚后你可以名正言顺地找一个你喜爱的女人,也比你去嫖女人好得多。签吧,我心没在你身上,捆在一起你也感觉不到幸福的。”
康哥、水仙、菊儿也劝得财签了算了。得财拿起水仙递过的笔,颤抖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小唐拿起签完字的协议,叠好交给玉姣。玉姣流着泪收进包中。
得财把桌上的钱拿起两叠,和卡一起推给了玉姣,哽咽着说:“玉姣,祝贺你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幸福。钱,我拿一万就成,另一万是你的,还有一万是女儿的,希望你帮她保管好。女儿的生活费我会每季度寄给你的。”说完,将钱揣进口袋,转身向工地走去。
“砰”的一声,玉姣给得财跪了下来,流着泪说道:“得财,你是个汉子,今生今世是我玉姣对不起你,是我玉姣首先背叛了你。钱,你都拿去吧,我和小唐一定会保证给女儿一个好的家,一个好的学校读书,将来一定让她风风光光地嫁给自己喜爱的男人。”
得财没说啥,转身上工地去了。菊儿把玉姣拉起来,俩人抱着哭了一场。水仙也陪着流泪,女人各有各的心事,谁又说得清呢?康哥想,只有女人的心是相通的,这会儿或许在她们内心都原谅了得财曾嫖过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