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修高速公路的大事很快传到了康哥的工地上,大家也知道秦芬和水仙两家赚大钱了。有的人很是羡慕,听着乡亲在家门口赚钱跟着高兴;有的人很是妒忌,认为为什么赚钱的事总是被别人摊上;还有人认为俊岭当年修房子有眼光,把房子修大了,有气派别人才搬进去办公;还有的人认为水仙回家去修房子,刚修好不久家里就赚钱了,肯定是事先知道了内部消息,也说明水仙家新修的房子风水旺,是块招财进宝的福地。水仙和俊岭都不解释,因为怀疑的人你越解释他们越不会相信。玉儿和菊儿却认为,秦芬有孝心,宁愿放弃外出挣钱也要照顾婆婆,老天爷发善心了,让秦芬坐在家里轻松赚大钱,又照顾了老人和孩子,真是一举两得。
康哥队伍中也有人想回来看看,都想在家门口挣钱。打电话向蒋老师家探听消息。蒋老师告诉大家,高速路隧道才打进去几十米远,就有个人受了重伤,送到县医院抢救去了,叫他们还是在康哥这里打工稳当,说要是挣钱容易又安全,秦芬不早打电话叫俊岭回去了。
康哥担心人心涣散,不利于安全生产。借高温天气给大家增加了清凉费,放发了防暑药品,还安排食堂上下午给工地上送茶水,伙食也提高了标准。转眼康哥他们就交了政府的办公楼和办公楼前的广场,验收合格,移交给了政府。除了质量保证金扣除外,其他的钱基本上都到手了。接着赵老板又承包了一个工地,就是上次小魏罹难的工地,那个李老板觉得再做下去也赚不到啥钱了,换了个地方挣钱去了,罗镇长找到赵老板叫他承接了下来。乡亲们很快拿足了修办公楼的钱,看到在康哥这里挣钱是长远之计,加上康哥从来不亏待大伙,就连知书识礼的蒋老师也在电话里劝大家留在康哥队伍中,人心都是肉长的,很快涣散的人心,包括俊岭的心思都又聚拢来了,个个安心地出工。
得财不久就收到玉姣寄来的离婚证书,红本子换成了绿本子。信里出了给得财道歉之外,也同时寄来了女儿的近照。女儿穿着鲜艳漂亮的衣服,背着崭新的书包,站在经济发达地区的学校门口,女儿上学了。得财看着女儿的照片发了半天呆,晚上睡觉前总要拿出女儿的照片来看上一会,有时自言自语地跟照片中的女儿说几句话。一天水仙和康哥查房时,看见得财的房间亮着灯,还有人讲话,就敲开了他的门,发现并没有其他人,一问才知得财是在跟照片上的女儿说话。水仙当时觉得得财其实心中是很孤独的,并不是他在人前表现出来的那个大大咧咧的形象。
回来时,康哥说:“水仙,我看如果玉儿同意,我们撮合她跟得财结婚,你觉得怎么样?”
水仙道:“我也在这样想,一个刚失了丈夫,一个刚离了婚,岁数也相差不多,就是不知玉儿同意不同意。”
康哥说:“你逮个时间跟玉儿聊聊,探探她的口风噻,如果玉儿同意,我看这事就好办。”
水仙说:“是呀,早找个早安心。工地上僧多粥少,我有时看到男人们偷偷摸玉儿大腿揪她屁股哩。玉儿现在倒好,除了悄悄打掉不知趣的手脚,再不会像原来发脾气或当面给人难堪了。”
康哥微笑着问:“他们摸过你么?”
水仙嗔道:“谁敢呀?乡亲们虽然都来自农村,性情粗野,但还是知道尊重未婚女子的。”
康哥又问:“以后你结了婚,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好么?”
水仙道:“等结了婚再说吧,现在咋说得清以后的事情呢?男人对我好我也对他好,他对我不好我就只跟你好。”
康哥看看四下无人,拉着水仙的手要往自己房间去。水仙轻声阻止道:“改天吧,今天身上不清爽。”
康哥说:“怎么,来例假了?”
水仙嗯了一声,又问:“梅姐才走几天,就憋不住了呀?”
康哥:“她吃饱了也不能饿着你噻。”
水仙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说:“去睡吧,改天再说。”
互道晚安,各自回房,建康躺床上却睡不着,便给水仙发黄段子和黄照片。水仙配合着,也发点小笑话过去。两人盯着手机上的段子或照片,望梅止渴。水仙想,这跟乡亲间偷偷揪菊儿屁股摸玉儿大腿一样,聊表对干渴需求一丝画饼充饥的慰藉,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天水仙来厨房帮忙择菜,安排徐阿姨和菊儿送茶到工地去。
水仙问玉儿:“玉儿姐,小魏哥走了,你对自己以后有什么打算?”
玉儿摇头,叹息道:“我小魏虽然喜欢说怪话开玩笑,但对我却是真的好,是好到骨头缝里的好,他虽说是走了,但我心里一直装着他。”
水仙劝道:“小魏对你的好我们都是看着的,是真的好。可是如今你也该为自己盘算盘算了吧,孩子在李家养着,自己年轻少妇一个,正是人生大好时光,不能不为终身归宿着想啊。”
玉儿道:“水仙妹子,你别只管劝我,你自己的大事还不着慌哩。”
水仙道:“玉儿姐你放心,我杨水仙要找个才貌相配的人才会嫁的。我是觉得自己的真命天子还没来到身边罢了,你情况不同呀,你如果再等两年,女人翻过三十这道坎,再嫁人就难了。”
玉儿道:“是呀,可是天天围着锅台转,我也没时间去考虑这事呀。再说了小魏好像成天都在心里一样,睡觉前想他,醒来第一件事还是想他。唉,你说我这是个啥子命哟?”
水仙道:“我暗地里观察过,有好几个乡亲都偷偷摸过你,你为啥没象以往那样发脾气或当面给人难堪了呢?”
玉儿又叹了口气,说:“我们女人难心里苦,现在才觉得他们男人更难心中更苦。”
水仙接着试探,把话题引到得财身上,说:“但我暗里也觉得奇怪,得财敢在外面嫖女人,怎么却没胆气摸你呢?”
玉儿笑着回道:“肯定是没他嫖过的女人年轻漂亮,对他没得吸引力,或者说不合他胃口噻。”
水仙道:“可我却觉得他是尊重你哩。”
玉儿的脑瓜子里分析不出水仙这样的结果,没有接茬,继续切着手中的土豆丝。水仙觉得气氛有点沉静,就把查房时发现得财晚上对着女儿照片讲话的事告给了玉儿。
玉儿更沉默了,在她看来一个大大咧咧的男人,内心里哪里会有如此柔软的一面呢?玉儿内心又有些小小的感动,觉得一个爱女儿的男人,一定是一个爱老婆爱家庭的男人,如果嫁给这样的男人也不枉托此生。但玉儿不晓得水仙的用意,保持着沉默。
水仙也不晓得玉儿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算着时间菊儿她们快回来了,便进一步试探玉儿:“我觉得玉姣是不会享福,这么好的男人说不要就不要了。”
玉儿开水仙的玩笑说:“那干脆你嫁给他得啦,依我看啦,或许他就是你正在找的真命郎君了。”
水仙道:“我和他不配,只能把他当个大哥哥看。不过,我看你嫁给他倒最合适。”水仙说着,嘿嘿发笑,盯着玉儿脸色看,生怕她生气。
玉儿却笑了,说:“我才不配哩,一个克夫的寡妇,他不敢要的。”
水仙听出这是玉儿可以接受的信号,赶紧说:“这样吧,改天我问问得财敢不敢要,再告诉他不赶紧要你,总有一天偷偷摸大腿的人会偷偷摸到你的床上了,到时后悔都来不及哟。”说完,哈哈大笑,玉儿也跟着笑了。徐阿姨和菊儿刚送完茶水回来,见两人笑得开心,菊儿忙问笑啥子。
两个女人笑而不答。水仙笑着回楼上来,把探来的情况告给了康哥。
晚饭后,汉子们或留在食堂看电视,或约起打牌,或开始洗漱,康哥得空把得财叫到自己办公室。康哥说话不爱转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得财:“得财,婚离了,又想老婆孩子了吧?”
得财以为康哥是问那天晚上自己对着照片,跟女儿说话打发寂寞的事,便回答道:“老婆不用想的,跟了别人是别人的老婆了。只是有些想女儿,担心后爹对她不好。”
康哥又问:“老婆孩子跟别人组成了新家,现在不想自己又找个老婆,又生个孩子么?”
得财笑道:“康哥,你真会开玩笑,一个被老婆甩掉的窝囊男人,哪个女人瞎了眼会看上我哟?”
康哥道:“耶,你他妈还有点自悲哈。明说吧,你觉得玉儿怎么样?”
得财吃了一惊,惊讶道:“玉儿啊,比玉姣好,玉姣见异思迁,玉儿对人死心塌地,是我们农村汉子最喜爱的女人。”
“好,这是你自己说的最喜爱的女人哈。待会我把她叫来,你当着她把这话说一遍。”康哥说完,摸出手机给水仙打电话,一会儿水仙带着玉儿来到了康哥办公室。
得财既惊讶,又害羞,立在那里,呆如木鸡,手足无措,心里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水仙和玉儿刚跨进门口,康哥说:“玉儿,得财说你是他最喜爱的女人,我看你们挺般配的,想做个月老,撮合你俩,不知你们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玉儿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羞得抬不起头来,都不敢和得财对视一眼了,讷讷地开不了口。水仙趁热打铁说:“哦,我也问过玉儿了,怕别人不敢娶她哩。我也觉得你俩走在一起今后一定会幸福的。”说着拉玉儿在旁边沙发上坐下,玉儿既害羞又惊喜,心里慌慌的乱乱的,如做梦一样仿佛。
玉儿扭着身子,不敢面视大家。得财也如同梦中,天上突然掉下个林妹妹,显得惊惶失措。水仙催道:“哎,得财,康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是不是个男人,你说句痛快话噻。”
得财如同梦中醒来,讷讷地说:“玉儿,虽然我们是乡亲,比较知根知底,但我不确信你会喜欢我,从内心来说我感到自己配不上你,”得财似乎在句斟字酌,想把一生所有才华在众人面前得到一个展示,“虽然是康哥保媒,但请你绝不要勉强自己。”
水仙急了,说:“说屁话,快说重点,你喜不喜欢玉儿?”
得财顺着水仙的话,这次来了个干净利索,大声地回答:“喜欢。”
水仙又道:“你想不想跟玉儿一起过日子?”
得财又大声地喊出:“想。”
康哥受了感染,拍拍得财的肩,表扬道:“这个表现,还像个爷们。”说着掏出烟,递给得财一支,自己又点上一支,问玉儿:“玉儿,你觉得得财像不像个爷们?”
玉儿点点头,水仙搬住玉儿的肩膀,要她转过身来,玉儿转了过来,大家看到玉儿已经泪流满面。得财吓得张开了嘴,烟掉到了脚边,他“砰”地一下跪在玉儿面前,抽了自己一耳光,说:“玉儿,对不起,我不该说出那样的话,不该冒犯你。”说着又要抽自己耳光,玉儿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
玉儿热泪盈眶,解释说:“我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人要了哩,却还有一个人这样心甘情愿地喜欢我,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只要你不嫌弃,愿陪你一生一世。”得财一把把玉儿抱怀里,相拥而泣。
水仙见了这场面,想到自己的未来,眼泪忍不住叭哒叭哒地往下掉,溜进自己房间,倒在床上,失声缀泣起来。
当天康哥就在食堂召开了临时员工大会,宣布了他保的媒,玉儿和得财两情相悦,准备结为伉俪。康哥还说玉儿已经是名花有主,请其他的乡亲不要晚上再去敲门或偷偷揪人家摸人家。
大家又热闹了一会,并借机敲一下他俩,要玉儿和得财请客。得财摸出身上仅有的几百元钱,问啷个请法?大家就用他的钱叫腿脚勤快的上街买了吃食、酒和糖果,就在食堂里又吵吵闹闹地喝了一阵,康哥也参加了酒宴,并说这是预请一下,等春节回家乡休假,他们领了结婚证后,再请大家正式喝喜酒。
当晚大家把得财掀进了玉儿房间,躲在窗下听小两口说情话。玉儿有了初婚时被听房的教训,故意不配合大家,两人悄悄地说话做事,大家听了一会,不见多大动静,扫兴地散了。
其时,小魏离开大家已经百日有余。菊儿羡慕玉儿,这么快又找到了自己的爱人,并且得财像得了宝一样心疼玉儿,看得出来玉儿有和得财好好过日子的打算,菊儿从内心里祝福他们。从此菊儿再不用担心得财会在她不注意时,偷偷揪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