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元旦佳节又到了，校园里一下子又安静下来了，除俊峰他们毕业班外，高一二年级的同学都放了假。元旦前一天，刘希的父亲刘老板又来了学校，不过这次跟上次教师节一样，没有空手而来，他的小轿车后跟着一辆货车，拉着米和食用油，交给校长和后勤部，给每一位教职工发一袋米和一桶油，说是表示一下心意和对母校的感谢。晚上，又约了刘希所有的任课老师和校领导们在名豪大酒店摆了几桌，明说是请老师们过节，但饭后又都偷偷给每人塞了个红包，感谢老师们对刘希的青眼有加。刘老板只有这么个宝贝独生女儿，对女儿的早恋虽然生气，但生意繁忙，也没得时间好好管她，就想通过金钱的力量让老师们辛苦一些。
其实同学们早就看出来了，老师们对刘希一直青眼相看，不光在班上的坐位与优等生一起，就连提问也和优等生一样，在第一时间得到解答。不会做的题，老师可以反复耐心地跟她讲好几遍，直到她听懂为止，一时半会脑子没转过弯来时，老师们会安排她身边的优等生慢慢再给她讲解，“诲人不倦”这个词在刘希身上得到了切切实实的体现。中期考试刘希在年级的排名上升了将近两百名，校记者对她谦虚好学、积极上进的精神进行了采访报道，大大激发了刘希的读书热情，原来一个中等偏下的学生转化成中偏上的优秀生，不愧老师们的殷切教诲，而坐在后面两排者，如俊峰这类人都没有在老师眼里，老师们给他们的唯一优惠政策是：“不要影响他人，那怕上课打瞌睡也行。”
刘希与高山出双入对，人前人后说说笑笑亲近异常，大家私下里都在议论说高山是刘老板未来的女婿，高山也就受到了教职工们的优待，比如：吃完饭把碗筷洗了交给食堂师傅，下顿去吃时，只管到食堂师傅那里取，不用排队打饭，而最好的饭菜已经在他和刘希的碗里了；在班上得到与刘希老师对刘希一样的待遇，坐着好位子，享受着每个任课老师精心的知识浇灌；加之高山人帅又聪明，进步很明显，虽然说俩人恋爱分了不少心，但高山始终保持在中上水平。老师说不出意外，走个重点本科是没问题的。春燕自从与老师谈心保证后，一直不再粘俊峰，一心用在学习上，加上基础好不偏科，一路朝前跨进并保持着优异的成绩，成为老师和同学们眼中的姣姣者。
刘军常常打刘希的秋风，见他和高山在一边吃得火热，就跑过去从他们碗里捞一筷子好菜到自己碗里，自己饭菜不够吃时就找刘希借饭菜票，但都是有借无还，高山数说他几句，他反而说：“天下刘姓是一家，我可是刘希的哥哥哟，你得罪我就是得罪刘希哈。”刘希在旁边笑，其实心里是喜欢刘军这个调皮捣蛋鬼的，觉得他聪明，迟早会出息的。也乐于帮助他，想送他饭菜票的心思都有，何况刘军还说了个借字哩，人家还承认当哥哥得嘛。刘军也长期能满足刘希的虚荣心理需要，偶尔见刘希走进教室，刘军老远就抽着鼻子问：“希希妹，今天又换香水啦。”刘希就嗯一声，撒娇要刘军哥猜是什么牌子。刘军就装腔作势再抽抽鼻子，说：“啊，是香奈儿吧？”刘希就故作吃惊状：“哇，啥气味都蒙不过你的狗鼻子，你以后去当警察，搞侦察嗅气味比警犬还棒。”偶尔刘军也会说：“哦，换了牌子，这香水以往咋没嗅到过哩？”刘希就娇滴滴地说出一个跟上次不同的香水名字来。
高三的同学就这样分散了。成绩一直好的胜券在握，把学习当成一件愉快的事来做，吃饭睡觉锻炼仍然有规律，像上足了发条的钟表一样精准，这类同学老师喜欢同学羡慕；努一把力能考得更好一点的，就加紧恶补“短板”，学习更加勤奋，这类同学老师喜欢同学旁观；剩下的如俊峰这样的，感觉无望，就烂船把住烂船划，得过且过，要么混日子等毕业，要么耍朋友聊解落寞，这类同学老师忽视同学冷眼。俊峰看到，老师们对春燕、刘希真好，关心她们的饮食和休息，关心她们是否分心，总是说些鼓励的话。好像只有她们才是老师的学生，俊峰之流只是匆匆过客，以后在校史中会不会留下他们的名字根本不重要。
转眼市里调来个新书记，俊岭他们所在的县城正在悄悄发生一些变化。成天坐着摩托车大街小巷乱穿，伸手抓人包包的混混突然间少了；晚上走夜路也不用担心会有人突然从暗处出来，拦住去路劫财劫色；还有就是工地上有人悄悄在说，小姐们也躲起来了，有的提前回老家走了，原来热闹的歌舞厅门庭冷落车马稀，大家开玩笑说，熬一熬吧，反正春节回去要抱自己女人了。一场看不见的打黑反腐战争正在上演。最后，康哥得到了一个对他来说十分不好的消息：罗副县长被“双规”了！
赵老板告诉康哥这个消息时，在电话里跟他说：“老弟，我要避避风头，这段时间就不跟你联系了。”
康哥着急地说：“赵总，我怎么办啦？年底了要给兄弟们关饷得嘛！罗县进去了，现在划不出来钱，城建的账都冻结了，说是要等审计后才结得到账呀。我在你手上承包的工程，你总得划钱我给兄弟伙们发工资吧。”
赵老板说：“没办法，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还怕罗县到时稳不住，把你我也吐出来呀，如果我俩再一进去，你兄弟伙的钱更成问题了。我劝你还是早点放了兄弟们的假吧，只要把路费和生活费发给他们就行了，其他的钱先欠着，大家回老家去，免得夜长梦多。”
康哥去了城建那边，原来罗县手上的人换得多了，原来管事的现在闲起了，原来不管事的现在管事了，找他们划款项，都是你推我我推你，反正不理上一届的事。跑断腿，好话说得再多，别人当你是发癫，懒得理你。态度好一点的，还劝几句等审计完了自然会划款子的，你着急上火也没用；态度不好的，就吼“你这人听不懂人话么？叫你等你就等着吧，政府还会欠你那几个钱吗？”三番几次，康哥终于彻底失望。
俊岭他们哪里晓得这其中的难处？只是看见康哥成天如热锅上的蚂蚁，天天往外跑，气色越来越差，脾气越来越坏，一不如意就吼人。水仙每天挂在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稀薄了，大家的伙食也没因新年的到来变得更好一些。有人担心了，沉不住气的先问大家：“是不是康哥和水仙妹子闹别扭了？”没人给出答案，大家心中一样的疑问。
有人怂恿俊岭问一下情况：“俊岭，康哥是你表哥，你问一下噻。怎么他脸色不好，大家心里都不痛快呀？”但俊岭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段时间只见康哥不断地往外跑，饭也没在食堂与大家一起吃一顿，逮不着时间问，想了想觉得还是悄悄问水仙保险一起。
这天吃了晚饭，水仙跟着玉儿、燕子收拾桌子碗筷，大家嚷嚷着回去看电视和轮流洗澡去了，俊岭拖拖拉拉落在大家后面，靠近水仙悄悄地问：“水仙妹子，最近开的生活鱼肉比以往少了，怎么回事呀？”
水仙盯了俊岭一眼，拉长了脸说：“快过年了，现在生活开好了，大伙回去吃好的不就吃不下了嘛，吃不下的话，家里的人不是要说个个的出了几天远门就挑三拣四了吗？”俊岭觉得水仙的脸干扁扁的，没有以往的神彩和味道，感觉不对劲。
俊岭又问：“这段时间怎么康哥像吃了炸弹一样，跟谁都急呢？你晓得原因噻？”
水仙用无精打采的眼神盯了俊岭两眼，犹豫不决，不知告诉他好哩还是不告诉他好，又觉得大家迟早会晓得情况，不如早告诉了好。正犹豫间，华建康铁青着张脸从外面走进食堂，水仙见了忙迎上去，一边接过他手中的皮包，一边轻声问：“今天怎么样，还是没见着人？”
建康轻轻点了点头，坐下喊：“菊儿嫂子，留得有饭没有？我还没吃晚饭哩。”
水仙吃了一惊，一边埋怨这么晚了还没吃饭，一边赶紧进了厨房。菊儿在厨房里回答建康：“康兄弟，稍等一会，我热一下就端来。”燕子赶紧把饭菜倒进锅里，加火翻炒。
建康见俊岭还在食堂，勉强挤出个笑脸，问：“表弟，还猫在食堂做啥，想泡菊儿还是燕子呀？”
俊岭讪笑着说：“表哥，看你说的。我有那心嘛她们也没那心噻。我刚才问水仙妹妹，问她晓不晓得这段时间为啥你好像心情不好哩。”
建康从口袋里摸出烟来，丢给俊岭一支，叼了支在嘴上，点上火，狠狠地吸了一口，长长地吐出一根烟柱，说：“是呀，我们是遇到点困难了，正为这事焦急哩？”
一会儿水仙端了碗饭，拿着筷子出来，问建康：“要不要喝一杯？”建康盯了眼旁边的俊岭，说：“开两瓶啤酒吧，”又拍拍身边的凳子，示意俊岭坐下，“你陪我喝一杯解闷儿。”
俊岭只得坐在表哥身边，接着燕子、菊儿又端了一盘仔姜肉丝、一盘家常茄子、一碗番茄蛋汤放在桌上。建康问三个女人吃过了么，三人都点头。建康觉得几个女人原来有说有笑的，怎么这两天都变得心思重重小心翼翼了？联想到现在的处境，在心里想着是该要告诉大家了，刚才俊岭其实也已经把大家的担心挑明了。
建康埋头刨了阵饭，又和俊岭干了两杯啤酒，肚里没那么饿了。就叫三个女人不要都站着。等大家都围着桌子坐下后，建康说：“有件事情正要和大家商量哩。”刚开始说一句话，建康就感觉到大家全神贯注地听着，建康想大家早知道早有心里准备更好。便接着说：“其实水仙妹子早就应该知道了，这两个月我们的工程进度款划不进来了，吴县长被双规了，据说是与黑社会有点牵连，他手上的工程现在都在审计，赵老板现在躲起来了，怎么也找不着人，手机关机，人似乎蒸发了。现在城建局也换了一班人，找他们办事，是真的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个个都跟铁脸包公一样。看来得等审计完了才能划到款项，问题是马上要过年了，大家总不能空着手回家吧？我这两天为这事急得是睡不好吃不好呀。”建康一边说，一边观察大家的表情，果然大家的表情很凝重。
建康见大家都闷着不说话，又接着说：“水仙手上的钱只够大家的生活费和回家的路费了，我也想不出筹款子的办法来。水泥、沙子等材料款子没付完的，现在也只有拖着人家的。你们看发回家的路费，最近两个月的工资欠着，大家会不会闹？”
大家都不说话，心里在激烈斗争。见大家不开腔，建康又说：“你们倒是说句话呀？”
水仙抢先说道：“我一个单身妹儿没问题的，只要有路费回家过年就行了。开年后他们审计完了，工程进度款划下来，再领工资不迟。”建康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菊儿一向快人快语，也赶紧开口了：“我和有堂再怎么着也要发齐一个人的工资，不然回家这个年啷个过？娃儿开学也要钱，过年的人情往来也要钱打发。”菊儿似乎是为难地絮叨。
建康听完说：“菊儿嫂子的要求不过份，我想办法满足你。”建康又望着俊岭。
俊岭嗫嚅着说：“唉，我在工地上，的确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原来的打算当然是想领全最后这两个月的工资，因为听说家里老娘治眼睛还欠着赵寡妇的钱哩，加上俊峰开学时必须要缴现钱，所以我紧打紧算，也要发一个月的工钱才行。表哥，如果实在发不过样，发路费我也认了，你把我的留在最后发吧。”
建康听出俊岭后一句话说得很勉强，有些言不由衷。便说：“我也尽力满足你吧，不过亲戚间，到时发起的确恼火时，还希望你站出来摆一个姿态哈。回去我叫梅子补给你，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嘛。家里的钱买了房后，梅子手上也不多了，不过年还是要让你过的。”俊岭赶紧点了点头。
燕子嘴巴动了几下，就是喃喃地说不出话来。建康说：“燕子妹子，有啥想法尽管说。”
燕子红着脸说：“照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该说出我这种话来的，原是指望这最后两个月的钱一下子发下来回家过年的，也把这些钱做了安排和打算，但现在的情况看，保所有人一个月的工资都关不出了，这样吧，我也至少要一个月的工资才够春节开销，康哥保证我一个月的吧。”康哥点点头。
两瓶啤酒喝完，收拾完碗筷，康哥叫俊岭和水仙去把所有工友全喊到食堂来，宣布他的决定。大家听说是说工钱的事，打牌的丢了牌就跑，打瞌睡的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跑得飞快，人很快到齐了。清点人数，就差得财，三羊玩笑着说：“****的成天精神好，这会儿怕在玉儿身上忙着哩。”大家轰笑。
康哥挥了挥手，说：“大家不要笑早了，我有个事告诉大家后，保管你们笑不出来。”于是，康哥把前面的情况重复了一遍，最后说：“刚才我征求了菊儿、燕子、水仙和俊岭的意见，他们的意见是发一个月的工资，欠一个月和腊月这十来天的工资。就是发这一个月的工资我还要去东借西找，你们看意见如何？”
果然没人笑得起来了。大家沉默了一会，立即又像炸了锅，七嘴八舌地说自己的困难，都希望发两个月的，腊月份做不满，年后发可以理解等等。
接下来的几天，建康早出晚归到处找原来的朋友们借钱，一听说是借钱，有的朋友说快过年了，到处收款子回来都来不急呀，谁还会往外借钱呀？三十天的磨儿没得推头了，有的干脆说没钱可借，还有的也正在找人借钱。工地上大家忧心忡忡的，担心着工资不能发齐，坐着聊天抽烟的人多了起来，闲耍扯淡的时间也长了起来，俊岭在工地上负责，把情况跟水仙说了，主要是担心安全问题，看看腊月初十过了，水仙在电话里跟康哥商量好后，吩咐俊岭把工地停了。这期间上工地来要水泥款、钢筋款、沙子款、碎石款的，走马灯一样，都被水仙笑嘻嘻地好言好语打发走了。
康哥人托人宝托宝总算在银行贷到了十万元款子，水仙把自己的私房钱也拿出来了，还是不够大家两个月的工钱。
水仙向康哥建议：“目前只有求玉儿拉咱们一把了，她应该筹得出来剩余的款子。”
康哥很为难，说：“我真开不了口向她借钱呀。”
水仙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咱们现在是非常时期，不给大家发两个月的工钱，大家回去这个年就过不好，就会影响明年大家来工地的积极性。如果开了年大家不能齐心协力地到齐，到时开工就成问题，工地不运转或运转不正常，想还银行款子就会更难了。”
康哥说：“道理我懂，可是玉儿也刚起步，不能把她也拉垮呀！”
水仙分析说：“她们餐饮服务业不比我们建筑业，我们只要资金断链，要起死回生就困难了。她们资金始终不会断，天天是现金交易，赚的钱都存在银行，再说了，我们借她的钱按银行同期利息还呀，只是要她的钱来救急，周转一下，哪里就会把她拉垮哟？有这么严重么？”
建康陷入了沉思，水仙看他痛苦的样子，又接着说：“话说回来，除了极少数人可以拖欠工钱，比如我和俊岭、得财，菊儿两口子拖欠一个人的，其他人都眼巴巴地望着领钱回家过年呀。你如果觉得不好意思开口，明天我去跟玉儿俩口子说，好么？你也晓得账上的钱都垫付得差不多了，再不借钱来，这腊十腊月的，眼看着大家急着回家去，车票也不好买呀。你倒是下决心呀。”
建康有气无力地说：“我还担心玉儿借不出这么多钱来呀。”
水仙说：“没办法了，我去求她吧，看她怎么说再做决定。”
建康：“不，还是我们一起去吧。”
两人跨进玉儿店里时，玉儿正在埋头算账，孙大姐在旁边一边看着，一边嗑着瓜子。小芹先注意到，打招呼喊：“玉儿姐，康哥来了。”
玉儿抬起头来，笑容可掬，一边招呼建康他们坐，一边安排小芹倒茶。然后，把账本上做了记号，合上账本，过来拉着水仙的手夸她：“妹子，越来越漂亮了，身材又苗条了好多哟。”
水仙嘴上谦逊着。玉儿又问：“康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我们这两天就要放假了，莫姐、小芹心早就飞回老家了。”
建康说：“工地上停了，正在算工资，也就这两三天的事了。”
玉儿说：“那敢情好呀。不过，大家离开前，我想请乡亲们过来团个年，团了年我也要关店回老家了，怪想儿子的，再说今年回去也要与得财家里的亲戚们走动走动哩。”玉儿的心也飞回了老家了，想念儿子和亲戚们了。
建康刚要开口，水仙抢着说了：“玉儿姐，这次我们既不是来喝酒吃饭的，也不是来约团年之事的。看得财跟你说过没有，我们工地上最近资金周转出现了困难，这两天到处筹款发工资，昨天向银行借到十万，但还差好几万，康哥不好意思开口，我们是来向你借钱的，看你能不能帮一把？”水仙拿试探的眼神望着玉儿，玉儿脸上一直挂着微笑。水仙心想，这微笑有点职业味道了。
玉儿把脸转向建康，笑着说：“康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向银行借钱到期必还啦，你怎么也要先向我玉儿借噻，借多借少是我的能力问题，借不借是我的态度问题。再说了，我玉儿有今天，与你们大家的支持是分不开的。多的我不敢夸口，借个十万八万的应该拿得出来的。康哥，水仙妹妹，你们说什么时候要？”
建康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说：“当然是越快越好。”
玉儿更爽快：“好，走，马上到银行去取。但首先说好，我不会收你们一分钱的利息的。”
很快两个月的工钱一分不少地发到了各位乡亲们手上，大伙一边在水仙那里签字领钱，一边欢天喜地地恭维康哥和水仙，有人说：“我就说嘛，这点钱钱哪里还难得到康哥哟！”也有人说：“还是康哥有办法，我们看起天大的难事，他不一样眨眼间摆平了？”
水仙告给大家钱是从银行和玉儿那里借的，大家开始不信。有人向得财求证，得财点头。大家才觉得自己的血汗钱该得，但也要感谢康哥、水仙和玉儿。于是，有人提议，晚上每人出五十元，到玉儿店里团年，一是当面感谢玉儿，二是团了年各自回家去。提议迅速得到响应，大家把钱交给水仙，要麻烦水仙给大家操办。
水仙接着一叠沉甸甸的血汗钱，热泪盈眶。她说：“乡亲们，团年以贯例都是康哥置办，今年的确出了点困难。这年还是要团的，你们出的份子钱先算我水仙借大家的，等工程款下来，我用工资还你们，好不好？”
水仙是个一呼百应之人，没想到这次大家却不买账。有人说：“不行，一年到头，也让我们请一回水仙妹子和康哥才是。”也有人说：“这么困难，借钱都要给我们大家关饷，就该让我们表示一下心意。”也有少部分人观望，看着大家，不发表任何意见。
俊岭说：“我看啦，现在快下午了，大家收拾东西吧，康哥已经请了两个当地人守工地，材料工具都已当面清点上册，双方签了字了。要一路结伴走的举手，把钱和身份证交给我和三羊，等会我和三羊去火车站排队给大家买票。有要等老婆放假一起走，或进市里的互相招呼一声。”
俊岭的话分散了大家注意力，忙着回家的就把钱和身份证交给了他和三羊，大家约好晚上六点在玉儿店里团年吃晚饭，然后分头办自己的事去。
这边还在吃团年饭，喝得兴高采烈时，那边家乡也打来电话，是问康哥他们什么时候放假的，并告诉他们这边王队长见大家进入腊月中旬后一个个归心似箭，王队长已经放了大家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