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合理,我们六宗门三世家是一个想法,这个要求不过分,我们都会尽最大努力。”宫无忧点头。
“这些修士是宗门先前培育的死士,可随法宝送与各位传承弟子,聊表心意。”
“不必了,天策嫡系长老尽去,你们宗门损失惨重。这些死士如果用来保护你们的弟子,会更有用。”四长老屈无华道。
“屈长老既然如此说,我们该交待的都差不多说完了。关于贵宗其他的部署,我们也不好参与。最后一件事……”文业的目光移到云呇恪的身上,“小友可是帝星子云呇恪?”
云呇恪吓了一跳,忙不迭道:“不敢不敢,前辈称呼我的名字就好。”
“这次来贵宗,还有我宗方长老方鸣镝拜托的一件事情……我带了一件御法境灵器来此。”
“什么?”宫无忧失态了,即使是一向吃着北斗宗又拿着人皇殿大把大把修行资源的云呇恪也觉得太不可思议。灵器分五层境界。融元、衍虚、吞灵、御法……云呇恪作为宗内最富足的小修士,除去身上看得见的,至少还有十余件吞灵境灵器。老实不客气的说,再过一年,其他六位传承弟子加起来的身家也未必比得过他。
但御法境灵器,是一个宗门的根本。一个宗门拥有的数量,不会超过两件。
“阁下……什么意思?”宫无忧眯起了眼睛。
“这也是方长老的意思……这枚灵器和方才不同,是单独送给云小友的。希望小友在人皇那边,可以为我们争取一些复宗的希望。”文业缓慢的、斟酌词句道。“复宗之事事关重大,如此做法确实不太厚道,但还是希望宫宗主和在座的各位长老能谅解。”
身后的年轻人将木匣端上来、打开,双手平举到云呇恪的面前。
云呇恪有些猝不及防地摆手:“不不不,这话我说不上,我可不认识什么人皇。前辈你还不如求我们宗主更稳妥一些。”
“这……”文业更是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顿时没了主意。离宗前宗主和本宗长老如此交待,出了预料之外的事情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变通,人情和灵器又是孰轻孰重?
匣中盛着的是一枚精致的紫玉箫,比常规的箫要厚上些许。箫面上精致的浮雕云纹看得云呇恪十分眼热,还激荡着几许清凉之气,分明是可以自身吞吐灵气,十分不凡。下界的王宫贵族家中总要收藏一些类似的东西,明明不通音律,却爱附庸风雅。现在的云呇恪就是这样了,读书人的通病。
如此眼热的不知云呇恪一人,但显然不像云呇恪只是因为入眼的华美,是因为这是御法灵器。
云呇恪收回了目光,抬手盖上了盒子,隔断了身后很多热切的目光。躬身道:“御法灵器是一宗根本,更是传承。晚辈不能动,也没有拿走的心思。”
如此一说,文业反倒是松了口气,正准备借坡下驴,收起这枚玉箫。却忽然省起已经分送出的几十枚音杀之器,心头又是一滞,沉吟起来。
“许长老,你是云小友的师傅,此事……”文业抱着最后的希望询问许治。
“此事可以答应下来。”说话的不是许治,而是沈客卿。
“先生是谁?如何保证?”文业急切问道。
“是我奉人皇之命在此督促呇恪修行,我与人皇是旧识,可以向你保证。”沈客卿自袖间取出一枚人皇灵示意。
“如此最好。”文业松了口气。那名死士将木匣放到云呇恪面前。
云呇恪只得接下,“这毕竟是贵宗的东西,晚辈受之有愧。天策重建之后若是需要此物,传信给我即可,在下定当原物奉还。”
“等一下!”
议事殿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云呇恪听着有些耳熟,却是毫无头绪。
一众少年死士的背后,一个着浅蓝色裙装的少女入得殿来。白皙的面庞上覆着半边银面,灵动的身影仿佛席卷着殿外所有的光。
“是你?”云呇恪惊异道,不过随后他自觉地闭了嘴,这女孩多半不是来着自己的。
“少主,你来干嘛?快回去。”沈客卿满是摸不着头脑的语气。
“云呇恪?”
“啊?你找我?”云呇恪惊疑道。
“我是来拿这个的。”少女指指云呇恪怀里的木匣。
“姑娘,不管你是什么人,想无故拿走我北斗弟子的东西,还是在我宗天权殿上,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藤无烈不满地敲着桌子。
“姑娘,此事我天策宗也不能答应。”
“莫非是鸾天的贵客?可也不能在此胡搅蛮缠。”宫无忧温和规劝,但显然想先把底摸清楚。
少女像是未听见其他人说话,只是伸手向云呇恪要求,“给我。”
“少主,莫要胡闹,快回去。”沈客卿显然很是头疼。
“姑娘莫非是需要一些法宝来用,我身上有更合适的,这柄剑,还有一些在我的屋子里放着。骨戒和玉佩是师傅和师兄所赠,不能送人。如果姑娘愿意,可以随我选用那些。”云呇恪恳切道。
“这玉箫中有一种独特的术法,我要带回去给零哥哥用。你要是给我,我会记你一个人情。”少女自袖中取出一枚……人皇灵。
座中惊疑之声四起,不知这少女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老头,我跟你说,你们宗门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办。”
“不妥。”文业干脆道。
“这是人皇之令么?”云呇恪的面色有些难看。
“不,人皇灵是给他们看的。我要做的事情,自然是我想做的。”少女很自然地说着,提起木匣转身离开。
“我不敢说这灵器是我的,只能说是代为保管,你不能拿走。”云呇恪坚持道。
“你也配?”少女轻声道。
云呇恪面容扭曲了一瞬,又镇定下来:“惭愧,我还以为和姑娘有多熟,但其实我们也就见过一面,甚至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少女似想起了什么事情,转身回答:“我姓羽。”
“好。”云呇恪轻声道:“羽姑娘,留步。”
最后一个字刚出口,云呇恪急冲而上,手在木匣上一拍。原本色泽深沉圆润的木匣仿佛失去了所有光泽,崩裂成了碎末。云呇恪顺势抓住了一段,欲要夺回。
少女面色古怪,手中灵气骤现,注入玉箫中,已是抢先一步夺得了玉箫的控制权。灵气顺着箫身攻上。少女空出来的右手向云呇恪的肩胛擒来,云呇恪左手接住,在短短一尺的距离中,两人的手作出了多次使人眼花缭乱的擒拿手段,却是无可奈何。云呇恪的心像是被什么握紧了,这分明是玉简中虚影用来对敌近攻的手段,两个人只是在见招拆招。
“得罪!”云呇恪身周骤然发出一股黑色灵气,顺着箫身逆行,发出类似于风侵蚀砂石的声音,攻入了少女的手臂。
在灵气的强烈鼓荡下,云呇恪身后有一对黑色阔翼浮现出来,伴随着的,是玉箫发出的一阵阵厉啸。
在场的所有人都短暂地出现了恶心欲呕的不适感,少女面色惨白地丢开了玉箫。
云呇恪收回了鼓荡在外的灵气。
“得罪!”云呇恪再说一句得罪,意思却是不一样了。
少女的左手兀自在无意识地抖动,皮肤下的经脉在无规则地大幅律动着。
“对……对不起,我下手有些重了!”云呇恪也说不清楚刚才为什么竟然会下这么重的手,现在是如愿抢回了灵器,但禁不住得后悔。云呇恪想起了那些碎裂的指甲和玉简。
少女慢慢镇定下来,“你的手段不错……你的手还可以更重。”
“我……”云呇恪有些摸不清对方的意思。
“拿出你的所有手段来。”
“我不能出手,今日之事,算我错了。但这玉箫你也不能带走,一码归一码,如果你觉得我做的不对,那就当从没有见过我好了。”
少女若有所思,毫不做声转头离开了。
“哈哈!呇恪师侄,你也算未堕了我宗的颜面,做的很好。由你来送文长老他们离开吧!”宫无忧吩咐道。
……
“文前辈,相识一场,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传讯给我。”云呇恪看着文业一行人御剑行远,直至再看不见。随后,他自怀中摸出一块小小的帛包,将其中的东西取出后扔下山涧。
那是两枚带血的玉简,其上的血迹早已干涸、
云呇恪的双唇抿成了一条白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