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得,
你为什么起得这样早,
为什么在我的小窗下
低唱着凄婉的歌;
为什么把你的小弟弟
逗进我室内?
为什么
凝望着远远的天……
原谅我,
我不能给你留下什么
甚至我的名姓。
因为
我是一个亡命的“过客”,
像你门前的水,
流过了,
永远不会折回来……
我只能以沉默的竖琴
弹奏我的祝福:
我愿花朵属于你,
荆棘属于我……
我即将远去,
后有马蹄的追赶,
前有人群的召唤……
一九四三年成都
在1981年出版的“二十人集“——《白色花》中,诗人这首《沉默的竖琴》以及《大海中的一滴水》、《我活得象颗树了》等诗作,都是那么低声,意象的选择都是弱小的事物。
1920年,芦甸出生于江西省贵溪。1930年前后辍学离家。1934年考入贵溪县训练班,后考入教导总队。抗战的爆发,触发了这位爱国青年的诗情,他开始以芦甸为名,在胡风主编的《七月》和《希望》杂志上发表诗文。南京陷落,他随校迁至成都,军校毕业后,任空军士兵学校少尉区队长,并积极和党的地下组织接触。1942年,他辞去军校的职务,参加“现实文学社”的活动,还与杜谷等人创办了成都“平原诗社”。
在残酷的斗争中,芦甸弹奏起这把“沉默的竖琴”。诗的上半段,以竖琴为感情的倾吐对象,描写了一位憧憬光明青年的苦闷,“原谅我,/我不能给你留下什么/甚至我的名姓。”这里指的是国统区黑暗势力对进步人士的迫害,尤其结合到作者个人情况,当时他还不能公开放歌,他心里的这把“竖琴”还不能拿到阳光下弹拨。所谓“沉默”,是默默承受现实的压迫,是渴望爆发前的沉默。而在诗人眼里,他无限地渴望光明:“我只能以沉默的竖琴/弹奏我的祝福:/我愿花朵属于你,/荆棘属于我……”“我即将远去,/后有马蹄的追赶,/前有人群的召唤……”全诗以情动人,诗歌的节奏把握得很好,意象虽然隐晦,但整体指向明确,忠实记录了心灵。
诗人后赴上海,避难于邹获帆家中,并在党的上海有关办事处编辑《群众》杂志。1947年初,芦甸和妻子终于到达晋冀鲁豫解放区,并加入了共产党。解放后,芦甸任天津文联的秘书长。1950年,诗集《我们是幸福的》被辑入《工作诗丛》出版。这是诗人的唯一一本诗集,
1951年,芦甸随阿英调北京筹建华北文联,创作了反映妇女解放的剧本《女难》。1954年,此剧改名为《第二个春天》,正式出版。1955年,受“胡风事件”影响,芦甸被逮捕。1965年,释放出狱时,诗人已不认识不离不弃的妻子。
1980年12月,芦甸在天津被恢复名誉。1982年6月23日,芦甸和阿垅的追悼会,在天津举行。人们把芦甸称为“我国无产阶级的文艺战士和著名诗人”。有《芦甸诗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