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哟,酣睡着吧,
烟火虽然这么弥漫,
炮火虽然这么巨大,
但有无数的我们在前面还击,
一些也不要害怕!
孩子们哟,且住着哭吧。
不要惦念你炮火中的家,
也不要哭着你死去的爹妈,
有朝我们挺起胸膛走时,
把那日本鬼打得流水落花!
牢记住,谁是你最大的冤家,
孩子们哟!
(选自《抗战诗选》,一九三八年二月初版)
近一个世纪前的爱情故事,他们爱得轰轰烈烈、爱得死去活来。当1924年的樱花开放的时候,21岁的杨骚和31岁的白薇在日本东京相逢,那份缠绵、忧伤,都随雪白的樱花,落到了现代文学的河流中了。
1957年1月,杨骚因病去世,安葬于广州,年仅57岁。
1987年8月,白薇在北京孤零零地去世,享年93岁。
两个“左联”诗人,30年后在地下相遇,只是一个南,一个北,相隔万里。
1925年,杨骚到新加坡当小学教员,出版诗集《受难者的短曲》。后来他来到上海,拜访了鲁迅。十年间,在鲁迅主编的《奔流》、《语丝》、《北新》等刊物上发表了14个剧本、几十篇诗歌、小说和译作。
那个风度翩翩的杨骚,不再“躲在象牙塔里喝梦幻墨水了”,他积极响应并和“左联”诗歌组的穆木天、森堡(任均)、蒲风、白曙、杜谈等,发起成立了中国诗歌会,朝着“诗歌大众化”的目标迈开脚步。
1936年5月,杨骚创作完成叙事长诗《福建三唱》,发表于6月上海《光明》第一卷第一号。这部饱含爱乡爱国的“思乡曲”,在第三唱中,诗人自喻为“泉漳的子弟、福建的盐”,要“点燃武夷山上的森林”、“鼓起厦门湾中的怒潮”,“和汉奸、和帝国主义血战到底!”
杨骚没有和白薇走到一起,而是另组织了家庭。这首《摇篮歌》一定是杨骚面对膝下的幼子触景生情,随后从心里流出来的吟唱。他安慰孩子,“有无数的我们在前面还击,一些也不要害怕!”,我们挺起胸膛,“把那日本鬼打得流水落花!”这首通晓流畅的小诗,是诗人于时代的激流中别在衣襟上的一朵小花,有着作者喜欢创作的诗剧的余韵。
在诗人二儿子杨西北的寻访中,父亲是一个有爱国心、有正义感的诗人。1938年,杨骚加入“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第二年,杨骚加入“作家战地访问团”,从重庆出发,途经川、陕、豫、晋等省,奔赴抗日前线。杨骚因此又被誉为“抗战诗星”。
1941年1月,受党的委托,杨骚经香港重返新加坡,在新加坡协助陈嘉庚主编闽侨总会的刊物《民潮》(半月刊),参加“星华文化界战时工作团”,开展抗日宣传,直至新加坡陷落前才撤到印尼的苏门答腊。1945年抗战胜利后,杨骚重返新加坡,在东岭中学任教。
1952年9月,诗人杨骚结束历时12年的东南亚之行,带领全家离开雅加达回国,定居广州。曾任广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协广东省分会常务理事等。
1980年3月,在北京召开的“左联”成立50周年纪念大会上,杨骚的名字再一次被人们提起。楼适夷、草明两位老作家,称杨骚“一生为革命文化事业奔走南北,著译丰富”,同时是“热爱祖国的多情的歌手”。
1900年出生的杨骚,祖籍福建省漳州华安县。今天,这位英俊潇洒的诗人,和现代文学史上的两大才女——冰心、林薇,已经被视作福建新诗的源头。杨骚的“诗剧三部曲”(《心曲》、《迷雏》、《记忆之都》),对中国现代戏剧作出了突出的贡献。他是国内第一个把前苏联小说《铁流》翻译到中国的翻译家,影响了无数读者。
“哦!莫说笔杆不如枪杆!让我们的每只字,变成手榴弹!让我们的一刁,一拨,变成高射炮!让我们的每个标点,是杀敌的子弹!”(杨骚《莫说笔杆不如枪杆》)在诗人的身后,人们感动于他和白薇凄美的爱情,感动于他为民族解放所作的贡献。人们演起他的戏剧,朗诵起他的诗歌,不论何时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