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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下山

最近秦浪很是心烦,一来晓雨师妹闭关前嘱托他要照顾好陆师弟,可前天陆师弟去草堂寻人,却被一位有着神寂境修为的弟子打的重伤垂死,至今还未醒来。但更令他费解的是,那位嚣张已极,目中无人的家伙也在比试中重伤,并且命中法宝也遭损坏,丧失灵力修复无望。这事直接惊动了掌门真人,前来查看。秦浪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初灵境的人,怎么会在比剑中损毁了对手法宝,哪怕一个有着灵窍境修为的人也难以办到,可是事情就是发生了。师尊和掌门以及草堂尹夕长老都在里面为陆师弟疗伤,只怕更为主要的是要察看究竟。他看了看天空,一场雨过后,天气晴朗,阳光和煦,远处山林还有淡淡薄雾,静静萦绕。他回头看了看那个房间,依然紧闭。他坐在石桌旁的凳子上,凝视着隔壁这个人去房空的屋子,那是晓雨师妹的屋子。

她天资聪颖却又娴淑优雅,更有牵动人心神的美丽,刚上山时还活泼可爱,如今历练归来,那种稚气早已不见。看似知情达理,实则骨子里最是爱护她这个同村的小弟弟。等她闭关出来,听到发生这般事情......秦浪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不敢再想。只怕自己都要跟着遭殃,一顿臭骂自己是跑不了了。他心里恨死了那个什么夏的家伙,不过那家伙如今法宝尽毁生生跌落一个境界,也是罪有应得了。他叹息了一声,天际云卷云舒,一时竟是看得痴了。

门‘吱呀’一下开了,秦浪转过身去看着从房间里陆续走出的三个人,行礼道:“见过掌门真人、师尊、尹夕长老。”洛氶道人和尹夕长老轻轻点了点头,并未说话。秦浪看他们神情,除了疲惫还有迷惑,料想此事匪夷所思到无证可考了,一时也不好相问。静秋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对秦浪叮嘱:“秦浪,陆言至今还在昏迷,你着人照料着,如有什么事情,来静堂告知于我。”秦浪低头遵命。三个人离开,径直往静堂而去。秦浪目送他们离开,便即找寻弟子照料陆言。

静堂,大厅。

洛霞派掌门,静堂静秋仙子,草堂尹夕长老,三个人静静坐着谁都没有开口。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香炉里的烟悠悠飘荡,好让那香气传的更远。

“掌门师兄,那小子体内究竟有什么古怪啊?这般坐着难道还想让静秋给你做晚膳?”尹夕长老率先开口,焦急的询问对面坐着静静沉思的洛氶真人。

“尹师弟说笑了,那弟子体内确实有一股力量,只是我却探知不到是何物。但请放心,绝非魔物妖物。只怕那弟子早些道行滞留于此物有关,你那弟子用法宝仙剑打将上来,就是被此物反击,以致剑毁人伤。你们都看见他胸口处,有一个极淡的印记了吗?”洛氶道人说道这里反问他们二人。

“看见了,难道是有神物蛰伏于他的身体?”两人点了点头,尹夕长老接着道。

洛氶真人点了点头,眉头却不曾稍缓,过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是的。确实是有神物以他身体为宿,而修复自身损伤。”

静秋仙子一直听着,待到这里轻皱眉头,问道:“那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威胁?或者有性命攸关的可能?”洛氶道人看了看她,摇了摇头,道:“这倒不会,反而会在生死一刻救他性命也不无可能。只是,他的修为道行却是要看造化了。”那女子展了展眉头,低头静静的看着脚下,默然无语。

“喂,我说静秋师妹,你这弟子倒是没事了,我那弟子却还伤势严重卧床不起呢。”尹夕长老听着听着,看了一眼那女子,见她若无其事,便嚷嚷道。

“哦,那应该多在床上呆着才是,若是再和初灵境的弟子比剑,丢了性命倒也不好。”静秋仙子轻轻的,连反驳的语气都温柔优雅。

“掌门师兄,你给评评理,这叫什么世道?”虽然静秋仙子温善,但那一句话把尹夕长老呛的答不上来,只得转头看着洛氶真人。

“好啦,尹师弟,你那弟子终是有错在先,此事就此作罢。如若那陆言没有神物抵挡,只怕早命归黄泉。你教导他们道行法术,却也督促他们多看经书道理啊。”

“是,是,是,你们都对,老夫回去好好教训那小子。对了静秋仙子啊,要是掌门师兄想事想的太久了你得叫醒他,免得他耍赖在你这里蹭饭。”尹夕长老摇摇头,站起来,正气凛然的对着静秋说道。洛氶真人坐着摇头苦笑,倒是静秋反而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嘿嘿,我走啦!”说罢,转身出厅,但听风声轻响已是御剑而去。

洛氶真人见他去了,便也站起身来,对那女子道:“你那弟子虽无大碍,但是经历此事心中却也存有魔障。那神物非同小可,暂时也不能告知与他,一切都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这就走了,过后还要去天一城走一趟。”

“我已记下了,师兄前去天一城莫非星门有什么事吗?”她抬起头看了看洛氶真人道。

“却也不是什么坏事,星门门主独生子大喜,我前去拜贺。顺便也要讨要些仙阵法门,以备不时之需。”洛氶真人,笑了下道。

“师兄为了洛霞一派,戮心劳力务必要保重身体啊!”静秋看着他由衷的说。

“无妨的,我这就告辞了。”洛氶道人微微笑着,话毕转身便要出去。刚刚走到门口,只听里面那女子轻柔的声音传来:“师兄,不在这里吃饭了吗?”洛氶真人仙骨神韵,不料听见这句话,脚步仿佛踉跄了一下。

那耀眼的光芒如同炙炎,刺痛着他的每一寸皮肤,他握紧乌木剑大喊。却怎么也挣扎不出,那灿烂的光圈,血红的雨落在他身上,一片嫣红。天空上有一个美丽的黄衣女子在哭泣,他愤怒,他痛恨,他要毁了着眼前的一切。只是所有的努力是徒劳一般,他趴在烈火深处,大声喊着:“我不甘!我不甘!”“啊”他悠悠醒来,有刺眼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他不由的眯着眼睛,慢慢适应那光亮。房间里空空荡荡,死一般的寂静。他喊了一声:“水!”却听见的是自己嘶哑的声音。房门开了进来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小弟子,他惊喜道:“啊,师兄你醒了?我这就去喊秦师兄。”说罢,他跑了出去,房门敞开着,阳光汹涌而来,慢慢的他静下心来。原来刚才的是一场噩梦,他舒了口气,却依然感觉全身冷汗不止。

“啊,陆师弟,醒来这便好了。可感觉那里还不舒服吗?”秦浪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刚才的小弟子。他看着秦浪由心而发的笑容,摇了摇头,又说了一句,“水”。那小弟子赶紧从桌子上的水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秦浪。秦浪笑着扶起陆言,喂他喝水。他看着那个笑容,心中想到,原来除了雨姐姐还有人对我这么好的啊!喝罢水,他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秦浪看他无事,便从床上起身,对着那个小弟子说:“好了,我们出去吧,让他对休息休息。”那小弟子‘哦’了一声,随即跟在身后,却又说道:“秦师兄,你可真好!”秦浪笑了笑,并未说话,径直走着。“我听说你是因为喜欢李晓雨师姐所以才对陆师兄这般好的,是吗?”秦浪停下了脚步,皱皱眉头,随即威胁道:“你小子懂什么?别乱说一通,小心我罚你再砍柴两年。”那小弟子挠了挠头,很是后悔的样子,懊恼道:“哦,是师兄,我不敢了。”秦浪看了看他,摸摸他的头说了声走了,两人带上房门离开。

陆言稀里糊涂的养伤养了半年,本来以为自己在那仙剑之下早已败亡,却不料虽然自己一直霉运缠身,命格却是极硬。他有些自嘲的嘀咕’想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而且听说那夏师兄也重伤垂死,这不仅让他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养伤期间秦浪师兄和莫问师兄对他照看有加,这使他很是感动。不过感动归感动,那颗离开的心却是慢慢坚定下来。修为依然是初灵境,一觉醒来能御剑飞行的奇迹没有在他身上发生。胸口又时不时莫名其妙的隐痛起来,但是却也不妨碍他的砍柴任务。虽然秦浪师兄说过不用他砍柴了,只是他仍倔强的前去,秦浪只得由他性子。

那条走了六年,熟悉无比的道路,当他时隔半年再次踏上的时候,心中却有莫名的好感。可能天生的他就是砍柴的料,大道成仙什么的,终究不过是梦而已。腰间别着乌木剑,拎着柴刀,看着路旁依然熟悉的花草树木,渐渐的脚步轻快了几分。可能半年过去,那个紫色的身影会在录得尽头等他,也说不定。走进树林,林子里除了鸟鸣外,一片清净。那个陪伴他砍柴的女孩并未出现。心头不由得有点失望,心里幽幽地问自己那个女孩到底怎么了?只是很快他摇了摇头,苦笑一下,走到一棵树旁正欲砍柴。却猛然感觉眼角处看见了什么,他转过头,看见那颗曾经坐着一个紫色身影的树身上,刻着一排娟秀的小字‘我在山下坊市等你’。

静堂,大厅。

“师尊,弟子无能七年时间道行无寸进。明白师尊宽容不欲驱逐于我,只是弟子深知修行无望。再者离家多时,便想回去,还请师尊原谅。”静秋静静地看着那个弟子,是自己收的第一批弟子,也是最听话的弟子。只是天意弄人,神物加身,道行滞留。那一切他并不知情,还一味努力修行,七年来深受其他弟子诟病、嘲笑。更加令人心痛的是他还不知道,槐树村全村村民早已在那场变故中亡故,然而他此时心境又不能再受打击。她在心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看着低头跪在地上的那个弟子。心里不禁问道,命运还要怎样折磨他?她静了静神,轻柔的道:“陆言,如若你决心已下,我便不再强留。这师徒名分始终留着,如果家中.....或者外面呆不下去,这静堂的门是始终开着的,你可明白?”

陆言虽然和师傅相处不多,但给他机会让他接触修仙门道,这在他心中便是莫大的恩惠了。本意是让师傅驱逐自己这个废物,可是听得静秋这番话,他不禁鼻子一酸,眼眶红了起来,深深看着那个优雅而娇柔的身影,哽咽道:“师尊,弟子不孝....”说到这里一时话不成声。

静秋笑了一下,看着那个弟子道:“起来吧,想下山就去吧。”那笑里的柔情,深深印刻在陆言心里,他再次磕头谢师,而后又看了一眼转身离去。静秋看着那个身影默默走出去,看着他犹自红红的眼眶,不由的又深深叹息了一声。

陆言下山并未通知其他人,秦浪师兄忙着事物不在,莫问师兄又在厨房做事,也不便打扰。其实心里只想独自默默离开,他收拾停当,看着这个小小的屋子,住了七年的地方,叹息一声关上房门。走到外面,他想了想,把准备好的书信搁置在李晓雨的房中桌上,回头再次看了看这个小院,两间屋舍。这是心中愿望开始的地方,也是那愿望破碎满身伤痕辞别的地方。院中那青竹依旧青翠,只是比上山时更为粗壮,就仿佛他这段时光一般,那时他不也一般稚气未脱吗?他笑了笑,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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