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强走进办公室,把包一扔,拿起电话打给李文,生气地问:“李文,安静调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文说:“爸,您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了?”李国强说,“我都不知道你背着我干了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文迟疑了一会儿说:“是人家省环保厅需要人才调过去的!”
“人家怎么就单挑中安静?”李国强道,“这里肯定有问题!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李文反问道:“要是提前跟你说你能答应吗?”
“就是不答应,你也不能不让我知道!”李国强生气地说,“瞒得住一时,你能瞒过多久?如果真是工作需要,按照正常程序调动,我一定会支持的!”
“什么是正常程序什么不是正常程序?”李文也生气道,“爸,在你眼里从来就没有……”
李国强说:“你不要跟我讲这些,我问你,安静是通过什么关系调动的!”
“就是你说的正常程序……”
李国强听到电话被挂掉,坐在椅子上愣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拨打胡冬云的电话:“冬云,我问你,安静调动是谁给办的?”
胡冬云拿着话筒,半天没说话。
李国强着急地问道:“你说话啊!”
胡冬云说:“我听说是找你们单位的赵主任……”
李国强惊讶道:“赵子江?”
胡冬云说:“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你问这干吗?”
李国强说:“我问这干吗!我都不知道李文能来这一手!气死我了!”
胡冬云心疼地说:“你可别生气!气坏了身子!”
“我不生气!不生气才怪呢!”李国强道,“他倒好!电话一扣,还不跟我说!还想瞒着我!你们觉着能瞒住了!”
胡冬云说:“没想瞒你!就想调过去之后再给你说!”
“调过去?你说的简单!想都别想!”李国强说完,狠狠地把电话挂上。
这时,赵子江敲门径直走进来,没在意李国强一脸的严峻:“李主任,汇报您一个好消息,今天到现在,博览会现场成交额已经达到8600万元,签订意向协议达到了28个亿……真是没想到老年产业还有这么大的发展空间,还有省里已将‘海洋牧场’列入明年的重点项目了……”
李国强冷冷地说:“我也没想到……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赵子江愣了一下,看了看李国强,对他笑了笑说:“什么事?”
“什么事?”李国强气哼哼地问,“安静调动是不是跟你有关?”
“噢……您知道了?”
李国强冷冷地说道:“恐怕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是这样,”赵子江解释道,“我同学于副厅长在省环保局,他有个亲戚想调省里来,我把他安排到咱们老龄办,正好我知道安静也想来省城,就这么简单的事儿……”
李国强火了:“这是权权交易!这是严重的违规违纪的腐败行为!”
“我……我没想这么多!”赵子江第一次见李国强发这么大脾气,赶紧说,“我……只是想替你分担一点……”
“替我分担?你替我想过什么!”李国强道,“难道这错误还不够大吗?在工作上,我知道你非常支持我,但在安静调动这件事情上,你是大错特错了!作为党的干部,你应该清楚这件事情的恶果!”
赵子江疑惑地看着李国强。
李国强说:“我希望在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现在我正式警告你,请你立即纠正过来!不管用什么办法,立即!”
赵子江支吾道:“省里已经下了调令……而且……我听说……安静的手续已经办好了……”
李国强说:“怎么办回来的再怎么办回去!否则,我们两人都要受到严重的处分!我说的够清楚了吧!赵子江同志!”
胡冬云把和李国强通话的事告诉安静和李文,见他们都阴沉着脸,又问道:“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办?”李文道,“手续都办了,我爸他还能让退回来!他这样做太不近人情了!”
“你怎么说话的,”胡冬云说,“我担心你爸别这么一气,胆结石又复发了……”
“家里的事他什么都管着,这事又不是他帮着办的,”李文生气道,他生气?我还生气呢!”
安静叹了口气说:“本来是好事,没想到弄成这样了!其实我在哪儿都无所谓的……”
李文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在省城不是更好吗?回头咱妈一走,一家人三个地方,还都离这么远!怎么照顾啊!我爸从来就不想这些!”
安静说:“方便是方便,可……可弄得咱爸不高兴,现在一家人都跟着不愉快……”
胡冬云说:本来我不想跟他说的,可他已经知道了,不知是谁告诉他的,真是没安好心!这下连赵主任也下不来台!”
李文说:“他这样就成孤家寡人了!”
“别说些没用的话,”安静说,“我先给爸打个电话,求求他吧……”
胡冬云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安静拨打李国强电话:“爸,我是安静,您没休息吧?”
李国强说:“没呢!”
安静说:“给您打电话是想说我调动的事,您先别生气,之前没跟您说,因为怕您不让做,所以一直想等办完了再给您说的……”
李国强画外音:我现在知道也不晚!
安静说:“是的,我就想请您原谅,也请您谅解我们调动是想一家人都在一起,好相互照应……”
“这我当然知道……”李国强道,“可这是违反原则的事,你知道吗?”
安静说:“我知道,只是当时没想这么严重,我想既然办完了,就请您别再生气了,您还有病在身,万一气坏了身子,我们心里愧疚……”
“你们还愧疚!”李国强道,“你们知道这是明显的以权谋私,是要受到处分的!我已经给赵子江同志讲过了,让他立即纠正这个错误!”
安静听李国强这么一说,呆呆地拿着电话,看了看胡冬云,又无奈地望着李文……
李文从安静手里夺过电话,气愤地说:“爸!你不睁眼看看,现在这个社会,谁不是将子女安排得好好的,能当官的当官,能赚钱的赚钱,能出国的出国,有像你这样讲死理的吗?不是我说你,你要不是讲死理,能去当老龄办主任吗?你再看看别人,比你干晚的都当了副省长了!”
李国强强硬地说:“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他们卑鄙无耻,我们为什么逆来顺受?”李文道,“比如在杨爷爷的问题上,我们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老爸,我真的不明白,你这是养精蓄锐呢,还是无能为力呢?”
赵妻见赵子江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问道:“今天怎么了?跟斗败的鸡似的?”
赵子江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赵明说:“老爸,这几天全是老博会的活动,在全国产生这么大的影响,老龄体制改革有重大突破,你们老龄办可是出够彩了,您还不高兴啊!”
“我高兴?”赵子江说,“我上哪儿高兴去!”
赵明问道:“怎么了?”
赵子江说:“我帮他儿媳调动工作,他还非让我再弄回去!”
“老爸,你真是够厉害的!”
赵妻说道:“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
赵子江生气道:“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我都快急疯了!我好不容易跟人家说完,怎么再舍着脸说不行!”
赵妻说:“这李国强也真是!顺水推舟还不行?”
“你是不知道李国强这个人?”赵明说,“我觉得你们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不了解他!”
“我了解他——”赵子江说,“这样的同志现在难找,所以,我冒着风险办了这些,我不担心别的,担心李国强儿子、儿媳!”
“那李国强的底线呢?”
“底线就是……”赵子江说,“如果不纠正过来的话,他……他还要去告我呢……这什么人啊你说!我见过这么多人,还真没见过他这样的!”
“那你只有按他的意思去办了!”赵明说,“他这人要是能委婉灵活一点,凭他的能力早飞黄腾达了!”
“唉……”赵子江道,“你说……我这弄的什么事!”
李文开车带着安静,来到老年公寓,将爷爷、沈路一起拉去直奔省城,几个人下车来到招待所,李国强早早地出门迎接。
李国强边走边说:“爸!您怎么来了?”
李父说:“我才不愿意来呢!”
李国强见状,不敢再多言语。他们一起来到李国强的住处。
李文给倒了水,李父、杨思源坐在沙发上。
李国强问:“你们吃饭了没有?”
沈路说:“我们吃完来的!”
李国强说:“要是累的话,你们先休息。”
李父说:“不用了,我知道你也忙,就只耽误一会儿,说完我们就走……”
李国强苦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们是为安静的事来的吧!”
李父说:“还能有什么事?”
“在电话里,我本来就不想让你们来,”李国强道,“但怕您生气,所以就没阻止您,来看看也好!我也很久没去看您了!”
李父说:“我们都好好的,不用看……我知道李文、安静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跟我说,所以我这次亲自来就是想问你一句,安静的事怎么办?”
“爸……”李国强说,“他们的事,我心里有数,只是现在还没时间去想,对于这次调动的事,我先前不知道,现在才刚刚知道,既然我知道了,就想把错误改正过来,没想到他们会跟您说……”
沈路说:“是啊,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就看怎么处理了啊!”
李国强说:“路路,你的意见呢?”
“我知道,我正在爷爷奶奶那屋聊天呢,李文和安静进来说了这事后,我也有点生气,后来他们都哭了,我知道他们的心思,这次调动是个机会,离得近了也好照顾,来前我也劝他们不让来省城找你,可你们都在气头上,而且都不想让步,你说怎么办?”
李国强说:“没别的办法!是错误就应该纠正过来,路路,你说呢?”
“这倒是!”沈路说,“可安静调动这件事得先看看到底是不是错误!首先她没通过你,不是你的责任,另外人家赵主任也是好意,调个人进省环保局,你们这边安排个人,这事虽说违纪,但合情合理!”
李父说:“是啊……”
李国强说:“这事既严重违纪,也不合情合理!如果我们不在位置,这事能发生吗?我们不能在口头上******,更不能光反别人的腐败!这是原则性的问题,我不能搞权权交易!路路,你不能感情用事!”
李文、安静突然走到李国强面前,一起跪下说:“爸,我们就求您这一次了!”
李国强眼里含泪,扶起他们说:“你们不知道,这不光是赵子江的问题,也看出我的问题,起码说我的廉政形象没影响到班子成员。我知道你们要我好,不要犯错误,爸,你不是一直这样教导我吗……所以,我还是坚持安静回环山环保局上班……请……大,您也理解我,路路,谢谢您这么远跑来一趟,请你们原谅……”
李国强说完,向李父深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