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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话 徐心儿双目失明

白雾茫茫香四溢,曲声回响乐融融。拨开迷雾见花田,天姿起舞仙乐中。花瓣纷飞鹤齐鸣,仙子有意君无心。君前一舞只为君,不见君容见君衣。

睡梦之中,徐心儿不自觉地流下了一行泪水,那是一个甜美又悲伤的梦。

意中人在身边却感受不到他的心,明明有幸福的感觉却又伴随着痛苦,想为他付出一切却又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猜不透看不透,只好一直追着他的背影……

徐心儿自遇险后,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诸葛圣贤将她带到了秋浦县东郊附近的寒蝉寺里住了下来。

随着夕阳西下,窗纸宛如一层厚厚的红纱,隔绝着外面残余的阳光,无法隔绝的是那时强时弱地木鱼敲打声和念经声。

声音在房内回响了许久,徐心儿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好痛!”

她呻吟着用右手抚摸了下额头,接着就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包裹着布带,伤口显然被人包扎好了。

“是谁救了我?”“我这是在哪?”

徐心儿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很想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在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时,感觉眼前一片模糊。没等她完全睁开眼睛,头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刺痛,痛得她紧闭双眼并抱起了头。

“我的头好痛!”

徐心儿呻吟着在床上辗转反侧,从未有过的疼痛险些让她昏迷了过去。等疼痛过后她清醒过来时,她的眼睛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看不见东西?”

徐心儿惊慌失措地向上伸出双手摸索着,情愿相信天黑也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失明。

正当徐心儿需要人帮助时,房门就被人轻轻地推了开来。随着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徐心儿的注意力也渐渐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谁在那里?”徐心儿朝着门口问道。

此时,诸葛圣贤端着一碗白粥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走到徐心儿的面前,道:“你醒了。”

听声音是位男子,徐心儿不禁哆嗦了下。她随即爬到床角下,惊慌地道:“你、你不要过来!”

诸葛圣贤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看着徐心儿胆怯的样子。

现场顿时沉默了下来,寂静得只能听到外面的念经声和木鱼敲打声。

徐心儿听来人没有动静,紧张的心情才舒缓了些许。

片刻之后,诸葛圣贤道:“你还好吧?”

一听到诸葛圣贤的声音,徐心儿又开始龟缩在床角下。她眼角含泪地颤抖着,像只受伤的兔子生怕会被狼吃掉。

诸葛圣贤道:“你昏迷了一天一夜,肚子应该饿了。我端来了一碗粥,你趁热喝点。”他的语气如往常一样没有温度。

听到这话,徐心儿莫名地放下了心来。在这个时候,比起那种热情或严厉的语气,这种平淡无奇的话更能让她接受。

徐心儿胆怯地道:“你是谁?”

诸葛圣贤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平安无事。”

说到这,徐心儿的脸颊不由泛起了一丝晕红。她擦拭掉眼角上的泪水,腼腆地道:“公子,是你救了我吗?”

诸葛圣贤道:“嗯。”

徐心儿低下头,羞涩地道:“谢、谢谢你。”

诸葛圣贤不回应,过了一会,他将手上的粥递过去道:“来,喝粥。”

徐心儿伸出手,摸索着道:“公子,天黑了,我什么也看不见。可以麻烦你把蜡烛点亮吗?”

诸葛圣贤沉默了片刻,接着他在床边坐了下来,道:“我来喂你。”

徐心儿听了,脸上未消散的晕红更加地浓重了。她低着头,有些慌张地道:“不麻烦公子,我自己来。”

说完,徐心儿伸出双手想要接过盛粥的碗,但是诸葛圣贤却将盛粥的碗收了回去。

徐心儿看不见,摸索着道:“公子,粥在哪?”

诸葛圣贤不出声,看着徐心儿摸索过来。

就在这时,徐心儿一时没坐稳,前倾扑向了诸葛圣贤。面对突发事件,诸葛圣贤平缓地移开了手上的粥,让徐心儿直接扑到自己的怀里,避免了碗里的粥被撞翻。

徐心儿的额头紧贴在诸葛圣贤的胸前,怦怦怦地心跳声隐约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不知那是自己的心跳还是诸葛圣贤的心跳。

这一幕持续了一会,等徐心儿意识到时,她的脸颊不由涨红了起来。她随即慌张地爬开,忸怩不安地道:“对、对不起。”

诸葛圣贤没有介意,开口道:“把手伸出来。”

徐心儿迟疑了会,然后乖乖地伸出了双手,接着诸葛圣贤就将盛粥的碗放在了她的双手上。随着碗上传递出来的热量,徐心儿的内心也莫名地感受到了温暖,让她暂时忘记了近日一些不愉快的事。

徐心儿捧着盛粥的碗,道:“公子,我现在是不是在寺庙里?”

诸葛圣贤道:“嗯。”

徐心儿道:“我在这里的事,我的朋友还不知道。我一夜未归,他们现在肯定很担心我。公子,你能去大同药店通知一下他们吗?”

诸葛圣贤道:“现在天黑了,后天再去吧。”

徐心儿困惑地道:“为什么要后天?明天不行吗?”

诸葛圣贤道:“明天会下雨。”

徐心儿道:“你怎么知道明天会下雨?”

诸葛圣贤道:“风告诉我的。”

对于诸葛圣贤所言,徐心儿无法解理其意,一时哑口无言。

诸葛圣贤道:“粥快凉了,快喝吧。喝完早点睡,明天要早起。”

说到这,徐心儿低下头,露出了一丝忧郁的神情。

…………

太阳落下山头后,夜幕真的来临了。寒碜的小寺庙,在月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了古旧的气息。和尚入了禅房没了影,木鱼敲打声和念经声也跟着消失了。

后院的客房内早已点上了蜡烛,烛光照耀不到的角落下,投射着窗外随风摇晃的竹影。

客房窗门紧闭,诸葛圣贤依窗而坐看着古籍。徐心儿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迟迟不能入睡。

外面有蟋蟀鸣叫,房内无人说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有一方毫不在意,但是另一方却在意得很。

徐心儿拿被子盖着脸,紧张地睡不着觉。过了好一会,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子,你不回你的房间去吗?”

诸葛圣贤悠闲地翻着书页,道:“我住这。”

听到这话,徐心儿不由把头埋进了被窝里,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诸葛圣贤边看书边道:“这里只有一间客房,将就一下吧。”

徐心儿躲在被窝里道:“那、那你睡哪?”

诸葛圣贤道:“地上。”

对此,徐心儿松了口气。她探出头,吞吞吐吐地道:“男女有别,共处一室不好。”

诸葛圣贤看着书,没有回应。

徐心儿接着道:“请公子不要误会,我不是想赶你出去。我只是想让公子把蜡烛点上,我怕黑。”

对于徐心儿的要求,诸葛圣贤不予回应,因为蜡烛早就点上了。

听不见回应,徐心儿有些害怕地道:“公子,你在听吗?”

诸葛圣贤道:“在听。”

徐心儿道:“蜡烛点上了吗?”

话音未落,诸葛圣贤就合上书,起身走到了门口。他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道:“我出去一下。”

“公子你去哪?”徐心儿说着慢慢地坐了起来。

没等她追问,诸葛圣贤已经走了出去,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为此,徐心儿不由鼓起了脸颊,嘀咕道:“只是想让你点一支蜡烛,为什么要离开?”这是她离家以来难得生了一回气。

诸葛圣贤走后,房间里只剩下徐心儿一人。独自一人呆在房里,徐心儿不免感到有些害怕,她随即躺下来钻进被窝里,没过多久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

二更将至,夜深人静时。有一股妖风从寺庙上空飞过,侵入了后山上的森林里。

妖风落地随即消散了开来,紧接着便看见玉灵出现在其中。她飘然降落到地上,警惕地向四周张望了会。

这时,南边悄无声息地走来了一人。

一看见那人的身影,玉灵立马高兴地跑了过去。她跑到那人的面前,眉开眼笑地道:“恩公,你来了。”

被玉灵称为恩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诸葛圣贤。诸葛圣贤站在大树下,不露声色地看着玉灵。

玉灵道:“我按照你的吩咐,把羽衣仙子引来了。她现在就在十里外的山洞里,接下来该怎么做?”

诸葛圣贤道:“你继续留在她的身边辅助她,需要时我会召唤你的。”

玉灵笑道:“是,恩公。”

诸葛圣贤道:“你可以回去了。”

“咦~!”玉灵有些惊讶地道:“这就完了?”

诸葛圣贤道:“不然呢。”

玉灵背过双手,扭扭捏捏地道:“我趁羽衣仙子休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难得能和恩公单独相处,只见一面就回去,我不甘心。”

诸葛圣贤沉默以待,等玉灵自己提出来。

玉灵道:“如果恩公愿意,我想要你……”说到一半,她含笑了起来,时不时地瞅着诸葛圣贤的右手。

诸葛圣贤道:“想要?”他说着将右手伸到了玉灵的面前。

玉灵点点头,道:“想要。”

诸葛圣贤道:“自己来取。”

“我不敢!”玉灵胆怯地摇了摇头,后退半步道:“强行吸恩公的血会有业火焚身的感觉,很难受的。只有在恩公自愿献血的时候,恩公的血才好喝。”

诸葛圣贤不说话,随即从腰间拿出一根银针扎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

随着诸葛圣贤的指尖上溢出血液,玉灵不由用舌头舔了下嘴唇。

诸葛圣贤将右食指伸到玉灵的胸前,玉灵就迫不及待地抓住那根手指,开始吸吮那溢出来的血液。

玉灵一边吸着血液,一边抬头看着诸葛圣贤的眼睛。看到诸葛圣贤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自己,她的脸颊不由泛起了一丝晕红,心脏也加速运转了起来。

过了一会,因心脏加速的原故,玉灵娇喘着放开了诸葛圣贤的右手,并红着脸后退了几步。

这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玉灵的身边凭空泛起了无数的光点,光点围绕着她逐渐向内集拢。等到所有的光点都汇聚到她的身上时,白光一闪,她的身上便多了一丝仙气少了一些妖气。

完事后,玉灵向诸葛圣贤单膝跪下,抱拳道:“多谢恩公赐血。”

原来诸葛圣贤的血能帮助修仙之人提升修为早日成仙,前提是让他自愿献血,否则会有反效果。

诸葛圣贤道:“起来吧。”

玉灵闻声站起身,笑眯眯地道:“恩公,你对我真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诸葛圣贤道:“替我看着羽衣就行了。”

玉灵故作娇柔地向诸葛圣贤眨了眨眼睛,道:“只是这样?恩公就没有别的要求吗?”

诸葛圣贤道:“嗯。”

说完,两人一同沉默了下来。

见诸葛圣贤这么不解风情,玉灵不由鼓起了脸颊。僵持了一会,她背过身,气乎乎地道:“我回去了。”

诸葛圣贤不说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等不到回应,玉灵只好甩下一句话:“笨蛋!”然后便旋身飞起,卷起妖风朝西边飞去。

玉灵走后,地上的树影旁就冒出了一个人影。

诸葛果隐藏着气息,跟踪玉灵来到了这里。她躲在旁边的大树下,偷偷地看着诸葛圣贤。

诸葛圣贤早已发现了她,只是没有露出声色。而诸葛果为了遵循师命,并不打算露面与诸葛圣贤相认。

两人在五百年前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既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也是亲密无间的师生。诸葛圣贤曾传授诸葛果武艺和道法,诸葛果曾视诸葛圣贤为兄为夫。

这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即使相隔五百年,还是让彼此有着太多的顾虑。如今再次相遇却不能相认,只能隔着大树感受对方的存在。

两人就这样相处了好一会,直到天上的云挡住了月光,诸葛圣贤才转身返回寺庙,将诸葛果独自留在那里。

长夜漫漫声难静,树叶凋零风不止。林中空嚎无回响,情缘未了系心结。

…………

第二天一早,天空乌云满布,小雨濛濛落下。

位于深山老林的寺庙,在雾气弥漫中悄然响起了钟声。庙里的和尚一早起来念经诵佛,木鱼敲打声如往常一样节奏明快。

随着嘈杂声传到后院,睡在的客房里徐心儿很快便被吵醒了,此时诸葛圣贤正坐在房内的桌前看着昨晚未看完的古籍。

徐心儿刚睡醒,意识还有些模糊。在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片漆黑时,她误以为天还没有亮,于是又闭上眼睛继续睡。没过一会,她敏锐地听到了有人翻动书页的声音。

“公子,是你在那吗?”徐心儿睁开双眼向着诸葛圣贤的所在说道。

诸葛圣贤看着书道:“是我。”

徐心儿慢慢地坐起身,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诸葛圣贤道:“在你睡着时。”

顿了顿,徐心儿疑惑地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不睡?”

诸葛圣贤道:“辰时已到,你该起床了。”

听到这话,徐心儿不禁发愣了下,略显慌张地向左右看了看。

“公子,你骗人!天明明还没有亮,你为什么说天亮了?”徐心儿拙劣的掩饰着惊慌的神情说道。

诸葛圣贤卷书插入腰间,起身走到床前,道:“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早就意识到了。”

说到这,徐心儿沮丧地垂下了视线,眼角上不由溢出了泪水。

诸葛圣贤见此,随即向徐心儿的脸颊伸出了双手。

诸葛圣贤的手刚碰到徐心儿的脸,徐心儿就不禁哆嗦了下,退缩道:“你、你要做什么?”

诸葛圣贤道:“你的眼睛只是暂时失明,休养一段时间自然会好。”

徐心儿半信半疑地道:“真的?”

诸葛圣贤道:“因为你的头部受到了撞击,导致头颅内出现淤血压迫着你的视觉神经,所以你才会失明。”

虽然徐心儿没有完全听懂诸葛圣贤所言,但是她选择相信诸葛圣贤,对此放下了戒心。

诸葛圣贤接着道:“在休养期间你不能流泪,这样对你的眼睛不好。”

说完,诸葛圣贤用双手捧起徐心儿的脸颊,试图帮她擦拭掉眼角上的泪水。

徐心儿本想抗拒,无奈诸葛圣贤的手已捧住了她的脸。光是与陌生男子近距离的接触,她就已经羞涩不已。现在还要陌生男子帮自己擦眼泪,她对此不由感到脸红羞愧,想拒绝却又紧张地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小孩的声音:“二位施主,你们起来了吗?住持想请你们过去一趟。”

随后,徐心儿怪不好意思地别开头,轻声细语地道:“有人喊你了。”

诸葛圣贤收回手,转头向门外道:“稍等片刻,一会就出去。”

“好的,施主。”门外的人回应说道。

接着,诸葛圣贤转回头向徐心儿道:“你先起来洗把脸,然后我们一起去见住持。”

徐心儿腼腆地低下头,慢慢地爬到了床边。

“我帮你把鞋穿上。”诸葛圣贤蹲下来说道。

徐心儿知道自己眼睛失明,就算想自己动手也看不见鞋子在哪,所以便默许了诸葛圣贤的帮助。

帮徐心儿穿好绣花鞋后,诸葛圣贤扶起她道:“你的衣服有些凌乱,我帮你整理一下。”

“不用!”徐心儿的话还未说完,诸葛圣贤的手已然在扯她的衣服了。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动手动脚,徐心儿因此感到羞愧不已,满脸通红。

帮徐心儿整理好着装后,诸葛圣贤又帮她梳理了下头发。在这过程中,徐心儿一直畏首畏尾地站立着,一脸为难的说不出话。

完事后,诸葛圣贤扶着徐心儿走到床头前。那里有木盆架子,上面放着事先准备好的热水和毛巾。

诸葛圣贤拿起毛巾,浸湿拧干后道:“要我帮你洗脸还是你自己来。”

徐心儿低着头,羞涩地道:“我自己来!”

诸葛圣贤道:“你额头上的伤口还不能沾水。”

徐心儿道:“嗯,我明白。”

说到这,诸葛圣贤抓起徐心儿的右手,将毛巾交到她的手上。

“谢谢公子。”徐心儿手握毛巾,以极小的声音说道。

她虽看不见诸葛圣贤的样貌,但她感受到了诸葛圣贤对她的关心。她觉得诸葛圣贤应该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不然不会这样照顾自己,更不会事先准备好热水和毛巾。

…………

辰时三刻,诸葛圣贤扶着徐心儿走在前往佛堂的回廊上,在前头领路的是一名小和尚,之前在门外传话正是这小和尚。

小和尚踏着轻快地步伐走着跳着,并时不时地回头看看身后的二人。在他的眼中,诸葛圣贤是大哥哥,徐心儿是小姐姐,两人像兄妹一样。

途中,徐心儿好奇地道:“公子,你是大夫吗?”

诸葛圣贤道:“不是。”

徐心儿道:“那你怎么知道我的眼睛只是暂时失明?”

诸葛圣贤道:“理论上如此。”

听到这话,徐心儿先前放下的戒心又提了起来,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未曾谋面的人。

诸葛圣贤道:“等见完住持,我熬碗药给你,让你的眼睛能早点复明。”

徐心儿疑惑地道:“你还会配药?”顿了顿,她低下头道:“公子,我有一位朋友是神医的弟子,她一定能治好我的眼睛。一会你带我去找她好吗?”

诸葛圣贤道:“外面正下雨,等雨停了再说。”

提起下雨,徐心儿顿时想起了昨晚和诸葛圣贤的对话,那时诸葛圣贤就断定今天会下雨。为此,她不由向雨声传来的方向伸出了右手。

“真的下雨了。”徐心儿收回手感叹地说道。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佛堂的门前。

小和尚转身停在门口,双手合十道:“二位施主,小僧就陪你们到这里了。你们进去吧,住持在里面等着你们。”

随后诸葛圣贤就扶着徐心儿走进了佛堂,见到了寒蝉寺的住持空忘大师。

空忘大师是这一带有名的得道高僧,他年过七十,身披红袈裟,留有长白须与白眉。

空忘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你们来了。”

徐心儿向前行礼道:“大师,你好。”

空忘大师见她的眼神无光,问道:“女施主,你的眼睛怎么了?”

徐心儿道:“我的眼睛失明了,看不见大师的尊容,还望大师见量。”

空忘大师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言重了。”

在得道高僧面前,徐心儿一反常态,表现得温文尔雅,不再那么腼腆。徐心儿的奶奶信佛,她从小在奶奶身边耳濡目染,以致于她对佛门中人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诸葛圣贤拿出古籍,交给空忘大师道:“这本书我已看完,现在物归原主。”

空忘大师略显惊讶地道:“男施主,仅一夜你就看完了这本金刚经?”

诸葛圣贤道:“观其文会其意,何需熟读于心。”

空忘大师叹道:“佛法精深岂是一夜就能领悟的,老衲参佛多年,尚不能完全领会佛祖真意。男施主年纪轻轻,为何口出狂言。”

诸葛圣贤道:“试问,佛是如何降伏其心的?”

空忘大师道:“鄙弃心中诸法相状,度所有一切众生之类入无余涅槃之境。”

诸葛圣贤道:“降伏其心是为度自己,为何要度众生。以度众生排除邪恶干扰,是为假度。若不能隔绝外界干扰,又何以度众生。”

空忘大师道:“即以成佛,又何需再度自己。我佛慈悲,视众生平等,不忍众生为邪恶所惑,才得以度众生。”

诸葛圣贤道:“天地万物皆有法,佛有佛法,众生有众生法。试问,佛度众生问过众生否?”

空忘大师道:“佛度有缘人,从不强求众生。只愿众生能摆脱苦难,不受生老病死之苦。”

诸葛圣贤道:“众生自有其道,有生就有死,有病就有苦。无生死,众生何以知其贵。无病苦,众生何以知其福。天地养育万物,是为了让众生得以繁衍生息,体会七情六欲。若众生心中无诸法相状,何以体会七情六欲,何以繁衍生息……”

听到此二人的辩论,徐心儿不禁对诸葛圣贤产生了敬佩之心。对于佛法她也略知一二,但她还是初次遇见能跟出家人高论佛法的人。

诸葛圣贤续道:“……无论是众生还是佛,皆生于天地之间。众生与佛又有何异,无非是心境不同,思想不同。”

空忘大师听完,顿悟地道:“阿弥陀佛。男施主不仅供奉了宝石做佛目,还对佛法有如此高的领悟,老衲佩服。”

诸葛圣贤道:“这并非佛法,这是天地之道。”

在这之前,诸葛圣贤曾赠送两颗黄髓石给空忘大师用做新佛像的眼目,借此换作他和徐心儿在寺庙留宿的香火钱。

空忘大师叫诸葛圣贤和徐心儿来佛堂,本是为了表示感谢,和诸葛圣贤辩论也只是想宣传佛法。如今他见诸葛圣贤谈吐不凡,悟性极高,便有意要留诸葛圣贤多住几日。

诸葛圣贤无意留下,当场拒绝了空忘大师的挽留,且丝毫不找借口,直言归去。

和空忘大师谈完后,诸葛圣贤就扶着徐心儿离开了佛堂。

…………

在返回后院客房的途中,徐心儿一直一副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诸葛圣贤也不刻意去寻问。

两人都不开口说话,维持着微妙的气氛走在回廊上。

穿过拱门快到客房时,徐心儿突然停下了脚步。她低下头沉默了会,开口道:“公子,我有话想跟你说。”

诸葛圣贤道:“什么话?”

徐心儿腼腆地道:“我姓徐,名叫心儿。”她说完脸颊随即泛起了一丝晕红,不敢抬起头来。

诸葛圣贤反应不大,轻描淡写地道:“徐姑娘。”

徐心儿红着脸低着头,没有回应。

诸葛圣贤道:“徐姑娘,你往前走十步就到门口了。”

听到这话,徐心儿摸索着抓住诸葛圣贤的衣袖,道:“公子,你不扶我过去吗?”

诸葛圣贤道:“我去给你熬药,顺便煮碗粥给你。”

徐心儿道:“一会再去不行吗?”

诸葛圣贤道:“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你要学会在黑暗中行走。”接着,他拿开徐心儿的手,转身就走了。

听到诸葛圣贤的脚步声远去,徐心儿扶着墙壁,失落地低语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诸葛圣贤走后,徐心儿自己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走回了房间。

徐心儿不清楚房间里的摆设,在她想找个位置坐下时,却不小心踢到了椅子摔倒在地上,痛得她差点哭了。一想到自己的朋友都不在身边,她又强忍着疼痛擦掉了眼中的泪水。

徐心儿摸索着将踢翻的椅子扶正,然后在桌子前坐了下来。

她在房间里等了许久,也不见诸葛圣贤回来。为此,她不禁担心了起来,生怕诸葛圣贤会丢下自己离开寺庙。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徐心儿左等右等感觉度日如年,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外面的雨声和和尚的念经声像被放大了似的传进耳朵里,让人心烦意乱。

半个时辰过后,徐心儿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想要出去找诸葛圣贤。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听到那脚步声,徐心儿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又慢慢地坐了下来。

没过一会,诸葛圣贤就端着一碗粥和一碗汤药走到了房门口。

徐心儿纹丝不动,故作镇静地端坐在桌子前。

诸葛圣贤走进来,将粥和药放在桌上道:“徐姑娘,这里有一碗粥和一碗药,你先把粥喝了,喝完粥休息一会再喝药。”

徐心儿抬起双手放在桌上,道:“公子,粥在哪?”

诸葛圣贤道:“就在你面前。”

这说法含糊,像是故意要刁难徐心儿一样。尽管如此,徐心儿也不问其原因,她凭着热气和嗅觉,准确地找到了粥的位置。

徐心儿用双手捧着盛粥的碗,吹一下喝一口。当她尝到粥的味道时,她不由心生疑问。多喝了几口后,她便将粥放在了桌上。

“这是什么粥?”徐心儿好奇地问道。

诸葛圣贤道:“蛋清粥。”

听到回答,徐心儿随即感到自己的胃里有一股苦水涌上喉咙,让她险些吐了出来。

“你、你在粥里加了鸡蛋?”徐心儿捂着嘴说道。

诸葛圣贤道:“嗯。”

徐心儿困惑地道:“在寺庙里怎么会有鸡蛋?”

诸葛圣贤道:“我在后山上找到的。”

听到这话,徐心儿沉默了片刻,委屈地道:“我不吃肉的,你在粥里放了鸡蛋为什么不先跟我说一声。”

诸葛圣贤道:“小鸡尚未成形,不属于肉类。”

徐心儿怜悯道:“怎么说那也是一条生命,更何况它尚未出生,你这样做不觉得残忍吗?”

诸葛圣贤道:“凡是有生命的,都是通过摄取其它生命来维持自己的性命。猛兽吃人和动物,人吃各种肉类和蔬菜,鸡吃虫和米,虫吃植物和腐肉。这是世界的法则,残忍谈何说起?”

徐心儿道:“我们可以不吃肉的,吃蔬菜就行了。”

诸葛圣贤道:“蔬菜也是有生命的,同样是有生命的,为什么要区别对待。动物的肉是肉,蔬菜的肉就不是肉吗。”顿了顿,他接着道:“我们平时吃的米饭和面粉,不都是水稻和小麦的种子做成的。种子和鸡蛋同为未成形的生命,为什么可以吃米饭就不能吃鸡蛋呢。”

徐心儿不服,道:“你、你强词夺理。”她说完不由鼓起了脸颊。

诸葛圣贤道:“道理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吃与不吃你自己选择。”

徐心儿低下头,沉默了下来。

诸葛圣贤接着道:“如果你对生命还有敬意,那就不要让鸡蛋白白牺牲。就算你不吃,鸡蛋也不会复原。”

说完,诸葛圣贤背过身,朝门外走了出去。

徐心儿坐在桌前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听从了诸葛圣贤的话,带着敬畏之心喝掉了那碗蛋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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