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地鸡毛

月光如轻纱般笼罩在柳梢上，河面送来一阵阵的晚风，道上人影寥寥。

“东哲，”叶寂冰唤了一声李东哲的名字，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我......”

李东哲察觉她欲言又止，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李东哲补充道，“你现在很好，我为你感到高兴。”

“你有喜欢的人了？”叶寂冰抽开手，声音低了下去。

李东哲还未回应，叶寂清接着说道：“是那个叫程影的女人？”

“你也认识程影。”李东哲并没有惊讶，笑着应了她的话，算是默认。

按照前任的惯例，叶寂冰肯定要多说上有关着程影的几句，显得自己落落大方。

李东哲不肯多提，也是正常，为了避免尴尬，在前女友面前最好不要过多谈论另一个女人。

分开之后，留点余地给对方，也是留点余地给自己。

叶寂冰也止住了话头，眼框里泛出些泪花来，轻轻抱了眼前这个温柔儒雅的男子，说了一句：“希望你也能幸福。”

这月夜，这眼泪烘托着叶寂冰把这个绝世好前任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五年前两人分开还要更平静，他们这一段感情就如同一场注定消退的潮水，甚至连几根水草都没留下。

叶寂冰是个容易动心却不容易动情的人，和李东哲在一起是她主动，分开的也是她主动，以至于李东哲至始至终给她的感觉都是一个非常被动的人。

她从未想过他会主动喜欢谁，他就像高山之石，谁攀上去，他就属于谁。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原因，也是分开的原因。

事实上，他们都未曾真正属于过对方，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

他们曾有很多话题，甚至超过身边很多同性朋友，他们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最大可能了解了彼此，最后得到的答案是对方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对于没得到过的，叶寂清放弃自然要更容易些。

对于来自感情上的意外馈赠，放下，对李东哲来说也不算是困难。

谈恋爱从来不要什么拿得起，放得下，因为叶寂冰要的就是两个人抵死纠缠，至死方休，她认为这才叫一生一世，所以她认为两人的露水情缘并没什么值得留恋。

两人分手后，叶寂冰回国又开始了新的恋情，可李东哲的感情几年都不见动静。

叶寂冰每每翻出两人那所剩无几的回忆，确认李东哲对自己旧情未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中间还试图撮合他和自己妹妹叶寂清......

最后这两人并没有什么火花。

叶寂冰在想自己对李东哲奇怪的占有欲到底源自哪里，他这块高山之石，她都没得到过，谁也别想得到，可等她得到了，自己不要了，还是不想让别人去占，她只得把这归于两人曾经在一起过的原因。

往事一地鸡毛，叶寂冰妄想跟年少无知的自己算计些什么，当然是徒劳无功。

陪着程城这一天下来，程影在一旁一直观察着林染，只见她为人处世进退有度，着实挑不出她大的毛病来，甚至连小毛病都没发现几处，谈起程城，甚至发现两人还有些投缘。

程影有些落空之感，毕竟她想着是要搅黄这两人的婚事，可这下看来要和那个韩涴枫换个合作的方法了。

三人晚饭过后，时间尚早，程影找了个借口和众人分开，自己一个人去找韩涴枫见面。

在路上，程影脑子里那些关于儿时的回忆一点一点地回来，也许是因为和林染刚刚谈起程城小时候的话题，这记忆里还有不少韩涴枫的身影。

韩涴枫和程城同龄，那年两人初次见面，小韩涴枫不过五六岁，小程影才两三岁。

“Who is she?（她是谁？）”小韩涴枫一副小少爷做派，一手指着坐在小程城书桌前偷吃蛋糕的小程影，转头向小程城问道。

“My little sister，ChengYing.（我妹妹，程影。）”小程城回答。

小程影糊了一脸奶油，听见自己的名字，以为哥哥小程城又有什么好吃的，起身端着蛋糕盘去找哥哥，结果小小腿脚还不稳，一下栽倒在小韩涴枫的面前。

小韩涴枫暗想自己该绅士一些，于是好心将扶她起来，可小程影眼圈一红，看着两手空空的哥哥和掉在地上的蛋糕，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怕被人发现屋里两人刚买的新游戏，韩涴枫没办法，只好拿出书包里藏着的进口巧克力，放在程影面前，“Stop crying please，Miss Cheng.（别哭了，程小姐。）”

小程影哪听他叽里咕噜说些什么，一下就止了眼泪，吧唧在小韩涴枫脸上亲了一口，糊了他半脸奶油，拿起巧克力屁颠颠跑到小程城怀里。

再后来两人就用半生不熟的中文交流，据说小韩涴枫说中文的自信就是从小程影身上找到的。

可是小程影那时才会说话啊......

韩涴枫处处都喜欢和程城比较，程影长大一些，难免又在她身上再争上一争，可是无论韩涴枫他用多少好吃的收买，可是一到关键时候，程影就倒戈了。

到了初中，在国外读书的韩涴枫帅气的脸上冒出了几颗痘痘，觉得自己在色相上可能要输给程城，和程影视频通话时，旁敲侧击地哄着程影说他比程城帅，想要找点自信。

程影正在吃韩涴枫寄回来的一堆零食，良心上过不去，只好松松口说他比哥哥高。

韩涴枫不达目的不罢休，又从拿出书包里几封粉色情书，准备用来证明自己的魅力。

程影心事重重，也从书包里拿出一打情书，说道：“这些是别人让我转交给哥哥的。”

韩涴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你有情书呢？”

“额，”程影感觉莫名其妙，“男生很喜欢情书吗？”

“没有啊。”韩涴枫很放心的样子。

程影白了他一眼，说：“比起情书，我更喜欢零食。”

这真的是一语成谶啊，程影整个初高中真的一封情书都没有，每个月只能从一包包零食里找到些许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