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继续,所有的事情也都按着自己的轨迹发展着。
那段时间的我,除了修养伤情之外,最关心的就是身边那三段恋情了。我把从夏七月那里得到的“浪漫”与“情调”讲给林飞,以期能在他追求滢的道路上有所帮助。林飞也会经常和我谈起他和滢的进展,比如说,他约她一起吃了顿饭,他和她有了次并座长谈。但是,尽管如此,他和滢的恋情其实并不算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而林飞却很开心,因为他自己都说了,他已经成功阻拦了死胖子对滢的追求。就算他最后不能追求到滢,他也无怨无悔了。
我还是会常去图书馆坐坐,然后等来夏七月,聊聊她的小爱恋。尽管夏七月和我互换了联系方式,但图书馆的相遇还是我们见面常用的方式。我会听夏七月讲她和她的那个他的情感进度,称赞她在成功的路上又进了一步。但显然,她的那个他并不容易被夏七月拿下,因为,有时夏七月会哭诉着自己的心伤,感叹她的那个他不懂她的柔情。但是,她这么漂亮温柔的一个好女孩,谁会不喜欢呢?
当然,我也常会碰到安然和吴京,他们总是出入成对。不仅在操场上,我会看到他们并肩跑步的身影,在校园的小路上,我也会看到他们谈笑着散步。校园的便利店也是他们爱去的地方,因为那儿的冰淇淋是安然最喜欢的。尽管二人已经是如此的亲密,但我还是可以看出来,安然幸福洋溢的眼神中流露出的一丝顾虑。
而不久之后的我,也终于可以扔下拐杖,坚强地自己去行走了。
我还记得我当时终于不再需要拐杖时的心情,激动而欣喜。我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的朋友们,但那个时候,安然和林飞都在上晚自习。我决定给他们一个惊喜,所以便趁着月色又去了学校。
那时候,晚自习才刚刚开始不久,我在北大荒的教学楼前的花坛上,可以看到每一个窗户里明亮的灯光。也许是复读生的压力比高三生们更大,所以,此刻正在学习的他们,比我高三时的同学们要认真多了。透过一楼的几个窗户,我可以看到里面的同学都在埋头苦干,教室里静悄悄的氛围可以蔓延到窗外,我甚至可以听到他们沙沙的写字声和沉重的呼吸感。
我在想,此刻,正在题海里的林飞、安然和夏七月,会不会开小差,思考自己的心事呢?
但忽然到来的一片黑暗打破了我的思绪,我抬头去看,原来是整栋楼都被停了电。所有的窗户都变得漆黑,我可以听见黑暗中的三髙楼终于有了熙攘声。
但很快的,那些窗户里开始亮起星星的光点来,并越来越多,从一楼窗户里摇曳的火苗看来,我猜那是有人点起了蜡烛。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备有蜡烛,但随后而来的林飞马上给了我解释。
林飞是在停电不久后就从教学楼里下来的。尽管周围笼罩着黑暗,但借着一楼窗户里传来的微弱光芒,我还是在人群中看到了林飞,并叫住了他。
林飞看到我也很惊讶,他看了看并没有随身携带拐杖的我,说:“呦呵,看来你这是痊愈了啊!”
我回答了是,然后询问他怎么下楼来了。
林飞说:“这不停电了吗?老师询问了学校方面,说是电路老化,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好。所以,老师宣布,走读的学生可以回家了。”
我问:“那不走读的呢?”
“他们继续学习呗。看到那些蜡烛了吗?你不知道,现在的复读生学习起来有多拼命,每天都有好多人在放了学,熄了灯之后继续学习的。所以,好多人都自己配了蜡烛,所以,这一次停电,也根本阻止不了他们学习。”
我说:“看来,你可没那么拼命。”
林飞笑着摇了摇头:“你错了,其实我也是很刻苦的,你不知道我每天回了肖宁家也是要看书很晚的。其实呢,刚才我还打算再多学一会儿再走的,因为以前住校时,我也备有蜡烛。”
“那你怎么又很快下楼来了呢?”
“嘿嘿,那是因为,我为爱付出了啊。”林飞开心的笑了笑,继续说下去,“因为看见滢没有蜡烛,所以我就把自己的蜡烛送给了她。你是没看见,当时我捧着蜡烛送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微笑是多么甜美。”
我说:“好了,别得瑟了。我今天来是想告诉安然和你,我已经痊愈了的好消息的。现在我们去找安然吧?”
但是,好像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在我话音刚落,就看到安然抱着一堆书本下楼来了。
我和林飞连忙迎了上去,只见安然郁郁不乐,满目心事的样子。
我们把安然拉到花坛边坐了下来,问她怎么了。
安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飞,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我知道安然不开心是因为什么原因了。但是,我不知道的是,林飞竟也知道。
只听林飞对安然说:“安然,你是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不好和韦恩说吗?其实大可不必,我知道,现在能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应该和你们班的那位吴京班长有关吧?”
安然抬头看向林飞:“你也知道了,韦恩和你说了?”
林飞笑着说:“让还用说嘛!谁看不出来啊,你们俩天天都腻在一块的秀恩爱,我和你一个楼层,怎么会看不到呢?”
安然说:“啊,我们…我们有那么明显吗?”
我接过安然的话:“不,不是你们秀恩爱太明显,是我们这些单身狗太敏感。”
林飞看向我,一脸严肃的说:“哎,说清楚了啊。你是单身狗,我可不一定,我和滢马上就快成了。”
安然疑惑的看向林飞:“滢?”
林飞解释道:“安然,不瞒你说,我现在确实在追求我们班的滢同学。”
安然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是啊,你和夏葶儿都分手那么久了!”
林飞说:“安然,不怕你说我见异思迁的快。我是真心喜欢滢的,我不会像你那样,太顾虑以前的事情。”
这让我也很惊讶:“林飞,你怎么知道安然在顾虑以前的事情?”
林飞答:“这不是明摆着来吗?我们都知道,安然很久以前就有喜欢的人,但我们,错了,至少是我,从来没见过那个人。显然,安然和他从来就没在一起过。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况且我也根本不想知道。但这么多年了,他们不能在一起一定是有原因的吧?但现在,我早就看见那个吴京追了安然那么久,而安然都只是支支吾吾,不答应人家的追求,可见安然你还在受以前的羁绊。”
林飞一边说一边望向安然,安然点点头:“没错,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他不喜欢我,他有他自己执着钟情的人,而现在,他也早就跑的很远了,他变了,他怎么永远会是‘他’呢!”
“我明白,深情之人从不被理解不被珍惜。”林飞说,“既然如此,那我现在问你一句。你,现在的你,你的心,被吴京打动了吗?”
安然呆呆思考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我:“韦恩,你觉得吴京他对我的感情,真的是爱吗?”
我想了想,说:”其实,作为一个光荣的单身狗来说,我是没什么资格回答你这个问题的。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也亲眼见证了很多爱情。那些爱情,或者曲折,或者平淡,或者无所而终,或者一路顺风。那些爱情故事,我看在眼里,自然也记在心里。我见证了那么多,也感悟了不少。比如说,不是每个追求你的人都是值得信任。对你好,总有目的,有些人是想要占有你,而有些人,是想要保护你。就拿现在的林飞来说吧,他是喜欢他说的那个滢,但一开始,他并没有打算去追求他。他是为了保护滢不被一个情感骗子所玩弄,才站了出来,这就是一种保护,一种真正的爱。”
林飞也说:”是,没错。韦恩说的很对。安然,以你的了解,你觉得吴京他,是想占有你,还是保护你呢?”
安然踌躇了半天,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我和林飞:“谢谢你们。我知道,吴京是个保护我的人,他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人,而我,徜徉在他给的那种甜蜜感的我,是不该为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的。”
林飞看着安然,潸潸而说:“你还梦不梦,你还痛不痛,回忆那么重你怎么背的动?忘了以前吧。你要知道,那些我们苦苦追求而得不到的,也许正是我们应该放弃的。有时候,放弃一片云,我们可以收获整个蓝天。”
安然同样戚戚:“林飞,原来你也变了很多。很抱歉,我以前对你不好的态度。”
林飞撇了撇嘴:“我们是朋友啊。对吧韦恩,我们百乐会的八个人永远是朋友。”
我对林飞点了点头,在悲凉的氛围中添了一丝温暖笑容:“是呀,好朋友!”
林飞接着说:“安然,也许你现在还不明白,可你说了,你原先喜欢的那个人已经离你远去了,而原先喜欢你的我也早已经变了。但是,你到后来就会明白,每一个要离开你的人都是为了把你护送到下一个人那里而出现的,直到遇到一个永远不会再离开你的人。不管过往的那些路,你和他们走过的痛苦和快乐哪一个更多,但至少不曾空白。唯一该后悔的,该是当初没有好好说再见,因为一别,可能就再也不会见。其实没有那么多的坏人,多的只是时间不对的人。”
安然热泪盈眶:“你们知道吗?就在刚刚停电的时候,吴京过来给我送蜡烛。可我那时候,正捧着日记本,回忆着以前的往事。虽然一片漆黑,但是,我可以感觉到,我以前流露在日记本里的对那个人的情感,那种情感还在笼罩着我。当吴京过来的时候,我抬头看到正对着我微笑的他,不觉悲从心来。我很压抑,我不能面对他,所以,我只好跑了出来。吴京过来追我,不安的问我怎么了。我只好大发脾气,把他轰回了教室。”
我从安然的手中接过那几个本子,看了看,说:“这就是你的日记本吧?你看,这一本,还是我曾经猜出来密码的那本呢。这两本我没见过,应该是你这几年来新写的吧?”
安然点了点头:“这些都是我新写的,一切都很新,新人物,新心情,新故事。可是,你知道吗?原来如果没有人再来看我的日记,我就自己也不愿多回头去看了,因为,看一次,痛一次,想一次,恨一次。”
我说:“是呀,你以前和我说过,你会经常在日记本里写那个人,念那个人。诚然,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有一个特殊的人,或与故事有关,或与感情有染,或与岁月相牵。没错,你的那个人,曾经是你生命的一部分,但是,你也要知道,他不可能占据你生命的一辈子,事实上,也没有任何人能有权利有义务,占据你生命里的日子那么久。”
“那个人?你说的很对,怎么会一直都是那个人呢!”安然苦笑着,泪眼看向我和林飞,隐藏了太多的心酸:“所以,韦恩,你,你们是要把我交付给吴京了是吗?”
我和林飞各自点点头,并没有再说太多言语。
安然把日记本从我手中抽了回去,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日记本,重重叹了口气,然后,忽然掀开了一本日记本,两手一用力,“嘶”的一声,给撕开了。
对于安然这个举动,我有点惊诧,正要去阻拦他,却被林飞给挡了下来。林飞说:“你让她撕了吧,如果她不能毁的彻底,也不能获得新生。我想,她是准备好接受吴京了。”
我和林飞就那样看着安然一下下一张张一本本把那些个日记本撕碎,然后被她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做完这些,安然眼角带着泪水,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那么甜,那么美。
我们三个人各自望着彼此,心朗气清。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接到了刚刚从教室学习后回到自己宿舍的夏七月打来的电话。我说:“你今天还学习那么晚啊,不是停电了吗?”
夏七月听起来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是呀,感谢停电,我可以把我的蜡烛分享给他,让我们愉快的度过了一个温馨的夜晚。”
我说:“真好。这场电停的真是意义非凡,而更神奇的是,小小的蜡烛竟还有那么多的魔力。”
我说的意思当然还有安然和林飞的事情,一个为爱痴情付出,一个为爱豁然接受。但夏七月却不知道,她问:“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没什么。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天终于摆脱了拐杖,可以独自行走了。”
在大家的祝福中,日子又过了很久,我也恢复的越来越好了。看着安然和吴京终于走到了一块儿,林飞和夏七月也各自忙着追着自己的幸福,我觉得,我应该回学校去了。
离开前,我特地叫来了肖宁。我们一起吃了顿饭,然后决定去桌球场打一场漂亮的桌球。
刚到桌球场,我接到了林飞打来的电话,电话那边,林飞说:“韦恩,你在哪呢?我们今天休息,你这都快走了,我们聚聚给你送送风吧?”
我说:“我和肖宁在台球场呢,既然你休息,一块儿来吧。”
林飞说:“肖宁也在啊,正好,我去给他汇报下我在他家里的情况。对了,你说桌球,我们班我的一个好哥们儿打桌球特别厉害,都找不到可以匹敌的对手。怎样,你要不要挑战挑战他?”
我说:“行啊,一块儿过来吧。”
林飞果然带来了那个叫做“大韩”的桌球高手,他的确是个厉害的角色。不过好在我和肖宁平时也颇有点实力,所以那天,如果他动不动就甩我们三四个球时可以四舍五入的话,我们输的就不是特别惨。
那天结束,我说:“大韩啊。你这水平真是刚刚的,找对手就是要找你这样的高手。”
大韩憨厚的说:“你的水平也不赖,高手间过招才见真本事啊。”
林飞在旁边说:“你们俩怎么脸皮都这么厚啊,都自称大师得了,啧啧啧!”
大韩瞪了一眼林飞:“林飞,好歹我是你大班长。”
林飞说:“好好,你官大,我惹不起。不过,可惜韦恩马上就要回郑州去了,你们俩大师是切磋不了了。”
肖宁在旁边听了,转身对我说:“韦恩,这么快就回去了?”
我说:“是呀,我都已经完全康愈了,没理由继续逃课了。”
肖宁却摇了摇头:“我看你还得多待几天,你还不知道吧?白羽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