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先前一样,没有问要去哪里,莫云跟着莫风走出了隆兴阁。
莫风带着莫云穿过公爵府大大小小的庭径,沿途碰上不少下人奴仆,看着跟在莫风后面的莫云,无不露出好奇的表情:这是谁家的公子哥,竟然由莫风少爷亲自招待,却没有人认出,这公子哥不是别家的,就是公爵府的六少爷。
“弘政殿”
走到这里,莫云终于知道哥哥要带他去哪了,“弘政殿”正是西吉公爵亚瑟处理军务的地方,莫风带莫云来这里自然是要见亚瑟,也就是他们的父亲。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深埋心底的记忆,瞬间涌现在莫云的脑海里,曾几何时,自己毫无顾忌的在这里玩耍,曾几何时,那个男人会用他那几天没处理的胡渣子刺向自己的脸颊,会用炫丽的魔法带着自己飘向高空俯览大地,为的只是博自己的一笑,曾几何时,那个男人抱着自己静静的杵在夜色中,肩膀上依偎着一个女人,唱着催眠曲哄自己入睡。
那个男人是莫云的父亲,而那个女人是莫云的母亲。
记忆中的景象太久远了,久远的模糊不清,甚至莫云无数次的怀疑,这些记忆所记录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梆梆!”
是莫风的手指撞击木门所发出的声音。
“谁啊!”声音木门的背后传来,威严,中气十足。
“父亲,是我,莫风!”莫风朝里面喊道。
“进来吧!”里面传出亚瑟准许的声音!
莫风带着莫云推门而入,刚进屋子,就听到亚瑟朝莫风笑骂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敲门了,哦!原来是有客人啊,难怪,让我瞧瞧,这是谁家的……”
待看清了莫风后面的莫云之后,亚瑟口中话突然卡壳了,看着那副依然和自己相像的面孔,亚瑟怔住了,呆呆的看着莫云,莫云也看着亚瑟,半响,亚瑟张嘴喃道:“云儿……”
“父亲!”,莫云朝亚瑟喊道,语气很是生硬,因为这两个字,已经十年没有叫过了。
一声父亲,让亚瑟回过了神,没错,这个身上散发出冷漠气息,仿佛冰块一样的少年正是自己的第三个儿子,也是自己最小的一个儿子,同时也是那个丧心病狂的女人的儿子!
想到那个恶毒女人,亚瑟的心便揪心的痛,同时涌出冲天的怒火,就是那个女人差点害了西吉家所有人,自己那可爱的四女儿莫希还芙妮腹中那为出身的儿子,都是被那个女人给毒死的!
愤怒的亚瑟不自觉的将眼神落在了莫云的身上,也看到了莫云的眼神,那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仿佛冰块一样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神,如同水火一样,看着莫云的眼神,亚瑟心中的怒火神奇的平息了下来。
冷静下来的亚瑟看着木然的莫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当年的事情,并不是他的错,他也是受害者,作为一个被母亲牺牲的孩子,甚至,他所受的伤害要比任何一个人还深!而且,他当时还是一个才四岁的孩子!
之前因为不想从莫云的身上想起那个女人的,亚瑟总是刻意的回避着一些事情和人,也许是时间冲淡了亚瑟心中的恨意,也许是莫云的冷漠引起了亚瑟的探究的好奇,总之,这次亚瑟没再刻意的回避,反而发起了深省,深省过后的亚瑟发现自己这些年似乎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一个很离谱的错误,不可饶恕的错误!
相通了这点的亚瑟终于明白了莫云眼神的含义,为什么会那么的冷然,因为在他的眼中,自己和一个陌路人没什么区别。
后悔,愧疚交织在亚瑟的心中,沸腾着,亚瑟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对不起这个儿子了,自己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莫风突然对心乱如麻的亚瑟道:“父亲,我想让小六子去摩根学院上学,您看是不是抽空去和格恩院长谈谈?”
亚瑟转过头,看着莫风眼中的神色,顿时明白了自己这个大儿子的苦心,以他现在的身份,要安排一个人去摩根学院,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哪还用得着自己亲自出面,递给莫风一个感激的颜色,亚瑟忙道:“云儿要去摩根学院?那好,我待会就去和格恩院长说说!”
莫风笑道:“父亲,如果您现在没什么事情的话,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找格恩院长?”
“现在?好好……,我们现在就去摩根学院找格恩院长!你们先等一会,我把这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对于进入父亲角色的亚瑟来说,没有什么比挽回一个儿子更重要了。
莫风点了点头,回身对莫云道:“那好,小六子,我们先去外面等一会儿!”
“嗯!”莫云十分乖巧的跟着莫风走了出去。
莫云看着莫风的时候,眼中流露出的表情才是亲情的表情,就像是莫风看着亚瑟的表情一样,只是其中的依赖强烈了许多,这一幕,自然被一旁的亚瑟看在眼里,不由对莫风大赞:好小子,没白生你!
走出房门,莫风看着莫云的眼睛对其道:“小六子,这些年,的确是父亲对不起你,可是,你看,现在,他已经知错了,怎么说,他都是我们的父亲,你要试着原谅他!”
第一次,莫云没有给莫风一个肯定的答复,而是道:“哥,我尽量吧!”
没有经历是不会明白,这些年,莫云的心受着怎样的伤害,母亲的绝情,父亲的浑然漠视,要不是莫风,莫云的心肯定会彻底的封闭。
莫风回头叹息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幸好,还来得及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