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杨刚也就是这么一问,也没真要他给出个答复来,转而又向张子明冷笑说道:“小子,话说的很狂啊?不想让阿雅为难,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呵呵,还倒霉的不会是你,怎么着,我就不信了,我人就站在这儿,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张子明在笑,笑眯了眼,眼角的形状如渐渐磨锋的刀刃边缘,越来越细的同时也越来越锋利,反射着一抹并不存在的寒意,敛藏的是不显人前的光。
这句话他绝不是第一次,在执行刺杀任务的时候,就曾经亲耳听到已经被他近身的目光在一场盛大的宴会上,面对来临听闻他被悬赏首级时的担心,端着还盛有小半红酒的高脚玻璃杯,极其潇洒的一摆手,笑着说道:“我成为了杀手的目标?呵呵,我倒是希望会有杀手盯上我,我想看看那些杀手能把我怎么样?”
当时的张子明把他怎么样了呢?
他是那场宴会的主人,在社会上的地位很高,来临自然都身份不凡,政要,富商,明星,作家,音乐人……基本上各行各界都来了人,都注视着他,可谓是万众瞩目。
然后就在那万众瞩目之下,寒光从他脖间一闪而过,前一刻还承载他的自信和潇洒的高脚玻璃杯从手中滑落,摔在地板上成为不值钱的玻璃渣,红酒和殷红的鲜血混在一起将一旁纯白的百合花簇染成玫瑰般的红色……
思绪从三年前的那场让白夜这两个名字在杀手界闪耀无比,被不少人因此认为可以登上黑榜的刺杀任务中飘来回来,张子明在无声的笑着,杨刚也在笑,但他笑的有些猖狂,两人看着彼此的目光,都有些像在看一个白痴。
杨正新也在跟着他叔叔一起笑,在嘲笑着张子明的无知,嘲笑他的不知天高地厚,嘲笑他这近乎于找死的态度,本来还以为这次会便宜了这小子呢,不过你敢用这样的态度对我叔叔,那你自己不知好歹,就算是我想便宜你都没门咯。
陈从武则是瞳孔微缩,心里大呼不妙,急忙张开了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没出来,却见张子明面前的玻璃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施加上了巨大的力,获得了极高的速度,几乎在这段眨眼即过的时间里无视了重力的作用,从桌子上面以笔直的水平线掠过,再然后……
砰!玻璃杯落在了杨正新的脸上,杯底的边缘正好磕在了他上唇大概对应门牙的位置,然后他的脸因为痛苦扭曲的变了形,然后玻璃杯也应该承受了太大的力量轰然在他脸上炸开,四散而溅的玻璃渣划伤了他的脸颊,连杨刚也被波及在内,右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口子,鲜血一张缓缓摊开的浅薄红色绢布,在他脸上流淌。
这时候的杨刚却还在笑,因为这过程太快了,快到没人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至到杨正新因为痛苦而发出的一声刺破耳膜的惨叫,他才幡然醒悟的偏过了头,看着自己的侄子正痛苦的捂着嘴,却捂不住从口腔中溢出的鲜血,滴滴答答的落了满地。
“啊……我,我的牙齿……牙齿,啊啊!痛……”之前被施颜用热水瓶砸脸,他那一颗门牙本来就松动了,此刻再经由张子明这可以理解为补刀的一击,这颗门牙自然没能寿终正寝而是惨遭夭折,被他的主人连同一口血沫吐在了地上。
“叔……叔叔,我……我的牙,我,我的门牙……断……断了,好……好痛!”他哀嚎着,张开的最终可以看见一片淋漓的场景,上方的一颗门牙只留下了一小半还在坚守岗位,而另外一大半已经不知了去向,反倒是鲜血不停的冒出,渗入了齿缝之中。
杨刚愣了一下,然后他才发觉到自己脸上有点热,抬手摸了摸,有点黏糊糊的感觉,这感觉他不陌生,但那是在很多年前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过这种感受了?
把手放到眼前,果然是沾了一片血迹……就如一根点着的火柴在于汽油接触的那一瞬间,杨刚他的爆发也几只在一刹那:“你他妈找死是吧?!”
他没想到张子明竟然真的敢动手,敢在他的面前动手,敢在陈叶的面前动手,这让他十分愤怒,因为是陈叶来调解这次事情,老大哥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他也很放心陈叶的为人,所以这次就带了侄子两人而已,不然要是换个人来调解这事情他指不定要带上多少人马,一方面是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一方面当然就是为了在需要的时候撑场面甚至动手。
可眼下,侄子都捂着脸嚎叫不止,要动手当然也只能他自己亲自动手了,不过幸好虽然人没多带,但不代表家伙也没带。
他从上衣的内侧掏出了一把手枪,不是什么大口径的左轮枪,也不是什么万金难求的高档货,就是每个警察都可以配备一把的寻常货色,威力算不上惊人,但在仅仅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上却已经足以致命了。
“别!”陈从武这时候声音才从口中发出,同时也蹭了一下站了起来,向张子明说出了这一个字,而只落后了他半拍,陈叶也和他做出了差不多的举动,只不过是向杨刚低声喝道:“刚子,别冲动!”
可这都已经晚了,陈从武说完了,张子明已经把玻璃杯掷在了杨正新的脸上,陈叶也说慢了,或者说他的话根本没起到作用,杨刚掏出的枪依旧指着张子明的脑袋,喘着粗气红着眼,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扣下扳机。
“呦,拿枪指着我?”可张子明一点儿被枪所知的危机感都没有,笑容依旧是那么阳光温和,只不过在这种气氛下就只能用诡异两字来形容了。
“你******……你******!”杨刚连骂了两句,但他毕竟不是傻子,这里是金碧辉煌大酒店,在这里开枪那怕只是单纯的走火,那怕根本没伤到人,都会是一件大事情,更何况陈叶也在示意他别开枪,他怎么也不可能就真的一枪把张子明给崩掉,更多的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只不过就算只是做做样子,可在气势和话语上可不能弱了,当即就说道:“操,你以为老子不敢开枪是吗?”
“是啊,我就是觉得你不敢开枪。”谁都没想到,张子明也根本不怕把杨刚激怒,使得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毫不给面子的点破了这一点,而且还继续说道:“套用你刚刚说过的那句话,我人就在这里,你能拿我怎么样?拿枪?呵,你拿了枪出来又如何,敢开吗?不敢开的话就别举着了,还是放下来收好,以后拿出来吓唬吓唬小朋友就可以了,枪这铁疙瘩可沉了,就这么举着可是怪累的。”
“草你妈的,谁他妈告诉你,老子不敢开枪的?”在理智的状态下杨刚当然当然不敢开枪,但张子明这一字一句都如同一个个巴掌打在他脸上,让他怎么能忍的下去?
“刚子,别冲动!”熟悉自己老兄弟性情的陈叶见他这样就知道事情的不妙,但因为担心发生什么意外,擦枪走火什么的,也就不敢扑上去阻止,只能连忙大吼了一声:“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好好说,把枪放下,千万别冲动!”
“说说说,说他妈比啊!”杨刚双目通红,话音落,手指扣动扳机,然后一阵机簧轴转的声音,伴随着咔的一声脆响,这是象征着子弹即将出镗的声音……但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有,反而是他手上的手上随着这一扣动扳机,就像将骆驼压死的最后一根稻草,化为了一堆的零件,啪嗒啪嗒的餐桌上,落在他的饭碗里。
这一幕陈从武似曾相识,但依旧震撼,而更别提陈叶了,他也活了大半辈子了,自认为见过大世面,但这样的场景就算在影视作品里看见过类似的画面,但那里有眼前的现实来的震撼人心?
清秀尔雅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位于了杨刚的身侧,手枪已经化作了一堆零件,但细心的人可以发现里面一颗子弹都没有,这当然不是杨刚没有预先上好子弹,只不过这整整五颗子弹,此刻都在张子明的手上被他把玩着。
不过尾指大小的手枪子弹,涂着古铜色的漆,但绝不会有人怀疑在这简单的色调和造型之下是可以轻易夺人性命的凶物。
五颗子弹,只要把握的好,带走五条人命是很轻松的事情,但眼下这五颗子弹,在张子明的手中就如同五颗弹子,随意的高高抛弃,看也不看的就接在手中,不时还在掌心里旋转一番,就如五只古铜色的蝴蝶,绕着他的手掌,蹁跹起舞。
“枪这种东西,真的不是给小孩子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