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一年光景,阿云已经加入了候补猎队,每天都有采摘和设置陷阱的任务。部落的食物,除了狩猎和栽种,还有一部分来源是采摘。丛林中有许多天然的食物和药材,而部落的孩子们在十三岁之后,就要承担采摘的任务。活计不算重,就是为了适应丛林猎人的生活。今天同样要进山林,但会晚一些,因为,这是个特殊的日子。父亲已经早一步去了部族中央的广场,他把屋子收拾干净,也连忙出门赶去。
阿云到的时候广场上已经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全族的人几乎都汇聚到了一起,他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合力往里面挤,磕碰了这个撞着了那个,大家都是笑骂着,倒是让他们都挤到了最中间。在那里,猎队的所有人,不论老少,都来齐了,领头的正是兕山和兕辉。
猎队不是每天都要进入山林狩猎,常常是根据猎到食物的多少和天气状况,决定下一次狩猎的时间。而今天更是不同,因为猎队要吸纳几个新成员。
部落最重要的出产,肉食和毛皮都来自狩猎,所以猎队极为重要。族中十六岁以下的孩子都没有姓,只有名,就像阿云的名字就是阿云。至十六岁时,族中祭司会主持开灵,赐姓兕,自此可修炼族中代代相传的武学,兕兽诀。而后修炼小成的族人根据天赋根骨,会被分入猎人队,或者负责族地的警戒。可以肯定的是,被分入猎队的一定是最出色的年轻人。
众人的中央,四个小伙子并排站着,他们就是近年来成年男子中最出色的,兕兽诀已然小成,现在开始就要背负上猎人的名号。只见他们一个个挺直腰背,接受所有人目光的洗礼。族长赐予了他们兵器,祭司为他们送上祝福,族人鸣起了战鼓,相传这能给猎人带来勇气。兕山只是平静的站着,等仪式结束了,背上猎弓,带上长枪,带领猎队离开,没有鼓励没有警告,但是部族的战士都是那样安心的跟随,因为他们的队长永远会冲在第一个,那是只有身临其境时才能体会到的安全感,所以,兕山不需要语言,总是用行动征服着一个又一个的族人的心。
阿云站在人群中,看着父亲带领猎队出发,心里激动异常。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也可以加入猎队,和他的父亲一起狩猎。他喜欢族人看父亲的眼神,敬仰、信任。他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可以继承这些。
仪式神圣却并不冗长,很快便结束,众人各自散去,开始了新的一天。
—————————————————————————————————————————————————————
一天后,猎队回来了。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过于深入丛林,清晨出发入夜之前就会回来。这次不一样,为了让年轻猎人熟悉山林的环境,了解山林的危险,他们在丛林中过了一晚。
显然,他们的运气不错,猎队完整的回来了。几个年轻人多少都带着点伤,但看得出来,都不严重,那是他们迈向成熟必要的代价。多了一天,多收获了不少猎物,除了日常的储备,族长决定留下两只最肥的野猪,晚上在族地中央,为这些年轻人庆祝。
不多时,夜幕降临,族地中央点起了盛大的篝火,族人们都来了,两头野猪已经烤成了金黄色,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族人们围着篝火跳起了部族的战舞,年长的族人分享着自家酿的美酒,而孩子们围坐在猎人的周围,听他们讲山林狩猎的故事,这是孩子们最欢乐的时候。只有兕山一个人远远的坐着,火光照不到他的脸,缓慢的喝着酒。
“阿青哥,山林好玩吗?”孩子们围着一个强壮的少年问道。
阿青是第一次参加狩猎的族人之一,他的父母在十多年前的部族战争中牺牲了。从那以后,阿青变得异常刻苦,十六岁祭司开蒙,十七岁兕兽诀小成,就在昨天,他加入了猎队。因为性子憨厚老实,孩子们都愿意和他待在一起。
“他啊,进了山林深处就迷路了。”还没等阿青回答,几个猎人就抢先起哄起来。原来,按照传统,新猎人进入山林深处之后要单独行进一段路程,这样能让他们最快的成长。当然他们身后都会有经验丰富的老猎人跟随。而阿青也着实是憨厚,大概是初出牛犊不怕虎,他一个劲的往丛林深处钻,最后迷失了方向。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啊,这傻小子就在一个地方绕起了圈圈。”
“哎,到底是傻人有傻福,最后这娃居然闯进了一个巢穴,而凶兽正好不在,给他捡了个大便宜。”
“什么大便宜啊,快说啊快说啊。”孩子们都好奇起来,催着老猎人赶紧说下去。
老猎人不慌不忙的喝了杯酒,吊足了孩子们的胃口,然后说道“什么便宜呢,阿青啊,捡了个蛋。”
周围瞬间寂静了,简直是落针可闻。
“哈哈哈哈……”孩子们乐得都不成了,有几个捧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而阿青也是憋得脸色通红,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看到他这个样子,族人们更是觉得好笑。
孩子们不知道,兕族是一个古老的部族,能存活这么多代,除了世代相传的兕兽诀,还有许多不外传的技艺。久居在山林的部族,跟大自然非常亲近,一些部族甚至发展出了跟野兽沟通的能力,而兕族就是其中之一。强大的族人可以狩到一些野兽,经由祭司开蒙,能建立起和族人的联系。虽然很少能找到合适的野兽,但一旦成功了,有的可以大大增加族人的战力,而有的能提高族人在山林生存的能力。如果是在野兽幼年时就培养感情,这种仪式成功的可能性也会提高很多。所以老猎人才会说阿青是傻人有傻福,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野兽,是否适合,但毕竟是有这种可能。
“阿青哥,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知道了缘由,孩子们更加好奇了,都起哄要看阿青带回来的蛋。
只见阿青像个害羞的小媳妇,左右磨不过一群孩子,只能磨磨蹭蹭从怀里摸出一个蛋来。孩子们本是起哄,没想到阿青真随身带着,更是乐的前仰后合。
孩子们这么大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兕山的注意,而他也只是随意的一瞥又收回了目光。可是刚倒了杯酒送到嘴边,却又停了下来,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突然,一阵风卷过,兕山消失了,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在阿青的面前,而手里拿着那个蛋仔细的看着。
“说!这个蛋是在哪里拿的!”兕山一声暴喝,居然把阿青举了起来。
族人们都傻了,从来没见过兕山这么激动。族长和几个老族人连忙赶了过来劝止,“兕山,怎么了?”
兕山迅速冷静下来,放下阿青,来回踱着步,不时看着手中的蛋,似乎在思考什么。当他站定的时候,眼睛里仿佛能射出精光。
“这是蛊雕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