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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举家食粥酒常赊

看到乞丐你会想到什么?

肮脏、丑陋,还是残缺?

当你走上街头,满眼都是城市的繁华以及人群的光鲜亮丽,你以为这是一个干净整洁的世界。你满怀兴趣的探索和感受,却发现在不被人注视的一隅,有那么一群人,不管夏天还是冬天,老是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一条破毯子,自己的胳膊就是枕头,一条毯子就是全部。偶尔他们会拿一顶破帽子或者一个破碗像人们要钱。这些人我们称之为乞丐。

慈安堂的开业典礼进行完毕,看热闹的人群早已散去,还未待短暂的安宁,一波新的人又迎上来。他们外貌千奇百怪,身材肥胖不等,却有统一的装束。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胡子拉碴,身上衣服到处都是黑黑灰灰的污渍。

大梁拥有许多奇怪的风俗让人不能理解,比如二月里不许剃发,比如摔倒了必须捶地三下,比如新店开业必须要施舍给穷人馒头或者包子才能讨个好彩头,生意红红火火。

乞丐是穷人吗?

应该算是吧。小乞丐缩在不起眼的角落,静静的想,前面黑压压的是一群丐帮同行。

距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这些寄生在金陵城各个阴暗巢穴的乞丐已经蜂拥而至。他们在等待一顿免费的午餐,以懒惰为起点,以贫困为借口。

乞丐们三五成群的挤在小巷子里。刚才店里有人出来说了馒头还要过一会儿才发。

真慢!小乞丐嘟囔着。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多日来忍饥挨饿的胃也舒服了许多,他想闭着眼不管不顾的睡上一觉。

鼻尖飘来一股恶臭,是脚臭以及汗液的混合味,他皱了皱鼻子,小心翼翼的变换了好几种姿势,可是那种臭味仍然如影随行,他只能把身子缩得更小一些,自我安慰已经离得很远了闻不到了。

小乞丐一直不赞同别人说自己是个乞丐。即使他的头发十分散乱,脸上也扒满泥灰,外衣还是破破烂烂的。但是他很讲卫生啊,每天都会坚持洗澡,用身上那块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帕子仔仔细细的擦一遍身子。庄重、严肃,带着一点最后的倔强。小乞丐自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可是走在街上路人仍然会选择绕开他,遇到脾气差的或许会被莫名踹上几脚当出气筒。

肚子咕噜咕噜一阵响。

小乞丐焦急的看了一眼前面的店面,还是没有人出来。不会是不施舍吃的了吧,他有些自暴自弃。转念一想应该不可能,刚才的演讲他也听了,店铺叫慈安堂,听说是个医馆,而且还实行什么穷人免费的医疗制度。既然看病都免费了,店主怎么会在意这点吃的。我应该相信他,小乞丐想。

果然不一会儿,前面出现骚动,乞丐们都一窝蜂似的往前挤。他也不甘落后,推搡着向前。这是一群饿狼,你若慢了,连馒头的渣都见不到。

小乞丐利用自己身材娇小的优势,钻进分发馒头的魁梧汉子身边。抢了两个馒头就往嘴里塞。几个月的乞丐生涯已经让他明白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进自己肚子里实惠,你想留着馒头在最饿的时候吃,他敢保证出了这条街就会有人抢走。而且吃了馒头要快速撤离,慢了那些抢不到的人也可能会拿你出气。

小乞丐边嚼着最后一口馒头,边匆忙的向巷子外跑,速度太快,耳边只有路人的只言片语。

“你们在看什么?”

“珂柔公主的銮驾。”

珂柔公主!

小乞丐猛得停下步子,双眼血红的向那两人望去。他们说的那个人他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路人面带敬仰的继续说:“慈安堂……就是珂柔公主的主意。公主人美心又善,这真是我们的福气。”

慈安堂!小乞丐愤恨的望向那面金光闪闪的牌匾。是了,我说这个医疗制度怎么那么熟悉,我说古人怎么会有那么先进的医疗改革。原来,原来如此。

小乞丐无声的大笑,后槽牙几乎咬碎。

人生最愤懑的事情就是承认你不如她。明明两人都是穿越来的,明明他们都具有同样的知识储备,凭什么让魏盈轩独占一隅风光,凭什么让她万人敬仰,莫非这些事情他不知道、不会做吗?不过是占着个公主的名义,换了他只怕会做得更好。

小乞丐大恨,恨不得啖其肉,噬其血。以至于他忽视了身边两个不怀好意的乞丐,被人一脚蹬在腿上,膝盖一软就滚到地上。

啊!

周围百姓早见状不好,呼啦啦的全躲开了。小乞丐只来得及护住脑袋,身上就挨了七八下拳打脚踢。

这帮乞丐打架最是阴损,专攻人类吃痛却不易留疤痕的部位,几番下来小乞丐只觉得身上针扎似的疼痛,却不敢哼出一声。他早挨打出了经验,你越叫他们打得越欢,你若不说话,他们反而觉得没意思也就不理你了。

小乞丐昏昏迷迷的已经不知道挨了多少下。他感觉身体越来越冷,眼皮越来越重。

我要死了。他想。

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小乞丐一动不动的躺着,任有质感的黑暗将自己层层裹住。

死了……就这样死了……

除了黑暗,这世界还有别的吗?

这时,一扇生的大门忽然打开。

不知何时有光倾斜在小乞丐的身上,像一把利剑一般劈开那厚厚的、黑色的茧。小乞丐努力的向光源望去,在炫目的光芒下,只看到一个精炼的男子的身影。

“住手!”

男子的声音很低沉,武功也不错,只一下就将两个乞丐震到一边。

“当街行凶,我看高升这个帝都府尹有所失职啊!战英,你将这两名行凶者送到帝都衙门看看高大人怎么处置。”

“是。”一名随从从男子身后出列,拎起两个乞丐像提包袱一样走了。

“救我!”小乞丐站不起来,只能一点一点的向男子挪动。

细嫩的手臂在粗粝的石板上留下一道血痕,他感觉不出疼痛,眼中只有那个男人,近一点,再进一点,那是他的神,是他继续活下去的倚仗。终于染血的手指抓住男子的裤脚,小乞丐也几乎精尽。

“把人带回去。”他听到那个动听的声音说。

真好!

小乞丐面含微笑终于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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