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被云笙折腾了一番，下午罗晋就找我谈心。
“姨母，你想过以后要去做什么呢？”
“你说的是离开蜀山之后吗？”
“姨母就不能留在蜀山吗？”
我看着面前升腾的云雾，轻轻的摇头，望向远处的目光里满是别人看不到的哀伤。
“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我犯过错，但现在我所受的惩罚已经够了，也许我会回到我应该呆的地方。”
罗晋看着我，目光深沉，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不知名的情绪，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他知道我不会留在蜀山，因为这里能够牵绊住我的人正在慢慢老去。
“我不会死，我会活的尽可能的长。”
他的声音里有着坚定，还有一些我听不出的情绪。
日子在一天天流逝，我与万俟黎约定的日期也在慢慢靠近，我不希望罗晋和云笙逝去，但我留不住时光的脚步，我看着他们一天天变老，看着他们从风华正茂的少年变成枯萎的垂暮老人。
“云长老要不行了，他想见见黎大人。”
小小的少年强忍着哭腔，望着我的眼里满是哀求，明明前一阵子还在我面前笑的欢快的人，今天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云笙要走了，那罗晋又能够再多活多长时间呢？
“带我去。”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耗尽了我的力气。
原来看着在乎的人一天天的变老，一天天的接近死亡，心底会是这样的难过，没有人知道云笙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他是我一手带大的，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小男孩长到顶天立地的男人，再一天天变得苍老，如果我和沈暮云有了孩子，也会像如今这般吧。
我踏进那间满是药味的房间，老人安静的躺在榻上，生机微弱。
“阿笙，我过来了，一会再睡啊。”
“阿惜？”
“嗯。”
“你来了呢，我老了，不能再陪着你了。”
“阿笙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看到我怯怯的叫姐姐的小男孩呢。”
老人的手一点点垂下，一双浑浊的瞳仁却绽放出夺目的光，他扇动唇瓣，费力的吐出几个字。
那声音微不可闻，却让我泪流满面。
我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却清楚的看到了他的唇形。
【阿惜，来世我做你的孩子陪你好不好？】
人生短暂，垂暮黄昏，云笙依靠自己的丹药艰难的活到一百二十岁，可终究还是逃不掉死亡的召唤。
记忆里被万俟黎带来的小男孩还是那副懵懂胆怯的模样，我有些接受不了他已经离去的事实，那对我来说太过残忍。
我在云笙榻前哭得昏天黑地，身上却突然多了一件披风。我知道来的人是谁，所以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阿晋，阿笙走了。”
“嗯，”罗晋的声音闷闷的，“我知道，我不会让你再这样。”
我没有注意罗晋眼底闪过的异样，等到我发现他离正途越来越远的时候，自己已经没有办法让他回头了。可现在的我沉浸在云笙去世的悲伤里，根本无暇顾及罗晋，如果当时我看到了他的异样，或许以后的一些事就不会发生。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逝去的不会再回来，我也无法预知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