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鸿卓倒是抹了一把冷汗,兴文似乎没发现自己的存在,他一直坐在体育馆上层的小包厢里面,偷偷看着众人练习和休息,也看着诸葛叶嘉在好好地练习篮球,他笑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在乎,可是如果她不再喜欢自己了,他应该会很生气,因为她一直在重复说着她喜欢自己啊,如果不再喜欢的话,诸鸿卓铁定会抓狂的。于是,他就像一个会妒忌的男朋友一样,偷偷躲在某个地方,紧盯着诸葛叶嘉,以防她见异思迁。
很可笑吧?他自己也这样觉得,可是,如果有一天,诸葛叶嘉再也不再喜欢自己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生气的。
他一定要阻止这一天的来临。
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子的感觉。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今天的练习似乎快要完了,但公飞鹏却还是让众女生得到一个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即使诸葛叶嘉依然故我,喝了一口水之后还在练习运球。
“把手给我。”公飞鹏忽然这样说,诸葛叶嘉一怔,也不知道作什么反应,但公飞鹏反应却很快,抓起诸葛叶嘉的手,高举过头便来一个过肩摔,直把诸葛叶嘉摔到地上,欣雨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把诸葛叶嘉扶起,道:“你疯了?为什么要摔她?会痛啊!”
公飞鹏却耸耸肩,把这事看作理所当然的,好像什么事都已经习以为常,道:“再把手给我。”
欣雨知道他又想重拖故技,连忙叫道:“你真的疯了!”
公飞鹏微微一笑,道:“你们今天的练习就到此为止,现在是我跟诸葛叶嘉单对单的特别训练。”
“为什么?”一边也参加训练的女生明显不服气,要知道,公飞鹏的名气在篮球圈子里可不小。
“因为她是个笨蛋,她相比你们还差着呢。”公飞鹏虽然满脸都是这是事实的表情,可是却不能让大家满意。
“她没钱给你额外的学费。”有人又在起哄道。
公飞鹏终于把眼神放在了当事人身上,诸葛叶嘉摆着双手,还一边向后退,深怕对方向自己要钱似的,“教练,我真的没有学费。”边上一群人一下子砸开了锅。
公飞鹏却丝毫不受影响,“那你愿意和我学吗?”
诸葛叶嘉有些犹豫,最开始之所以答应也不过是因为孤儿院的原因,可是,篮球、她把眼神放在身边的篮球上,脑海里浮现出一些模糊的影子,好像有那么一个身影,在篮球赛场上放肆的奔跑,欢呼,感动,嘴不自觉的回答,“愿意。”
“她的心意就是最好的学费,”他一顿,看着诸葛叶嘉,道:“你到底要不要学会打篮球?”
诸葛叶嘉愕然地一怔,从没想到这个问题,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接触过篮球,一直以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喜欢篮球,甚至有段时间里面她还因为单翰学的关系而恨过篮球,但为了证明自己能够比单翰学打得更好,此刻的她选择了点头,然后鞠躬,道:“请您教我打篮球!”
连公飞鹏本人都有点儿吃惊,没想到她的决心这么大,欣雨虽然不懂为什么诸葛叶嘉的决心来得那么突然,但她还是点头表示理解,还带着一点儿不甘心,向着场外跑去。公飞鹏见状,道:“来,把手给我。”
诸葛叶嘉乖巧地伸手,想用下盘稳当的力度稳住自己,没想到公飞鹏轻而易举就把她过肩摔了过去,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她主动向公飞鹏伸手,公飞鹏再把她摔了一次、两次、三次,一直这样摔着摔着,直到他手有点儿痠了,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至于诸葛叶嘉,还是一直在想着为什么,为什么摔到地上的时候也不会痛?是他的力量不够,还是他故意这样做的?为什么要故意这样做呢?他想要以行动来证明什么吗?是想要告诉她些什么道理吗?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是笨蛋,竟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直到休息结束了,他才把球塞到她的手上,道:“运球过我。”
她点点头,拍着篮球,向着他的左手方向走去,想以速度取胜,可是速度对公飞鹏来说并不算什么,以他的身形和反应,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把球抄走,诸葛叶嘉这才知道事情是没有那么简单的。
“再来。”把球塞过去,让她重来一次,没想到球还是被偷走了一次。
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失败了又重来,重来后又失败……
诸葛叶嘉开始把两件事想在一起了……
过肩摔、运球、过肩摔、运球……
她左脚向他左足踏去,在他手尖要抓到球的同时,她把肩膀靠在他肩上,模拟刚才的被摔,将左脚定为中心足,以力量和速度向着右边翻去,而球并从右手转换到左手运球,公飞鹏见状,本以膝盖微弯迁就她的高度,可是现在必须站起来才能阻止诸葛叶嘉,当下伸直双脚,以右脚为中心足向后翻了过去,没想到力度太大,直把诸葛叶嘉撞了开去。
“喔,对不起。”公飞鹏知道自己这样会弄痛诸葛叶嘉了,连忙上前把她扶起来,谁知诸葛叶嘉却一点儿也不介意,还被她一语点破:“您没有必要迁就我。”
“受伤毕竟是件不好的事情,”公飞鹏微笑,身为运动员,他从清楚受伤是件会破坏人生的重要事情,所以如无必要他也不想伤害别人,“好吧,再来。”
比别人的练习多用了三个小时来单独练习,外面的天色都暗了,街灯都纷纷嘲笑起来,笑她的疯狂,笑她的不自量力,可是她还是没有多哼半声,这份可怕的固执让公飞鹏也有点儿担心,以后真的没什么事不要得罪她,相信她会有自己的方法去报复,而且,是种很可怕、固执的那一种报复。
公飞鹏离开体育馆,跟他的队友兼男子篮球队教练一起离去。
这位天才篮球员倒是让他大开了眼界,他估计自己将要花很多的时间在她身上了,可惜,她不是个男生,如果她是个男的,这有多好。
诸葛叶嘉擦着汗,整个体育馆也只剩下她一个人而已。
到底为什么决心那么大?到底为什么还要他欠自己一辈子呢?
她摇了摇头,甩开自己心中的不肯定,她只需要有一个目标,有一个让自己继续活下去的目标,就是活着,活着,活着,然后让他欠自己一辈子。
她需要一个活着的理由。天色暗了。
已经很晚了,她要一个人回家。
从小到大,都好像是一个人回家。
就算儿时曾经跟单翰学坐在同一辆车上,但那车子不是她家的,司机不是她家的,甚至好像连父亲都不是自己似的。
她很害怕有一天会失去,所以在失去之前,先不要把那些东西看作是自己的。
她先把自己看作是孤独的,她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而已。
直到有一个人莫明奇妙地出现,把跌打酒放在她的跟前。
“你、你怎么……在这里?”就在体育馆外,她看到了自己一直都嚷着很喜欢的诸鸿卓,那个帅帅的贵公子,一直嫌她又笨又丑的男孩,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我见你一直被摔,应该很痛。”他想故作冷酷,可是在她面前,他总是无法变得冷酷,曾经因为她而失去好学考题,他已经抓狂过一次,在她面前他总是无法好好处理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是不是前辈子欠了她的,既然是这样,这辈子就要全部还她。
“谢谢,我会还你钱的。”诸葛叶嘉在他面前故作坚强,可是不知道,心里面的声音却一直想让她表现出软弱,她也好想像别的女生一样,累了便找个地方躺,起码也找个朋友聊聊天……她摇了摇头,不希望在他心里面留下又笨又烦又丑的形象。
他看着她的反应,不禁苦笑,需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吗?“单翰学到底欠了你什么?为什么非得把自己搞成这样不可?”
她为难地看着他,毕竟,有些事不能说出口。
“不能说便算了,小心点回家,明天见。”这话说了出口,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自己有那么喜欢见到她吗?居然还约定她明天见?他开始有点儿不肯定对方的位置了,从一个丑八怪,进占到他心里面“朋友”的关系,他有需要这样来帮她吗?谁叫她是个奇怪的好人啊……虽然她样子是长得不好,但是对别人的真心总是让他很感动。
不是,她不是丑,只是还没有从丑小鸭的过程中成长过,所以才变得这么丑的。
只要她好好打扮,她应该一点儿也不丑。
为什么要在想她丑不丑的问题啊?诸鸿卓自己也有点儿生气了,为什么总是阻止不了自己心里面的想法呢?他叹了一口气,很讨厌这种身不由己的想法。
很讨厌自己不肯面对自己。
“她不是很晚才回到家吗?那……功课咧?为什么还能那么早起,”兴文忍不住看着那么早餐咕哝道:“给我们买早餐?”
“我也不晓得她到底在想什么。”欣雨呼了一口气,看着坐在前座趴在桌上睡个正甜的诸葛叶嘉,她到底一个人在背负着什么呢?难道不可以把那些包袱丢过来一些吗?不是只有十五岁吗?为什么像个活到七十五岁的老人一样?为什么要孤单一个人?
“我也一样,都不晓得。”诸鸿卓回来了,他一边把背包放下,一边冷漠地回答,兴文看了他一眼,他也一样吧?也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人。到底他为什么还要以冷漠的外表告诉别人他不可靠近呢?如果不是从小跟他玩到大,也许他现在也不会跟兴文、欣雨玩闹吧?
“早安!”闻明亮亲切地唤道,当然不是向着兴文跟欣雨说的,她把早餐放到桌上,道:“诸葛叶嘉,我们一起吃早餐好不好?”在身旁的闻虹雨皱眉道:“姐,人家在睡觉,你别吵好不好?”
闻明亮似乎没有理会她,反而向着诸葛叶嘉靠过去,道:“昨天练习了一整天,真是辛苦你了,来,起来吃营养十足的早餐!”她伸手去摇诸葛叶嘉,没想到伏在桌上的诸葛叶嘉吃痛轻叫,坐起来摸着肩膀,看来肩膀的伤还没有好起来。
“对不起,我弄痛你了吗?”闻明亮紧张地问道,诸葛叶嘉摇了摇头,礼貌地回答:“跟你没有关系的,是昨天练习时不小心弄痛的。”
欣雨盯了闻明亮一眼,想起来为诸葛叶嘉说话,诸鸿卓却把她按了下来,一边按着她的肩,一边道:“不要闹事。”
“我在闹事了吗?”欣雨夸张地叫道,同时指了指自己,看着兴文,兴文耸了耸肩,他看了诸鸿卓一眼,虽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已经开始注意诸葛叶嘉了,他的心里面已经留下一个重要的位置让诸葛叶嘉安安静静坐下了。
闻明亮没有理会欣雨的吵闹,担心地道:“看了医生没有,放学后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不用,她还没弱成那样。”班房外面的一把声音响起,诸鸿卓敌视着站了起来,那是单翰学,他缓步走进,双眼谁都不看,只看着诸葛叶嘉,道:“今天下午有一场友谊赛,你必须出席,因为你是主将。”
“你需要问她的意见,她不愿意,她就不去。”诸鸿卓罕有地为她开口发言了。
“我不需要问她的意见,她会去的,”单翰学挑衅道:“我是来通知的。”
诸鸿卓看了诸葛叶嘉一眼,知道她是因为孤儿院一事而受单翰学的控制,恨得牙痒痒却说不得什么,诸葛叶嘉没有回答,只是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好像什么事都跟她无关似的,又或者,她还在思考着什么,诸鸿卓看不清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想不想自己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