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午徵怔在当场,“这,这谁说的?!妹妹你怎么可能是棋子呢?!”
“够了!抱歉,你的忙我帮不上。请回吧!”奚慕将头扭向了一边,不再看那求官而来的奚午徵。
奚午徵看奚慕如此决绝地回绝了自己的要求,怒然道:“既然皇后娘娘不念多年兄妹之情,那罪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罪臣这就告退!”
待奚午徵退下后,奚慕端着茶杯的手渐渐捏紧,两行清泪突然翻滚下脸颊,于消尖的下颌处交汇,滴答一声落入茶杯。
宝儿推门进来正好看见握住茶杯出神的奚慕,慌忙跑上前来将那滚烫的茶杯拿下来,焦急地查探着奚慕的手掌,关心地问道:“娘娘!娘娘你的手没事吧!”
奚慕脸上泪痕未干,可是刚一抽回神来便又恢复了平日里淡然的神色,嘴角轻轻上扬,任由宝儿关心地吹着那双被烫红的素手,道:“我没事。”
宝儿嘴巴一扁,眼泪唰唰地就来了,“娘娘,你何必这么折弄自个儿呢!”
奚慕将手从宝儿手中抽了出来,轻轻地揩拭着宝儿簌簌的眼泪,笑道:“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宝儿连忙将奚慕的手重新捧在自己手心里,哭道:“娘娘,恕宝儿犯上了!虽然您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是宝儿知道您心里苦!看到娘娘您苦,宝儿也跟着觉得苦!娘娘对宝儿对下人们犹如在世菩萨,可是老天对您鄙薄!我们都怨那老天不公上苍无眼!宝儿是跟着您进到宫里来的,老爷和少爷干的那些事儿宝儿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那些跟娘娘无关!娘娘是无辜的!可是娘娘您却要替他们背负那些个冤罪受这不该受的苦!宝儿心疼啊!”
奚慕的笑容渐渐淡去,看着那哭得稀里哗啦的宝儿,眉梢不自觉地便凝了起来,“宝儿,你觉得我苦?”
宝儿泪眼婆娑地看着奚慕,抽噎着点了点头,“您贵为皇后娘娘,可是却处处忍让,皇上甚至于压根儿就没有来过慕楚宫!这一切都是因为老爷和少爷干的那些事儿!凭什么要让你来受罪啊!”
奚慕嘴角重新勾了起来,嗔笑道:“说实话,他不来,我心里倒是欢喜得很。最好是他什么时候根本就忘了这儿还有一个皇后的存在,干脆另外立一个,那样我才是更加地欣喜。”
“娘娘······”宝儿突然揩了揩眼泪,满眼担忧地问道:“您···您难道还惦念着那位红叶公子吗?”
奚慕的笑容一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心中似有什么东西空落落的紧皱地发疼。
凄然一笑,奚慕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既然已经过去了,在这处处小心的皇宫之内,你还是不要再提了。”
宝儿抽了抽鼻子,道:“是,娘娘。”
“你去叫御膳房将菜送来罢,我好像有点饿了。”奚慕吩咐道。
宝儿连连点头,听见奚慕说自己饿可是一件求之不易的事情,宝儿连忙跑了出去准备午膳。
奚慕看着那空落落的房间,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夏天就这样不期然地就突然来了,原本只是一个个小小的荷尖也已经绽放出了莲花那出尘的美丽和淡然的清幽。
“娘娘!娘娘!”
奚慕正坐在那棵早已樱花落尽的樱花树下抚着那尾整玉古琴,墨伊也听得入神。宝儿却兴高采烈地跑到了院子口,欢快地道:“娘娘!刚刚太皇太后的人去慕楚宫了,说是太皇太后一时兴起,明晨想办个游园诗画会,要您去呢!”
奚慕抚琴的手却并没有停下来,墨伊也还是听得专心致志,似乎宝儿的愉悦并不能够感染到这同样淡然的两人。
宝儿惊讶地看着他们,许久之后才明白自己觉得的兴奋事儿他们俩根本就不在意,努了努嘴一脸孩子气地坐在了那石墩儿上。
一曲终了,奚慕习惯性地摩挲着琴弦,似乎在抚慰那每一次拨弄所带给它们的伤痛。
“如果政务不忙,‘那个人’也应该会去。”墨伊淡淡道。
奚慕勾了勾唇角,“那我就称病不去?”
“以太皇太后的脾气,即使你病了也得去。”
夏日的热气渐渐拢了上来,奚慕笑了笑,“去的人很多,我尽量不引起注意就是了。”
盛夏真的来了,御花园的湖心亭周边放着一整块一整块的冰,老太后和几位王妃以及诸多在朝高官的千金小姐都聚集于此,小姐们都手执罗扇浅笑低语着,每一个人都为能够有此机会来到御花园与老太后和皇后以及诸位王妃共赏夏荷而感到荣幸备至。
奚慕坐在老太后的旁边,她的身旁又坐了恭王妃、宁王妃和郑王妃。
太皇太后虽已年迈,但是精气神仍然很足,正乐呵呵地和郑王妃说着当年郑王和先帝小时候一起打猎的趣事。肜妃也笑得花枝招展地坐在郑王妃之后,不时地和旁边的宰相千金聊着。
“这焱儿怎么还不来呀?”太皇太后说完一轮之后,突然问道。旁边的季公公连忙屈身道:“皇上恐怕是有奏折要批,忙着呢!”
“政务啊······”太皇太后眯着眼睛不满地道:“这政务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嘛!你去传个话让他过来!”
“是!”季公公捏着拂尘便要召来小太监传话。可是奚慕却淡淡一笑,道:“太皇太后,现在夏日炎炎,烈日晒死了不少庄稼,恐怕有一些地方正在闹旱呢!虽然奏章确实耽搁一时半会儿没有什么关系,但是那些灾民们却亟待朝廷的安抚和重置。现在的天气对于他们来说,即使是一个时辰都好比一年那么漫长,皇上体恤民情勤于政务,这是天朝的幸事百姓的福气。太皇太后您有这样好的皇孙,也应该高兴才是。”
“皇后的意思难道是说太皇太后让皇上放下政务来御花园就是不体恤民情不关心百姓咯?”肜妃瞪着双凤眼不怀好意地瞅着奚慕。一时之间这湖心亭的气氛便冷了下来。奚慕也没有多作解释,只是仍然淡淡地笑着。其实她也不过是想阻止季公公去找皇上过来而已,只不过没有想到这肜妃一心和自己过不去,偏要将白的说成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