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佥面上的花纹血色愈发深了，似有深红的血在颊边顺着纹路不断流淌，发出诡异的暗红的光。
眼角微挑眸中尽是蛊惑人心神的妖异。他的声音满含诱惑慵懒，还带着一分沙哑，“防人之心这么重，可真一点不像她。”
长佥并没看她，目光飘渺而孤寂，游离在远方。
芙微能感受到那股骇人的冰冷，吓得说不出话来。
稍顿了顿，长佥垂下眼乜着瑟瑟发抖的她：“她若是像你这样绝情寡意，我也不用这样半人半鬼地活。”
“你想活下去吗？”
芙微无法抗拒，下意识地点点头。
“真是可爱，少不知事，也不明情仇。”长佥淡淡地笑，笑比三千月华，天地失辉。
“既然你答应就好办了，本君先陪陪你，再去见她。”说着他缓缓步入枯池，池水争先恐后地朝他涌来急速流淌，恍如深海之啸，搅起巨大的漩涡迅速将他淹没。
长佥的胸膛像是被什么刺穿一般，有血从他的胸口浸出，迅速染红了整个池子。池水变得粘稠，芙微浸在其中喘不过气来。她不明白长佥意欲何为，她只看见满眼的猩红，她满心都是死亡前的恐惧绝望。
芙薇眼睁睁地看着他胸口不断有血浸出，池水的颜色越来越深。
刹时，伏寂林的天空上鸦云密布，天昏地暗。远方隐隐有雷鸣传来。
似咆哮怒吼，更似哀鸣悲戚。
她在他的心口生根，开出了雪白的花。
短短百日，池子里的血全被芙薇饮尽，枯池恢复曾经的清亮。伏寂林仍然是死寂，如长佥从未来过。若不是她还紧紧缠绕着一具冰冷的白骨，芙微几乎以为一切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
芙微苏醒那日，天边的红霞烧成了一片，千条瑞气悬在伏寂林上空。芙微看着天边的吉瑞之兆，眼里满是迷茫，她并不以为自己是个吉利的人。
事实上长佥没有骗她，她仙骨清灵，全身没有一丝污秽邪气。她亭亭而立，明明饮血而活却雪白通透，花瓣不染纤尘。和天庭的仙子并无二致。
伏寂林远处突然嘈杂起来，芙薇耳清目明心中通透得很，闻声她一惊，动静闹得太大，有人来了。
摇身一变，已是聘婷少女。她忙从枯池中站起身，阵阵清冽荷香扑鼻而入。
本欲拂袖而去，芙薇突然想到什么，双腿如灌铅。她驻足乜着池底的白骨，眼带悲悯鄙夷……神情复杂。
不过短短百日芙薇却觉得比百年还长，她已经不太记得长佥的音貌。长佥说得没错，她的确精明寡情又薄义。
她不会用自己的血肉去喂一个人，更不会为了谁连天条都不顾。芙薇站在枯池畔，居高临下睥睨他。
是长佥用自己的仙骨喂养她。
芙薇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她究竟是谁。她的记忆中满是长佥的痕迹，身上还流着他的血。
在天官来前，芙薇轻轻将手一挥，将长佥的尸骨收进袖中。
替他收尸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芙薇安慰自己。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和长佥有什么往来，不过只是一个堕仙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