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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秘密

夜里,文玉书终于微微睁开了眼,阑儿见了,内心一阵莫名的激动,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在孤鹰城十年,除了刚来这里,被几个大点的婢女欺负的偷偷哭了几场外,再没流过眼泪。可才认识文玉书十几天,眼泪噼里啪啦,稀里哗啦,总是流个不停。因为他实在是太惨了,太可怜了,而他的人偏偏又那么好。

文玉书有些心疼,抬手缓缓的给她擦拭眼泪柔声道:“为何哭成这样,是怕我死了吗?”

阑儿紧咬着嘴唇,却哭的更凶了。抽泣得身子一抖一抖的,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凄楚可怜。

文玉书忙挣扎坐起:“不要哭阑儿,你这样我心里更难过,看,你比认识我之前瘦了好多。”

阑儿忽然抓住他的手道:“公子,若是我帮你救出林姑娘,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在这里受苦受难了?”

文玉书心一跳,愣愣看着她,她满脸都是泪水,但眼睛却异样的闪亮,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缓缓摇头:“你千万不要再管这事,如果救出润婼,却反害了你,我一样会死不瞑目。”

阑儿看着他,忽然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泪:“我不能让你死在这里。”跑出去看看左右无人,才回来把门栓好,小声道:“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偷偷打听林姑娘的下落,她确实在孤鹰城。而且,我无意中发现,在这所院子的土地公的神坛下面,竟有条密道。”

文玉书不由紧张起来:“当真?你可有下去查看过?”

阑儿道:“我,我不敢。”

文玉书急道:“那我现在下去看看。”他刚动身,脑中哄的一声,差点摔在地上。

阑儿慌忙搀扶住他,让他躺在床上:“你的身体太弱了,等这几天把身体养养,我们再下去不迟。”

文玉书片刻都不想耽误,几次挣扎起来,无奈身子轻飘飘的如飞絮,稍微一动,就天旋地转,金星乱舞,吐了好几口酸水后,只好作罢,让阑儿快去准备吃的给自己,当前,恢复体力是最要紧的。

心中有了希望和念想,意志变得强大,精神由此饱满,体力自然恢复奇快,两天下来,那看似十命都没了九条的文玉书,从各个方面都显示出最好的状态,但若要外人来时,还是装作带死不活的样子,以迷惑众人。

这天晚上,四周静悄悄的陷入安静,二人开始准备。阑儿取出一块布,将鸳鸯锁牢牢的绑缚在胸前,防止因为摆动,而让文玉书吃太多苦头。弄好以后,文玉书已是大汗淋淋。阑儿担心道:“公子,你能挺得住吗?要不再等两天吧!”

文玉书摇头道:“不能再等了,我怕下一次,我就回不来了。”

阑儿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来,扶着他走出去,确定四处无人,才慢慢的走向土地爷的神龛。

阑儿把地下的尘土枯草扫开,在神鼎的上面摸索着,抓住一个环,用力一拉,地面慢慢打开,果然露出一个洞穴。文玉书看到密道很窄,楼梯也仅荣一人通过。他拿起火把,当先下去,这样的空间和楼梯的狭窄,将文玉书的伤口抻裂,鸳鸯锁处更是疼痛难忍,阑儿见他走一步,就停一下喘息,知道他正在苦受煎熬,并且闻到很浓的血腥味,知道他的伤口一直流血不止,不仅有些后悔将此事告诉他,让他遭了这份罪。

好不容易到了下面,地面倒是很平整,文玉书靠在墙上,闭上眼睛,阑儿默默的注视着他。等伤痛稍稍减轻,才对忧心如焚阑儿道:“我们走吧!”

阑儿扶住他,感觉他的身体在瑟瑟发抖,悄悄抹了一把眼泪。举起火把,二人都不由得发出惊叹之声。原来这地下密道四通八达,如同蜘蛛网,通向各个方向。阑儿道:“好厉害,简直是一座地下迷宫,可是修这么样的秘道做什么呢?”

文玉书沉吟半响道:“应该是仇孤鹰自己留下的后路,一旦孤鹰城受到外侵,便由这秘道逃生。”他见每一个路口都立着标记,指明通向哪里,有一个路牌赫然写着出城,心突的一跳,不仅暗喜,等救了林润婼,便由这地下通道逃出去。再见另一块牌子上写着仇孤鹰。不由得想起临来时,杨宗保所托之事,要自己帮忙打探孤鹰城的城防图,正苦思无计,若由此查探到,对杨宗保也是一个交代。一念思之,拉住阑儿的手道:“这边。”往仇孤鹰的牌子方向而去。

顺着箭头,走了几个弯,前面就没有路了。文玉书心想,这不可能是谁用这么大的工程开的玩笑,一定还有机关,对阑儿道:“仔细找找,看有没有机关。”两人在每一寸上寻找。阑儿更是趴在地上,把地面一寸不落的看过。文玉书则在墙面上查找,用手轻轻摸过,有一处微微凸起,用手再轻轻试探,果然叫其他地方不同。他把上面的泥土抠开,竟是个圆型的铁环,用手慢慢拉,没有动静,心道,可能是自己伤重无力,小声道:“阑儿,你过来看看。”

阑儿过来也用手拉了一下,两下,还是没有动静。两人看了一眼,阑儿道:“也许是年深日久,绣死了。”

文玉书也觉得有这种可能,但都到了仇孤鹰的处所,图自望洋兴叹,又有所不甘:“再试试别的方法看行不行?”

阑儿抱着膀,眼睛滴溜溜的在圆环上打转转,一会向左扭扭,不动。一会向右转转,不行。在向上推推,没反应。向下压,还是纹丝不动,望着文玉书愁眉苦脸:“真的绣死了。”

文玉书不死心,拿着火把就近看,用衣角把上面擦干净,仔细看,眉头一皱,似乎发现了什么,再靠近一些,果然发现,这圆环的顶边,好像有缝隙,细到几乎看不见。他试图用手指甲扣动缝隙,可是,手上一点劲都没有,只好对阑儿道:“还是阑儿来吧”

阑儿笑道:“这么精细的活,还是要靠我们女人的。”她从身上取出一根绣花针,用心的去拨弄缝隙:“这里好像有个小小的机璜。”一刻钟,只听微微的一声响,她终于喜道:“好了。”慢慢拉开了圆环。

文玉书大喜,看着她拉开圆环,厚厚的土墙竟然渐渐的露出一个孔,有灯光像条金线从里面射出来。

阑儿也显得很兴奋,凑到他耳朵边轻声道:“公子,我拉着,你看吧。”

文玉书摸摸她的头,笑着表示感谢,凑上一只眼睛往里看。这孔很奇怪,明明不大,里面的视野却开阔得很,一件宽敞的书房,清清楚楚的尽收眼底。

这里的陈设也是极尽豪华奢靡,一派贵族气象,里面有几个太监模样的人抱着拂尘站立,脸色严肃。文玉书暗道,仇孤鹰不在,难道已经就寝了。他正打算离开,去别的地方看看,此时进来一人,也是太监打扮,但从服饰的颜色看,级别似乎高一些,只听他奸细着嗓子道:“今晚皇上要在此接见一位贵客,不用守了,都下去吧。”

几个人躬身而退。那太监眼睛四处打量下,也出去了。

阑儿听不见里面说什么,小声叫道:“公子,没有什么情况,我们快走吧,若是被人发现不在房里,就麻烦了。”

文玉书俯下身,小声道:“阑儿,我留在这里,你先回去,若有人来,也可以应付一下。”

阑儿急道:“我们一起回去,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放在这。”

文玉书柔声道:“没事的,我一会就回去。”

阑儿只好道:“那你快点,你的伤口一直都在流血,要快些处理一下。”

文玉书点头。阑儿才慢吞吞的回去了。见她离开,文玉书又把眼睛凑上去。不一刻,果然听外面有了动静,仇孤鹰首先坐在轮椅上被推了进来,紧跟着的是一个身着锦袍的高大男子。文玉书看见他,不知为何,心里竟颤抖了一下,这个人好强的气势,一双眼睛寒光闪闪,如狼似虎。神态桀骜,凛然高贵,那一股气势直慑人魂魄。

仇孤鹰挥手屏退下人,对那名男子道:“大帅亲自前来,不知有何事吩咐?”文玉书见仇孤鹰对这人都神色公瑾,卑膝曲首,暗暗吃惊,这人到底是谁?为何称他为大帅?

那男子声音缓慢低沉:“本帅前来看看,仇先生安身在这黄金窝里,是不是只图享受,忘了志向,忘了答应过我们的事。”

仇孤鹰的脸色微变,忙道:“不敢,我仇某人承蒙辽主大恩,在此安身立命,但一日不敢忘了身负血海深仇,和报答辽主扶持之恩,日夜都在筹谋策划,推翻大宋朝廷,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和对辽主的承诺。”

文玉书心惊胆战,辽主,莫非就是辽国萧太后,那么这个称为大帅的人莫非是·····,他不敢想下去,这事超过出他想象的太多,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昏迷不醒,正在做的一个梦。

男子微微点头,表示还算满意:“当年,为了给你建这座孤鹰城,我主借了你七千万两白银,眼看着还贷期限已到,不知你筹备的如何了?”

仇孤鹰道:“请大帅放心,一定按时还上。”男子语风伶俐,步步紧逼,仇孤鹰的额头上可见细细碎汗。

男子道:“我这次来,辽主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仇孤鹰忙道:“恭听辽主口谕!”

男子喜于他对辽主的态度,鹰隼般锐利是目光里露出些许欣喜之意:“辽主让本帅传话给你,现在我大辽国养精蓄锐多年,粮草丰富,兵强马壮,正是攻克大宋的最佳时机。只是,大军长途跋涉,所需的经费数量庞大惊人。辽主说,即使你没有欠下那笔建城费用,也理应多出军费,毕竟是帮你打江山。所以,钱多多益善。其次,你坐好策应准备,里应外合,大事必成。”

仇孤鹰眼里跳跃着惊涛骇浪一般的激动光芒:“谢辽主鸿恩,仇孤鹰一定筹备足够的银两,做好内应。大事成时,与辽主共享这大好河山。”

文玉书的冷汗涔涔而下,一颗心砰砰狂跳,弃祖忘宗,祸国殃民,更将半壁江山拱手让人,仇孤鹰,千古罪人也!

男子道:“这几年,我们请了大宋一位奇人,用了三年时间排兵布阵,终于完成惊天地泣鬼神的阵法—天门阵,待消灭了杨家将,就可以直捣黄龙。把黄口小儿从龙椅上揪下来,扶你上位,只是不要忘了兑现你当初的承诺。”

仇孤鹰的老脸淡淡的泛起红润,难得的看到他笑,但这笑,需要多少人的血肉描绘而成。:“自然不会忘了,把黄河以北的地界划分给辽主。听大帅言下之意。那天门阵一定厉害至极,但杨家将诡计多端,能人颇多,且又是请宋朝人编排设计,会不会被破?”

男子昂头得意道:“这阵法绝非常人能破,有异人异能铺助,天神地煞助阵,九阴八卦布置。保证把杨家将杀个片甲不留。”

仇孤鹰喜形于色:“好,好,少了杨家将的辅佐,大宋朝必亡。”

那人道:“只是有一事要你们去做,要派高人去这里百里外的穆柯寨途中埋伏,在消灭杨家将之前,连一只鸟都不可以飞过去。”

仇孤鹰问道:“为什么?”

男子沉吟道:“这阵法虽有诸神相帮,但穆柯寨的降龙木却是克星,而老寨主更是这部阵法高人的师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不能出任何一点纰漏,定当小心谨慎。”

仇孤鹰诚惶诚恐:“我一定处理好这件事,绝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男子起身欲行,又站住道:“小心应付了,这次辽国倾力而出,志在必得,若坏了大事,别说辽主,就是我萧天佐也放不过你。”说罢昂然走出。

文玉书完全惊呆了,靠在墙上,半天才缓过神来,天幸被自己无意中听到,否则,大宋危矣。他定了定心神,忙往回走,怕时间太久,阑儿那边有事。

回到房间时,文玉书已经支撑不住,阑儿看着他的脸惨白的毫无血色,身上几乎被血浸透,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手掌手指处血更是滴答滴答不停的流。他步履蹒跚,身体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摔倒。忙扶他躺下,给他处理伤口,这期间,文玉书已经昏了过去。阑儿流着泪默默的做着,弄好了这一切,天边都已经开始发白,看见那红通通的日头冉冉升起,它仿佛是世间万物的母亲,将所有都尽数搂在它的怀抱之中。

阑儿看着虽然脸色有很重的痛苦之色,但嘴角却挂着笑意的文玉书,在看看天边壮阔雄伟的红,也不由得笑了,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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