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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明灭不定

街道上的路灯,昏惨惨的,正如薛慕白此时明灭不定的内心。

大四的生活总是忙忙碌碌,学校安排了两个月的毕业实习。在杨雪的安排下,薛慕白进入她所在的广播电台实习。在这之前接近两年的时间,薛慕白都在给杨雪供稿。薛慕白的工作很简单,主要是整理她的广播笔记,为她准备广播词。

工作的间隙,当然不忘了和杨馨如煲电话粥。杨馨如还没有实习方面的安排,不过临近毕业,她的清闲时间也越来越少,整日为毕业设计的事情而忙碌。

这一天下午,薛慕白下班之后,准备回学校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杨馨如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她哭哭啼啼的声音:“薛慕白,有时间吗?我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和你说了……”

她一向大大咧咧、乐观阳光,很少像现在这样,表现的手足无措,当下赶忙说道:“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薛慕白,我妈妈要生了!”她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今天下午,是剖腹产,薛慕白好为我的妈妈担心,薛慕白怕她受一点点的伤……”

“到底怎么回事?”薛慕白安慰道:“别担心,孙阿姨吉人自有天相……”

“你不知道,在这之前,妈妈怀了两次孕,但都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流掉,这一次是我妈妈最后一次怀孕机会,如果再次流掉,妈妈就再也不能怀孕了……”她努力地让自己开心一些:“哈,这个小家伙,才七个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出生了。昨天做检查,医生还说胎儿正常得很,没想到今天就不得不做剖腹产……

“这个小家伙,如果……他让妈妈受了这么多的苦,等他长大了,要是敢不乖乖的,我一定好好地打他屁股……”

“这样想就对了,放心,出不了大事……”

“我还是好担心,如果妈妈出一点点的事情,我都会伤心到死……剖腹产……将一个人的肚子活生生的剖开,这是多么大的痛苦……薛慕白,就当我求求你了,不管你现在有多忙,都不要管,好好地陪我说说话,好不好,就当我求你了,如果没有一个人陪我说说话,我担心我会崩溃……”

“好,我答应你。”薛慕白不假思索,就答应了杨馨如,因为薛慕白知道,一个人在心理压力极大的时候,如果不通过其他的事情来转移一下心里的压力,绝对会承受不住的。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故事吗?我现在就原原本本的讲给你听。知道吗,我的妈妈是二婚,我现在的父亲是薛慕白的继父,也就是后爸,你能明白吗,薛慕白,我就是一个拖油瓶……”

“想不到你的身上竟然有这么多的故事。”杨馨如并不知道,上次在医院,她刚刚苏醒的时候,孙阿姨就已经将她的故事,原原本本的说给薛慕白听了。

“我的故事多着呢,现在我就一点点的告诉你我的父亲在我出生后不久,就抛下了我和妈妈,她在含辛茹苦之中,将我拉扯到十多岁。在 十一岁那样,她又出嫁了。我的继父是一个事业有成的企业家。他对我和我妈妈都很好,不过我很难从心理上接受这样一个父亲。不管继父怎样的讨好我,我都不领情,我毫不客气的将她对我的关心、呵护,打烂在地。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好,可我就是说不了自己接受这个父亲。

”妈妈知道无法改变我对继父的敌对情绪,就提出要给继续生下一个只属于他的亲生儿女。因为怕我不高兴,这个决意一直被继父否决。直到这两年,继父的身体越来不好,他需要有人来继承他打下的企业江山,于是就接收了妈妈的提议。

“但妈妈前两次怀孕,都因为各种原因流掉了,想着妈妈的痛苦,我真的恨不得待她受罪。我真的好害怕,我害怕那个小家伙出事,更害怕妈妈有事,医生说,这次拍剖腹产,风险很大……”

“别担心,”薛慕白安慰说:“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嗯。”她连忙说:“薛我当然想听。”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老爸老妈经常吵架。父亲的脾气比较暴躁,发起火来,不知轻重。有一次,老爸狠狠的打了妈妈两个耳光。下过狠手之后,老爸就后悔了。老妈很委屈,说什么也不肯原谅老爸。不管老爸在老妈面前怎样低三下四的哀求,老妈只作不理。更要命的是,老妈固执得很,之后的两三天,竟然摆出一副绝食的样子,做好的饭菜放到她面前,怎么也不肯吃……

”在我们用尽各种法子之后,我终于使出了狠招,我跟妈妈说:’好,你不肯吃,薛慕白也不吃,咱们娘俩一起挨饿!’妈妈起先不信,但我连跟着她饿了两顿之后,我又可怜兮兮的跟妈妈诉苦:’妈,我好饿啊,‘老妈一心疼我,执拗不过,只好跟着我去吃饭。”

“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意思呢?”她故意”噗嗤“一笑,装出很轻松的样子:“我总不能拿一把手术刀,在我的肚子上也划一道口子吧?这样做,似乎有些傻傻的,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

“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嘛?”薛慕白解释说:“最大的痛苦在心里,而不是肉体上!现在你妈在手术台上承受着肉体上的痛苦,而你在手术室外,承受着心理上的痛苦。所以你现在等于和孙阿姨一样,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所以,你不用自责,你现在应该做的,不是瞎担心,而是为手术室里的孙阿姨祈祷。现在跟我做,双手抱拳,交叉到胸口,心中默念:上天保佑妈妈。”

她安静了下来。薛慕白的法子最老土,却也最管用。杨馨如挂掉了电话,薛慕白也觉得有些疲倦,回到宿舍,倒头睡了一觉。醒来时打开电脑上网,登陆QQ,杨馨如的头像是灰暗色的,她更新了空间的说说,薛慕白打开来看,说说里说道:

杨浩晨,薛慕白爱你!

杨浩晨?他是谁?看到“薛慕白爱你”三个字,薛慕白心头酸酸的,就像是被谁动了薛慕白的奶酪。薛慕白的手机响了,杨馨如发来一条短信: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母子平安。我的弟弟杨浩晨!

“十一”黄金周快要到了,因为在孙阿姨分娩的时候,薛慕白安抚了情绪悲观中的杨馨如,孙阿姨很是感激,再三邀请薛慕白去她家里做客,薛慕白拗不过,只好跟着杨馨如上了往山西的火车。

杨馨如是山西运城人。在长途车上,杨馨如靠在薛慕白的肩头,没多久就沉沉的睡了过去。薛慕白任由她靠着薛慕白的肩头,心头仍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在薛慕白的农村老家,一般见过父母,关系就心照不宣的确定了下来。这一次,薛慕白要去见杨馨如的家人了,这两年来,杨馨如一直推拒着薛慕白的接近,尽管她爱着薛慕白,却一直都拒绝薛慕白走近属于她的一切私密空间。这次去见她的家人,是否意味着,她已经默认,薛慕白就是她的另一半?是否意味着我们的关系会更进一步?

薛慕白一直都认为,大学毕业,将会是薛慕白和杨馨如爱情的终结,现在看来,似乎是薛慕白一直在杞人忧天。

趁她睡着,薛慕白偷偷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这本书是薛慕白临出学校时,夏晓伟塞给薛慕白的,他神秘兮兮跟薛慕白说:“听说你要去见你未来的岳父岳母了,给你本书,相信一定会派上用场的。”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就算是临到头才想起恶补功课,也比全无准备来的要强得多。

就在薛慕白看的入迷的时候,冷不防,旁边伸过来一只纤秀的小手,一把从薛慕白手里把书夺了过去。薛慕白有些急了,扭头看了过去,就见杨馨如将书拿在手里,在薛慕白眼前得意的晃动着,笑眯眯地说:“看什么呢?该不会还是那本《玉房秘术》吧?”

“看清楚了再说话,”薛慕白不高兴的说:“我没那么低俗。”

“嘁”,“你能好到什么地方去?”她看了一眼书的标题,忍不住“噗嗤”一笑,“《好女婿见岳父十大注意》,呵呵呵,你真是太有才了。”她将书丢给薛慕白,笑道:“你也太自恋了,我妈只是想当面向你道谢,你居然就自封为’好女婿‘了,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呵呵”,薛慕白有些心虚的傻笑:“所以,我才要加紧表现啊,没准你老爸一高兴,真的就招我做了女婿了?”

“美死你,”她扬起了下巴:“我想嫁给谁,我说了算,你讨好杨老头,没用的。”

薛慕白用手托着她尖巧的下巴,笑眯眯地说:“怎么,宝贝,你不想嫁给我。”

她一甩头:“鬼才想嫁给你。”

“是吗?”薛慕白挽臂将她紧紧的搂着:“宝贝,我有那么让你讨厌?”说着,薛慕白伸过嘴巴,想要亲吻她。

她伸手拦住薛慕白,红着脸说:“不要,不要在这里,不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我……”

薛慕白装作很无奈的放开她,就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一努嘴,在她鼻梁上轻轻啄了一下。好在大家都没注意到我们这边。杨馨如又气又羞,扑腾着小手,对薛慕白又扑又打,最后闹累了,顺势偎倒在薛慕白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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