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去博若莱就是为了这个？”云漓江看完秦玮颉递给她的策划书，总算是明白了，一个连后期市场走向分析都已经涵盖的策划方案显然是极具诱惑力了，也不枉他们那一趟法国之行了。不过秦玮颉的保密工作做得确实好，连她都瞒过去了。
秦玮颉就知道她一定会是这个反应，能说的呢，大概就是两个，第一，她并没有真的想要参与他的雄图大业，以至于那一趟法国之行，她只是做了一个很好的伴侣；第二，应该就是雷欧了，只是酒庄主人这个身份未免太低调。
“里昂的电子市场在整个欧洲都是首屈一指的，如果雷欧的这份策划案是按目前的市场规模来做的话，我不敢保证今后我们会有很大的市场，所以我做了相关调整。首先，是要有限地控制目前的投入，前期研发的成本是工程造价的一部分，这个目前我没找到相关专业人士来做进一步的分析，但是成本控制和质量标准会考虑进去，这个不用太担心。其次我们要做一个市场调查，近几年国内的电子市场发展很快，甚至感觉要泛滥了，所以我们要关注它的发展方向，这是一个有效控制发展过猛的方式，能最大程度的降低风险。”秦玮颉是打算从电子市场入手，把欧洲的市场作为发展目标，但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打开我们自己国家的市场。
云漓江当然知道他的想法，可这个方向目前并不能算得上是最好的，他笃定是一条可走之路是因为什么呢？所以她问他：“欧洲市场目前的容纳量能有多大？这算是冒险吗？”
秦玮颉笑，“当然，做什么没有风险，怕冒险就做不大。”
嗯，那倒是实话，所以云漓江耸耸肩，并不多做发言。
聊得差不多了，秦玮颉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四十三分了，吃饭时间，所以他拿了外套便对云漓江说：“走吧，吃饭去。”
自从上次喝酒喝得太猛，这段时间她的胃一直都不太好，以至于每天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是一阵头疼。
现在秦玮颉这么一说，她也只能摇头了，“你去吧。”
“陪我吃点吧。”秦玮颉并没有走，又说了一次。
云漓江再次摇头，“大概真的没办法陪你吃饭了，最近胃不太舒服，医生建议要注意饮食。”
早上看到她的助理小洁下楼去买胃药，原来是给她买，一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倒是他疏忽了。站了几秒，秦玮颉又折回去，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走到云漓江跟前，道：“走吧，带你去吃点清淡的。”
秦玮颉开了20多分钟的车，带着她来了一个江南菜馆。进了餐厅，服务员引着他们到了一个角落的位子，刚好，云漓江就喜欢这种位置，安静。
“你来了很多次吗？菜做得很好？”云漓江一边翻菜谱，一边问对面坐着的男人。
“第二次吧，菜的话，不是太挑剔的话，应该还不错。”这句话刚说完，云漓江就直接看向他了，不是太挑剔是挑剔呢还是......
这个表情是在猜测还是在质疑，秦玮颉看了就笑了，最近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和谐相处的局面，甚至还多了一点互相尊重的意味，反正，就是一种默契但偶尔会别扭的相处方式。
最后上来的是豆腐，生菜，四季豆，时蔬汤，还有虾仁粥，全素宴。尝那个豆腐的时候云漓江就意识到刚才自己问得多余了，以秦玮颉挑剔的程度，几乎不可能这家餐厅的菜做得差了。生菜清炒的，叶子很嫩，吃下来很爽口，四季豆也是，干煸的，是她喜欢的味道，时蔬汤她就不太喜欢了，因为有洋葱，她笑了笑，推给了秦玮颉，“麻烦你了。”意思很明显，这得你来处理掉了。
他们吃得很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工作上的事，不知不觉就一个小时了，按照平常秦玮颉的行程安排，大概不可能这么悠闲的坐在这里陪她吃午饭了。所以吃到最后，云漓江直接招手叫来了服务员，指着虾仁粥说：“麻烦这个打包，谢谢。”
秦玮颉不明所以，云漓江笑笑，说：“我喜欢这家的菜，想必它的粥也不错，回办公室慢慢吃吧，就不浪费你的时间了。”说完就站了起来，秦玮颉也跟着起身，从钱包抽出一张卡，递给了一旁的服务员埋单。
露天停车人很多，秦玮颉去取车的时候，云漓江就站在门口等他。这是个三月的季节，她穿着黑色的毛呢外套站在风口，双手插在衣服的口袋里，静静地盯着地面，一动不动。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她一下，她一回头才看见是池汕，他笑着跟他打招呼：“漓江，好久不见，差点以为认错了。”
池汕身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看样子应该是客户，那人见池汕跟漓江打招呼，也朝漓江点了点头，转头对池汕说：“池总，那我就先走了，有事我们电话联系。”待那人走远了，云漓江这才认真地去看池汕，他好像有很久没睡觉一样，黑眼圈很重，气色也不太好。池汕长得不出众，但总归是一个干净阳光的男人，这是以前云漓江对他的评价，可好像她才离开没多久，池汕就好像变了不少。
“最近压力很大吗？看你的样子像是没休息好？”云漓江也不客套了，指着他的黑眼圈就问他。
“池江”的业务一直慢慢吞吞，不温不火，以前云漓江在的时候还有人帮他分担，现在他一个人撑了，自然也比不得之前了。
“还行吧，公司一直就那样，跟你以前在的时候一样，倒是你，怎么突然在这里？我记得你是对这类菜式不感冒的，怎么跑这么远吃这个？”云漓江是北方人，虽说在上海呆久了，可对于上海菜总是没有太大好感，江南菜呢，也就差不多没什么太喜欢的了，所以在这里碰到她，池汕自然是觉得奇怪了。
云漓江笑，“你呢？迁就客户么？”
“是啊，他是浙江人，我问了朋友，人家推荐了这家菜馆，其实，味道还不错，清淡。”池汕如实说。
云漓江还没来得及告诉池汕自己为什么来这里，秦玮颉已经开着车过来了，他摇下玻璃，池汕刚好也看到了。云漓江转头便对池汕说：“那我就先走了，有空出来吃饭吧！”
“好。”池汕看着她，笑了，扬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这是云漓江离开“池江”以后第一次在外面碰到池汕，她一直都知道池汕是个好人，也知道池汕对她不一样，可是人的选择，往往总是偏离了善良，明明知道，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池汕于她，就像是一面镜子，在她难以分辨善恶的时候，他总能以一种公正善良的角色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提醒她，如果你选择错的一方，那么你就要承担犯错的恶果。事实上，有多少次她的选择偏向了池汕认可的方向呢？这或许就是没有办法与人为善的原因了，恶魔做久了，哪里还知道善良该怎么表达。
秦玮颉并不知道池汕对云漓江的态度，他所能了解的估计也就是曾经的不一样，可是他笃定云漓江不会爱上这个男人，或者说，在他的潜意识里，池汕这类人，大概是配不上她了。
那么，他自己呢？
云漓江盯着车窗，一直没有说话，和池汕这个突如其来的见面不免让她有些触动，以前跟池汕一起打拼的时候，很简单，工作和生活，白天黑夜，没有这么多无休止的争夺。她开始有些怀念从前了，把自己置身在一个周围都是好人的环境里，纵然是你想挑战一下坏人的角色，大概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这个表情持续的时间有点长，秦玮颉有些不悦，在刚见完一个男人以后，原本愉快的心情瞬间就没有了，不可否认是这个男人的影响力。可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把副驾驶的车窗摇上去了，风吹不进来，脸上的凉意没了，云漓江这才回神，问他：“秦玮颉，我的粥呢？”
看吧，这个连名带姓的问话，是不是该把气氛带回去了？
驾驶座上的男人微微扬了下巴，眼角带点玩味，其实他只是在忍着内心的那一点兴奋而已，谁说别的男人有影响力，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后座。”他只说了两个字。
当秦玮颉拎着打包盒走在云漓江的身旁，两个人一起等电梯的时候，周围人的眼神很怪异，很多人，不同的意思。但他们都是不喜于形色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电梯来了。
“秦总，云小姐，你们先上。”游斯缘带着几个小秘书刚好也在等这部电梯，从手机屏幕里抬头看到的便是这二位，实在是......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嗯，说不出的平常心，不对，应该是普通了，跟这栋楼里众多的白领小情侣一样。
游斯缘觉得他们的秦少，变化有点大了。
“不一起吗？”云漓江还是转头问了身后的一众女孩子。
“没事没事，我们等下一班，就不打扰了......”大家都跟着说。
电梯一合上，秦玮颉的吻就落下来了，只一只手扶住她的头，唇齿相碰的前一刻他说给她的话是：“不要浪费了她们的好意。”
云漓江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