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天澜这边惊得夜不能寐,三殿下风天夜却乐的找不到北。
三皇子风天夜乃太子胞弟且从小被太子殿下亲自带在身边教养,言行举止颇有几分当年风天逸的风采,如今不过六岁的三殿下已然明白了皇宫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自从太子皇兄那边风云阁给他传来消息过后,风天夜一直乐得很。他不是不知道二哥想要弄死他,因着二殿下多番对他下毒手,让三殿下寝食难安,也正是因风天澜下毒手的方式无所不用其极,太子殿下才忍无可忍将三殿下没事就带在身边,也好就近保护自己的亲弟弟。
随着太子殿下年岁年年增大,背后势力也渐渐连泰隆帝也难望其项背,对于三殿下的保护也就不再亲自带在身边了,三殿下身边一应人等,全都是太子殿下精心从风云阁风组特意挑选的武功高手。
风云阁,风组专门培训武功,云组专门培育打听消息的能力。风组的武力堪当当世第一,云组的线人遍布大江南北,小到县城的平民百姓商贾之奴,大到宫廷侍卫朝臣,都有云组的人,简直是无孔不入。
只要云组想要知道的消息,再难探听到的秘密,不出十日,必会出现在太子殿下风天逸的手中。
自潘阳城知府的事情过后,太子一行就从潘阳城忽然消失了踪迹,就连泰隆帝都找不到太子一行到底去了哪里。此时此刻,太子一行正往江南富贵繁华之地而去,路途之中又多了一家子预料之外的人。
风天逸与云霆商量过后,便乔装成了富家公子,叶澜卫谦等人装作是富家公子身边的仆从。柳若一家子因太子仁慈放了柳父柳驰以及其子柳风出狱,柳驰并其三个儿女便跟了风天逸等人一起往江南而去。
原本风天逸并不想带着这一家子去江南,但转念又不知起了什么鬼主意,又将这一家子带上了,并对柳驰一家子言道。他与风天逸是表兄弟,风天逸假称姓枫,枫清寒,云霆假称姓白,白雁风。柳驰一家子是‘枫’家的家生子,柳驰是枫家的二管事,此行带着一家老小随枫家大少爷和表少爷一同去往江南做生意。
一路上风天逸听了云霆的,不往大城镇去,专绕县镇幽静小道串近道往江南而去,不出十日,人已至江南苏州城。到了苏州之后,风天逸一行人住在了苏州城刚买的一处新宅子里,大门口挂着‘枫府’的匾额。
枫府,书房。
“小半个月过去,京城被你搅起的风波没了你添油加醋,反倒越演越烈了。”云霆看完手里的密报,幽幽叹气。
风天逸勾唇一笑,让刚好看过来的云霆一时不慎看晃了眼,尴尬的移开目光,云霆心中羞恼,面上却看不出丝毫尴尬之意。
“云霆,父皇有多看重我,你还不知道么?我虽然没有明面上添油加醋,可我这一失去踪影,父皇难免心中焦急,一天天找不到我,心里的焦急就越来越旺盛,再看我失踪之前做的两宗大事,哪里有不追究的道理?这一追究,黑心的事儿一件件挖出来,焦急就变成了怒火,那一件件的腌坏事儿就变成了往大火上浇灌的醋和油,这样一来,又哪里不会越演越烈?”
听完风天逸将真相一一道来,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云霆还是忍不住感慨,他身边这个小家伙,果然是个黑心且不肯吃亏的。
明面上是听了他的,给了他面子,暗里却是算计着那些想害她的人,真真是一箭多雕,且防都防不住。
这些年那些朝臣干的坏事,短短半个月之内,又哪里能断的干干净净?再加上三殿下有事没事参一脚,接着风云阁的势力查消息然后交给泰隆帝。得,那些朝臣,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这俩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黑心。
捂额哀叹,云霆不想再说什么了,他担心自己的心脏不够好,迟早被她怄死见云霆面有颓废之色,风天逸笑眯眯的伸手拍了拍云霆的肩膀,柔声安慰:“别放在心上,不就是偶尔败在我手上吗?你也没少赢了我。”
“……”殿下,那能比吗?这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好不好?云霆心里腹诽,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静默。
这时,书房外传来叶澜的声音:“主子,柳风求见。”
“让他进来。”
柳风推门而入,看见书房里那俩风华绝代的人物,一个斜躺在软榻上,笑吟吟的晃人眼睛,一个坐在软榻边上,愁眉不展却依然雅致清华。
“参见太子,见过云世子。”柳风只是个秀才,且无官身,不管是当朝太子还是定国公府的云世子,都不是他能怠慢的起的。
风天逸颇觉无趣的看着柳风,他不知说了多少次不必多礼,偏偏这家伙每次都如此拘谨,让她感觉太无趣。
摆摆手免了礼,风天逸兴致缺缺的盯着柳风那清秀的俊脸:“何事求见孤?”
“回太子话,苏州五个大富商家的公子着手准备了苏州一年一度的梅花节,邀请了苏州各大世族子弟千金和富家公子小姐参加,五位公子每人都往枫府递了名帖,邀请太子去赏梅。”柳风虽然对着太子二人礼数从来不少半分,但却不卑不亢,也从不卑躬屈膝,与旁人很是不同。
当日潘阳城外官道救下的岳离落岳花落二人,那是咱簪缨世家的子弟,身份气度自是不同,也不用惊讶。倒是这柳风,明明不过是个潘阳城小茶商的公子,身上这份气度却是差不了岳离落多少,这倒是叫人有些惊叹。
听了柳风的回话,风天逸挑了挑眉,看向云霆:“云霆,你怎么看?”
风天逸可不认为他跟云霆有这么大的面子,他们可是隐姓埋名来苏州的,才来苏州的第二天就受到了各方人士的青睐?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云霆轻蹙着眉头:“我一时也想不出缘由,不过他们要真有什么想害咱们,也不必担心,他们没那个本事,既如此,我们不如去看看他们想弄什么花样。”
“我也觉得这梅花节不可错过。”风天逸笑了笑,对苏州的五大富商家的公子有些好奇了,这是商量好了之后才来递的名帖,还是没商量就如此默契?
“柳风,你知道这五个富家公子都是谁家的么?”既然好奇,那就不能不问。
柳风面色不改,想了想,才道。
“这五个富家公子倒是有些来头,这五人排名第一的是这苏州城城中的梅林苏家,此次邀请去的梅花节所在地就是苏家的,递名帖的,正是苏家长房嫡子苏锦晖,家中排行第七,年十六。排名第二的是城南的方家,递名帖的是方家长房嫡长子方伯寒,家中是老大,年十八。排名第三的是城北姚家,递名帖的是姚家二房嫡次子姚泽棠,家中行九,人称姚九少,年十四,也是这五位少爷之中年纪最小的。排名第四的是城东沈家,递名帖的是沈家长房嫡子沈俊南,家中行三,年十七。
这最值得一提的,便是城西的阮家六爷阮夕潇、阮夕潇与其他四位少爷不同,他是唯一一个庶出,还是三房的庶出。这阮家从五年开始,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长房一家子老小在往漠北经商的归途之中被流寇杀了。二房二老爷又是个从小痴傻的,到现在都没人肯嫁给他。
三房三老爷是个懦弱无能的,自从长房没了,阮家的老夫人就极其疼爱阮家三房唯一的嫡孙,娇惯得不得了,只知道吃喝嫖赌,经商一窍不通。倒是这个阮家六爷,阮家三房的庶长子,今年十九,不仅人长得好,才华也是一等一的,比起官宦之家的嫡子也差不离。
这阮家自从交到了他手上,自长房没了之后的颓败之势就瞬间扭转,原本在苏州城只是个二流的商户,因着这个经商奇才,竟然闯到了苏州一流的商贾之家,与苏州城一等一的几个世代经商的苏家、方家、姚家、沈家那是势均力敌。这五位少爷之中,就这个阮夕潇的本事最厉害。”
风天逸见柳风提起这个阮夕潇,竟然一脸钦佩之色,越说越神采飞扬,倒是有些怔愣。
这个阮夕潇听起来到真有几分本事,凤目眯了眯,风天逸勾了勾唇角:“孤知道了,你下去吧。”
柳风听到风天逸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神色尴尬的看了一眼风天逸,发现风天逸并没有不悦之色,才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等柳风走远之后,风天逸才笑着冲云霆道:“云霆,这还是自从柳风跟了我之后,头一回这么神采飞扬呢,这阮家六爷,我到真想见识见识了,到底什么样的人,能让清高至此的柳风如此推崇。”
“你就是心痒痒了而已。”云霆垂下眼睑,淡淡的道。
“可不是心痒痒了么,依我看,这回的递名帖一事,八成是这小子窜说其他人一起递名帖。这可是给了我们好大的脸面呢。”风天逸似笑非笑,黑琉璃般的眸子里流光溢彩。
见着风天逸这幅样子,云霆不由怔了怔,然后失笑不已:“那我们就应约去看看吧。”
“也好,就算他们没什么所图,也借此看看梅花,我记得你最喜欢梅花了。”风天逸笑着道。
云霆眸光微闪,唇角上扬:“难为你还记得。”
“我自然是记得的,你身上就有着梅花的风骨,梅,高洁、坚强、谦虚,给人以立志奋发的激励。在严寒中,梅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风天逸琉璃的眸子似掩上一层薄雾,眼底隐藏的情绪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就像你一般,常年一袭月白缎袍,白玉簪束发,清雅绝俗,清贵高雅谁人都不及你半分。”
“原来,我竟不知,在你心里,我竟这般好。”云霆垂眸闷笑,因着他一番赞美,心情极是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