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女人哭喊着扑向自己而来的时候,对面的街上,有三个穿着官服的衙役,嘴里嚷嚷着什么迫害良家妇女,要收监关押,还要用刑,这种可恶之人最好让老太爷多判个几年。安莫雨心中一咯噔,知道自己着了道了,然而她现在浑身昏沉,脑袋也不清醒,想要推开扑在自己身上的人,然而伸出手却使不出一点力气来。
直到那三个对面街上的衙役,在一片昏暗中走过来,三只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绳子在她周围一绕,瞬间就被绳子捆住了,这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安莫雨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里闪过两个字:完了。
这是有人在故意整她,而且还要在其他人不在的情况下,让她晕晕乎乎地被杀个措手不及,而且这个要整她的人,很可能就是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妻,沈婉儿。
安莫雨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对面,咬着唇,小心翼翼看着她的沈家丫鬟小绿,那丫头原本是在大量安莫雨,冷不防被安莫雨的眼神看过来,本来喝得晕乎乎的人,此时眼神却犀利冰冷,仿佛看穿了一切的模样,看得小绿心头一紧。
“抓走抓走,光天化日,在我南楚皇城街头,竟然还敢侮辱良家妇女,还有没有王法啦!”一根绳子拽着她,另一头拿着绳子的人狠狠一扯,扯得她向前踉跄了一步。
安莫雨这时酒已经完全醒了。
其实无论是在哪个朝代,迫害两家妇女这种罪名,都是个不大不小的罪,说不大,是因为那若是对有家世背景有权有势的人来说的,即是真是强抢良家妇女,花点银子了了事是正常的,但如果是对一般人,因这罪名被官府抓进去,那还不剥干净你身上的一层皮……
安莫雨被那三个衙役带出来时,那女人还在哭哭啼啼,昭宁东街原本就属于昭宁城的闹市区,昭宁的酒馆、饭馆、花楼差不多都聚集在这里,到了晚上不但没有清净,反而显得更加热闹,因此这一出,街上本来就有不少人被吸引过来。
“站着干什么,还不走?就你这样的败类,不嫌丢人?”其中一个官差口气十分冲地朝安莫雨嚷嚷,他们这几个人本来清清闲闲地在喝酒,谁知道接到有人报信赶过来,简直就是扰了他们的兴致。
“你说谁是败类?”安莫雨语气清冷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迫害这个‘良家妇女’了?”她特意加重了良家妇女四个字,眼神往那女人身上一瞟,那人显然没想到这种时候这人还这么冷静,心中一慌,梨花带雨地大哭出来。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在街边吃饭喝酒的人都被吸引而来,大多对安莫雨指指点点,毕竟,没人会做出这种伤害自己名誉的事,更何况是个女人,那女人一见人们的反应,更加肆无忌惮地大哭起来,开始当街控诉眼前的少年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安莫雨看见,这些人的表情,开始一个个变得不耻。
她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对面的人群里,就这样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安莫雨恍惚了一下。
沈昭邺什么都没说,然而在看到远远地站在后面的小绿的时候,他心里已经大概明白了。但是他却不想帮姓安的小子,婉儿让他杀人,他是万万不能的,更何况这小子还是老头旧友的儿子,但是这件事一发生,这小子保了一条命,又能让老头断了婉儿和这小子的婚约,他觉得这是目前唯一能够两全的办法,于是他冷漠地站在人群外,看着那人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安莫雨心中一片冰凉,想到以前自己是不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那个男人,她想到以前那个可笑的自己,顿时觉得眼睛一湿,她立即低下头,不让别人看到自己此时的窘迫。
“你们当街乱拿人,有何证据?朝廷给你们俸禄,是让你们这么做事的?”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安莫雨抬头,看见一个人推开了站在他面前的人,径自往自己面前而来。
容玥一身白衣,面容清冷,刚才挡在他面前的青年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此刻却被他清冷的眼神一看,那青年立即觉得自己矮了一个头。容玥走过来,看向安莫雨的眼神却温柔无比,丫头在看见自己时,眼中一瞬间爆出的委屈,他都尽收眼中。
“大胆,我们拿人便拿了,还要什么证据!”那衙役头也不抬,听见这会儿有人扰乱他办事,心中怒火更胜,看了不看来人是谁,就扯着手中的绳子怒吼。
“哦?是么?我倒要看看,这南楚朝廷,难不成还是你家的?”
周围爆发出一阵笑声,那衙役抬起头本来要破口大骂再收拾人一顿,结果一看到来人,脸色霎时白了,“世、世子……”
“让一让让一让!”有人推开拥挤的人群挤进来,夜色朦胧,却看得清这人还穿着一身官服,一挤进来就拿着眼睛到处找,最终眼神一亮,“世子!”小心翼翼地奔向容玥的,是昭宁城的县令,皇城的父母官。
沈昭邺站在人群之外,神色复杂地看着容玥。周围人听见那县令的喊声,顿时惊讶地看向容玥,那俊美的少年,竟然是世子殿下。
“下官接到您的命令马上就赶过来了,殿下,不知何时,劳烦您在此……”他话没说话,看见自己的三个属下,还有属下抓着的少年,再看世子殿下的表情,顿时明了,一滴冷汗从他额头上滴下来,“殿下……”
那三个衙役脸色都白了,不过他还没想到殿下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自己抓的这人的关系,只对着容玥弯腰,“小的见过殿下,小的在这附近办案,没想到会惊扰殿下,殿下恕罪。”
容玥依旧声音清冷,“你办案,与我朋友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