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想不到这个沉默的男人竟然有一双火眼金睛。
“那容我再冒昧地问一句,简小姐从事的职业是?”男人褐色的眸子里好像有一团燃烧的火焰,仿佛在急于求证着什么。
简单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师吗?可半个月前她刚递交了辞职报告。思忖了一下,简单耸耸肩笑道,“暂时是无业游民”。
不知道询问的目的,也不知道她的回答男人会怎么想,总之这个代号叫“孤狼”的男人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道了句“晚安”就走了。看着男人高大但略显寂寥的背影,简单想,“孤狼”还是很适合他的。
翌日,途经素有“摄影天堂”之称的新都桥镇时,一行人在此停留了近两个小时。站在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原上,整片河谷尽收眼底,简单只觉得自己俨然走进了一幅巨大的山水画,在这画里,有小桥、流水、人家、藏式民居,无垠的草原蔓延到一眼望不到边的地方,牛羊散落其间撒欢地咀嚼着,弯弯的溪流犹如追闹奔跑的孩童,在草原随意划出一道道无规则地痕迹,藏寨星星点点,在午间明媚的太阳光线下仿佛镀了一层金砂,璀璨夺目,只让人忘了呼吸,移不开眼球。沉浸在这如诗如画的山水田园中,简单只觉得一颗心在怦怦地跳跃着,如果来之前她还不确定自己此行真正追求的东西,那么,此刻,她知道了,是大自然的神奇力量所带给人的震撼,那种足以洗彻缠绕你心间的凡尘琐事,涤荡你桎梏愈深愈久的灵魂的震撼,如同一个一直在黑夜中爬行的人,困顿绝望之际忽遇光明的解脱。身边咔咔照相的声音此起彼伏,而简单就在原地怔怔着,原来世界不仅仅是她从小生活过的那间小黑屋,也不是只有周围人的鄙夷和母亲的淡漠,原来世界还可以这么美好,好得几乎让人怀疑自己以前经历的都是不真实的。直到旁边的那措拍了拍她,简单这才从眼前的美景以及自己的遐思中回过神来。
可就在一行人准备再度启程时,简单发现不远处的一家藏寨便利店,包着藏式头巾、满脸横肉的男主人正在用杨树枝抽打一只瘦骨嶙峋的三花猫,身子黑、橘相间,头部是半黑半白,形成鲜明的对比,四肢则是纯白的,脖子上拴着一根细长的绳子,由于四处用力躲闪导致脖子间的毛已磨尽,露出鲜红鲜红的肉皮,嘴巴张张合合却嘶哑得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男人边甩开膀子拼命的抽打边大声地喝着“我看你还敢不敢偷吃……打死你个小畜生……”,周遭围满的游客指指点点,却没人敢近前一步,简单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来小时候母亲也曾用金属晾衣杆这样疯狂地抽打自己,没人比她更熟悉这种感觉,无助、黑暗、痛苦、挣扎……简单此刻只觉得男人的影像开始与母亲重叠,而童年的自己就好像被绳子束缚住的这只猫,一样的弱小,一样的可怜。
来不及想太多,简单就疯了似的一个箭步冲到男人面前,夺下枝条狠狠地折断扔到一边,然后迅速解开绳子也不管猫身上的土和灰就紧紧抱在怀里,浑身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利落,眼泪开始噗嗤噗嗤地往下掉。男人显然也被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到了,眼睛狠命瞪着简单好几秒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