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摇摇头,真是幼稚,一时间都有些无语了,这样没脑的女人还想着太子妃的位置,也真是不喝酒就醉了。
“妹妹走那么快就是为了给太子祈福,真是心诚。”安夏又笑着打趣道。
走在前头的安思险些摔个踉跄,她盘算的是待会见到太子好好沟通下感情,没想到安夏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用抄经书牵绊住了她。
颜贵妃施施然从后头追了上来,拦在了安夏的前头:“太子妃且慢,本宫想和你谈一桩大生意,如何?”
“大生意?”安夏皱了皱眉……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谁知道这个颜贵妃要搞什么。
“不错,很大的生意,一国江山做赌够不够?”颜贵妃点点头,酥手如玉,凭栏而立。
秋风卷起落叶层层,带着一股肃杀,而颜贵妃的一句话却是豪情万里,令人热血涌动。
以江山做赌的生意么?
不妨听听。
“太子妃伶俐聪慧,本宫今日出现在坤宁宫想必是能想明白出自谁的手笔,咱们那位皇上要没有动废太子的心思,又怎么会想着削减太子羽翼?”颜贵妃也是看清楚了眼前的形式,国舅府出事后,皇上的心思就一直让人琢磨不透了。
对于颜贵妃这番话,安夏认可的点了点头:“贵妃娘娘伴驾已久,自然能够揣测圣意。”
听了这话,颜贵妃冷笑一声:“难道太子妃想否认这没有你的功劳吗?”
安夏还真是冤枉。
她打压的只有安思一人,至于太子的位置,她至今倒没有想去破坏,她在宫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
“本宫也不想追究,只是想问一下今时今日,太子妃打算何去何从?”颜贵妃又问,直直看着安夏,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对于颜贵妃的投诚,安夏的确是心热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放弃了。
颜家势大,这个时候如果站出来的确有可能废除太子,但是将来立谁为太子呢?以颜贵妃和北冥弦的情分,很难说现在的决定不是一时之怒……
回到宫里,安夏将今天的事情反复思索了几遍,随即起身去了碧月斋。
李馨儿对于安夏的到来十分开心,连忙吩咐宫人摆起了宴席,说什么也要留安夏用晚膳不可。
两个人吃吃喝喝的聊了一会,安夏就借口天色已晚准备回去了,因为安夏来的时候没有带着宫人,李馨儿连忙派了一名太监提着灯笼来送。
走了一段路后,安夏回头,见跟来的人正是容德,不禁一笑:“你倒是机灵,没想到短短几日就已经成为了侧妃的心腹。”
容德神色一暗,随即道:“奴才也是无路可走。”
见到容德这样子,安夏也知道碰触到了他的伤心事,本来好端端的富家少爷,如今却沦为了深宫中的一太监。
如此差距,换了谁也是接受不了的。
容德现在还能站在此处,内心之坚定可见一斑。
不过也是一个极机灵的人,很能把握时机,更能抓住机遇,他在宫里,对安夏是很大的助力了,更是人不知鬼不觉。
“很久以前,我听说有个人曾经率领百艘战舰,数万兵士,扬帆海外,带回了大量的财富与知识,千年之后依然受人敬重,历史浓墨,不敢谤誉一分。”安夏的眼神充满了光彩,将郑和平生缓缓说来。
言语之间,自是百般敬佩。
“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尽管和你一样。”
“哦?”容德眼睛一亮,没有想到太子妃说的这个人也是太监。
他入宫只为报恩,生死富贵早就淡若云烟了,只是安夏见他心事踌躇不由得出言开解。
“人生一世,长度只是一个数字,宽度才是最重要的,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辜负来之不易的生命,我们活着除了男女之情,人伦之道,还有很多很多事情值得去做。”安夏拍了拍容德的肩膀。
纤细的手掌,似乎带着无穷的力量。
容德弓着的身子不由得笔挺了几分,再开口说起话来无形中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娘娘,前朝不稳,您打算何去何从?太子如今并无大错,皇上若想废除只怕也是不易,三皇子他……”容德对这后宫前朝的事情倒是看得极透彻。
分晰的也是面面俱到。
安夏一笑,回过头来:“好哇,容德你胆子却是不小,我刚劝你几句,你就连江山社稷都打算插手了,是不是日后也要捞个将军坐坐?”
容德讪讪一笑,倒是没有说什么,他是北冥萧安插进宫的,心里自然是有数的,报恩,当然不能只当一个传话的奴才而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一切言之尚早,你能进宫来肯定也是三皇子的安排吧。”安夏见容德脸色不自然,摆摆手:“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需要知道,今天找你来是想让你转告一下他,我有事找他商议。”
“是。”容德心里松了一口气,低声应道。
他也看的明白,安夏与北冥萧关系不一般,倒也能够理解,看太子对安夏的态度便知道了,安夏在东宫不受宠!
从碧月斋回来,安夏就发现安思不见了,问了红叶才知道是被太子带走了。
“小姐,二小姐摆明了是要迷惑太子,我们怎么办啊?”红叶有些着急的问道,今天太子来的时候对安思的那股温柔简直是从未见过的。
要是太子真的看上安思了,那么以后小姐如何自处啊,想到这里,红叶就按耐不住了。
安夏反倒不急,而是从外头喊了一个宫人,吩咐去厨房端了一碗清粥送过去,她得表现的大度一些。
“小姐,你不去把二小姐抓回来啊?怎么还给他们送粥啊?”红叶跺着脚,不能理解了。
“粥啊,晚上不宜吃的太丰盛,清粥养胃,适合太子。”安夏说完,任由红叶怎么着急,也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
只是过了没有多久,安思便回来了,一张脸拉的比驴都长。
“你好恶毒,竟然用这样的手段!”安思朝着安夏大声吼道:“弦哥哥对我是真心实意的,你就算用尽手段也是没用的。”
安夏掏了掏耳朵:“既然没有用,那你还干嘛气急败坏的和泼妇一样,吵死了。”
“你!”安思冷冷笑了一下,没有再辩解,而是转身走了出去,这倒有些不像她的风格。
不过安夏也懒得理会,收拾了一番,便洗漱睡了。
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得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爬,一阵阵凉意袭来,安夏睡意正浓,懒得起身,用手拉了一下被子,忽然觉得不对劲,猛然睁开了眼睛。
“嘘!”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安夏连忙避开,却见北冥萧浑身抽搐,整个人都在打摆子,而且身上火热。
“发生了什么?”安夏一边摸上北冥萧的脉搏,一边开口问道。
北冥萧的神志已经开始模糊,微弱的气息越来越轻,安夏眉头紧皱。
毒,又发作了……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偏偏成为了现实。
他们出宫的那段时间,安夏竭尽能力的为北冥萧调理,已经驱散掉了体内大部分的毒,时日一久,剩余的毒就会被自然排出体外。
可是如今,怎么却愈加凶险的反扑了呢?
安夏来不及细想,眼下最重要的是救治北冥萧,连自己衣衫不整都顾不上,抽出银针就将北冥萧身体的几个大穴扎上了银针,先控制住毒素蔓延。
今晚的不寻常,就连秋风都跟着作祟起来,使劲拍打着窗户,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凉风从窗缝里不断的钻进来。
床上的北冥萧浑身火热,肌肤红的犹如一只熟了的大虾,更是神智不清,迷迷糊糊的样子,好在他还能找到东宫来。
安夏甚至顾不得净手等准备工作,直接施针,神情专注,额头的汗水不断滴落下来,有的已经顺着流到了眼睛里,十分的刺痛,可是她不能动。
手里的银针一分毫厘都错不得,关系的是北冥萧的生命。
来势凶险的剧毒已经在他的全身蔓延开来,银针驱毒已经是万分难救,安夏不相信没有救,绞尽脑汁的要救回他。
其难度不亚于和阎王争斗。
百谷,风池,精明,迎香,地关……满满的扎的都是银针。
她行医这么多年,还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
安夏更是直直盯着北冥萧的一点点反映和皮肤的化,突然眼里一抹厉色飞快滑落,抽出匕首一刀割破了北冥萧的手腕上的动脉,顿时黑色的血液喷薄而出,带着一股浓稠的腥味。
这毒……怎的如此生猛?
即便安夏,瞬间也有些发懵,她的行医经验累积起来都能收藏一个档案室了,可是如此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脑子里浮现出了几个字,胎毒……
毒素在人体内存在的时间越久,对身体的伤害也就越大。
安夏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北冥萧的样子,清凉如玉,面色惨白如雪,孤傲的站在月下。
那副“纤瘦”的身形,她想她一脚就能将北冥萧踢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吧。
眼下看着北冥萧体内的毒血不断的往外流,安夏不禁有些心疼,一个人从出生就被毒素侵蚀的感觉,时不时就要遭受反噬,如同万蚁噬骨。
他,一定很疼吧……
毒血浓稠,已经破坏了身体的造血机能,就算今天北冥萧没有毒发,那么未来的他在毒药的缓慢吞噬下,恐怕也会活不了多久。
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然下此毒药!
胎毒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中毒的是母体,可是皇后活的好好的,并不像是中毒的人啊,除了有些风湿腿而已啊。
安夏觉得这桩公案要扯到二十年前去了,难道是皇后中了毒,因为诞下三皇子,所以毒性转移了?
这不科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