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凛冽,吹的面颊肌肤生疼,然而此时我却来不及顾及疼痛,在松弛的沙土中深一脚浅一脚,慌不择路。
耳旁是呼呼而过的风声,愈是紧张愈感觉身后有一道犀利的眼神在窥视我们,似乎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伺机想要吞噬我们,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啊~”随着唐熙云的一声尖叫,我们被逮捕了。从黑暗中窜出的硬汉用大掌揪住我们的衣领,随我们在虚空如何挣扎。敌我力量太过悬殊了,几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真的不够他们塞牙缝的。死,在这一刻再次侵蚀了我的认知,恐惧一瞬间袭来,我安静了,不再挣扎。
我们被带到了一间狭小的黑屋内,四个小女孩被塞进去,仍然觉得狭窄,可想而知这个房间,哦,不,称它为盒子更为恰当,它有多小?竟然容不得我们伸伸腿脚。
“可恶的老鼠们,竟然敢在老子的眼皮底下耍小聪明,让你们知道知道,生在世上是多么一间愚蠢的行为,让你们后悔生下来。”随着男音无休止的谩骂,这个小盒子的门“砰”被甩上,一阵链条和金属锁摩擦的声响过后,世界再次安静了下来。
“墨心,梓琳,肖晓,对不起!”
唐熙云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怕是真的吓坏了。
“云,这事不怪你,你不要怪自己,我们不怕。”
在肖晓说话时,有只幼嫩的小手搭在了我放在膝盖上的手臂上,她的食指轻轻敲动了我一下。我似乎明白了那只小手的意图,便出声说道:
“小虎牙,难道你在充当英雄?呵呵……可千万别那么做,我觉得今晚的我们很勇敢,很帅气。以后啊,我们还是要这样,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你说呢?”
“墨心说的对,云,晓,以后我们要生存,必须团结!在无力抵抗之时,我们必须隐忍。懂吗?”
王梓琳的一番说辞使我心惊,她的沉着冷静如何也不能与她的年龄相符,是什么样的家庭会培养出她这样的女孩?想起前世,我七岁的时候还在爸妈的怀里撒娇,为了一罐冰激淋哭的稀里哗啦的,根本不可能像眼前的女孩般睿智、有远见。
“梓琳,肖晓,墨心,我……谢谢你们。”
唐熙云想说的话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在这阴暗潮湿的盒子内,我们四人紧紧相依。肖晓正如她所奉行的,赫然入梦。她清浅的呼吸声是这一夜中唯一的安详。
那些人说这里是地狱,我相信。根据前世那点人生经验,我相信这些女孩子的命运不会平淡,或是厮杀,或是卖向他处任人揉捻,或是训练出某些技能为他们所用,不管是何结局,自此以后将走向另一种不平坦的道路。
至于我身处什么时代,我不知道,也无从猜测,也不敢向人问起,直待有机会再细细打探,而今,我只有一个目的,活下去。
在黑暗中闭上眼,眼前是弟弟死去的脸,那苍白和惊恐犹如噩梦般撕扯着我。
“墨心,我想你会有事告诉我。”王梓琳说。
我一惊,难不成她知道些什么,而我该不该说出来呢?朋友之间不该有秘密的。
“梓琳,我只能说,我身上背负着仇恨,我想要变强,想要复仇。我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我一定会想办法离开这里的。”
“我知道,你的眼中有看不透的黑暗,若想活命,藏起来,把你的秘密藏好了。这是个人吃人的地方,或许你能实现变强的目的,只是,怕未来你将身不由自。”
王梓琳说这番话时像个过来人,这不由得使我感到疑惑,忍不住会怀疑她是否也像我一样是穿越来的。
“别想的太复杂,我的家族确实参与了这项计划。太详细的我不便说,只是想要让你知道,唯有活下去,一切才会有可能。哼哼……若是那老头知道我被抓到了这里,他会如何疯狂呢?真想看看他发狂的表情。”
我很想一口气问清楚,但是我知道若是她不把我当自己人,她是不会说的。
“梓琳,我能问问,今天是几号吗?”或者是何年何月呢?
王梓琳一震,或是因为我的问题出乎她所料,不过她接下来的话让我震惊。“1994年9月……在船上漂了……七日,今天应该是26号。”
1994年,这一年我也是六岁,而现在的这个身体不是我的,这让我无法理解。按理说,我不该穿越回自己的身体吗?怎么会占用了别人的身体呢?
再次见到光明是很久很久以后,我觉得过了几年之久,在黑暗中饿晕了三次,我觉得死亡就要降临时,我再次活了下来。
简易的门板床上躺着我们四人,每人头顶悬着一个输液瓶,不远处有个穿白大褂的男子,他站在窗户边向外看,衣服黑框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从侧面看去,还能看到纤长的睫毛像把扇子,呼扇呼扇。
“你醒了?”他回转身,笑问道。
这个男人的笑容很刺眼,刺痛的我的双眸想要流泪。记忆中的爸爸也是有这样慈祥的笑容,每次都会将我抛举的高高的,然后拥入怀中轻喃着:我的宝贝。
“想家了?”男子拉着身边的长条凳坐下,眼中的担忧和温柔使人感到温暖。
“没!我的朋友们还好吗?”我侧头望去,王梓琳紧闭着双眼,苍白的唇开裂挂着血痂。
“她们都是虚脱,输了三天药液了,不多时应该都会醒来。”
我似乎听到了他的叹息声,但是我知道不该被眼前的假象蒙蔽,这里的男人都是坏人。即便这个医生看上去很和蔼、很忧伤、很温柔……
“谢谢您救了我们!”真心的想要感谢。
“不是我救的,是齐少送来的,他们送人来,我也只是尽一个医生该有的责任。能被关禁闭六天,还能活着出来的孩子不多,你们都是心性坚定的孩子,齐少很惜才。”
他笑的时候眼睛是眯眯的,像个月牙,镜片的光照射进我眼里,让我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
原来,自己又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呵,既然大难不死,那以后我该想想如何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