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便是将自己掌握的所有的信息都告诉给了段墨舒,段墨舒微微地颔首,实际上这些事情,在与逸云对接的时候,他已经是完全地弄明白了,只不过如今在逸风的面前,少不得还是要表示出惊讶的样子来。
毕竟逸风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定是个敏感的人,若是不再周全了他的心思,还不知道之后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那么按照你对这个人的了解,你觉得她有没有可能完全地依附于我们?”
段墨舒的问题一抛出来,逸风的眼神中就好像是瞬间灌满了风尘一般,他且慢慢地踱步,记忆中的黄彩叠,一直都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子,虽然是与父亲一块逃亡流落到了隐逸阁的的,但是对生活始终是充满了热爱的,后来,她的父亲也在隐逸阁中寿终正寝,她就成为了阁主手下的一名琴师了。
一直到隐逸阁被查抄的时候,黄彩叠才失去了踪迹,那个时候,逸风就一直怀疑黄彩叠的行踪,毕竟这个女子是一直跟在阁主的后头的,怎么的,阁主不得不带着小主人出逃到了方从云的家里头,她却没有跟着。
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她碰到,不知道是不是也算是冥冥中的一场缘分了。
这么想着,便是稍微地调整了自己的思绪,他说道:“若是当年隐逸阁中的人,我自然是相信他们会存了这样的好心肠的,但是如今这样的情况,我却是不能与你保证的。”
逸风忍不住要叹一口气了,所谓物是人非事事休,一个孤身在外流浪的孤女,不管从哪个角度上来说,都是很有可能完全转变了心性的,他的手指不自然地绞在了一起。
段墨舒且看着,心里头也没来由地生出了许多怅然来,这大概就是每个人的命运和际遇吧,你没有办法决定这其中的转折,但是,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他们要面对的这个人总算是和洛盼桃能产生一定的关联,不是么?
这总比一个只会在梁柯宁的面前,献愚忠的人要好很多。
如此想着,便是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手掌覆在了逸风的肩膀上,说道:“好了,明天一切就能见分晓了,我们在这里伤春悲秋的有什么意思?”
话语中已经是存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了。
逸风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还停在桌子上半盏茶水,淡淡地说道:“真可惜,这么好的茶水,我是喝不上了。”
段墨舒听着,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从前只觉得他对什么事情都很有把握的,如今冷眼看着,却觉得他对自己产生了不自信来,便是这么想着,眼神中已经慢慢地存了计较,说道:“一杯茶而已,等到我们将盼桃成功地救出来之后,自然是有你享口福的时候了。”
这么说着,便是微微地将唇角上扬,且将段墨舒自己对未来所有的茫然都放在了一旁。
如此一来,两人便是稍微地寒暄了几句之后,各自分别了。
而在流光溢彩的圆方斋中,梁柯宁的手指在烛光的映照下来回地穿梭着,侍女兰芝在一旁看着,心里多少都是有些心疼的,她沉沉地说道:“主人,您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当心手疼。”
梁柯宁的眼神慢慢地抬起来,终于落在了兰芝的身上,她笑着说:“怎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是不是你也觉得我根本就是活该受苦?”
兰芝怎么都想不到,梁柯宁的脾气突然之间会这么大,她连忙跪下身子来,沉沉地说道:“公主请息怒,公主请息怒,就算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有这样的僭越。”
说着,全身早就是忍不住发起抖来了。
有淡淡的沉默从两人之间慢慢地流转过去,梁柯宁冷眼看着,不过是无所谓地说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敢,只是你也应该好好地管一管你的嘴巴了。
兰芝这么听着,心里头早就是害怕到了极点了,哪里还敢有什么辩解,只是沉沉地低着头,且看着梁柯宁脚上的那一双玉鞋,散发出来了闪烁的光来。
“主人,您说明天,神音有可能真的会归顺于我们么?”
稍微沉思了片刻,兰芝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猜想来,如此一来,梁柯宁手上的动作才慢慢地停止了,她稍微沉思了片刻,而后说道:“那么你觉得呢?”
其实在现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件十分不凑巧的事情来,那就是梁柯宁的哥哥梁倡武突然说想要提前举办了自己的生日宴,只因为再过三四日的时间,他就要亲征战场了,心里头终究是存了一点遗憾的,所以就想着找一个时间让宫里头好好地热闹一番,正好也可以冲一冲之前父皇带病在身的晦气。
这样的时候,梁柯宁作为梁宇国最受宠的小公主,怎么可能不在场呢?
且她在民间缔造的这个组织,原本就是存了自己的私心的,若是让父皇知道了,定是会让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全部报废了,如此一来,她就更是告诉自己,一定要在父皇的面前将这出戏做足做到位。
这么想着,就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璎珞,浅浅地说道:“我已经将那用腾蛇制成的衣服给她穿上了,这个贱人如果敢在这个时候违背我的意思,不是在自己找死么?”
这么说着,就在唇齿之间狠狠地迸发出了恨意来,兰芝且听着,就说道:“可是这个人是隐逸阁中的余孽的,到时候若是段墨舒多说了几句,两边的人将之前的事情都对上了,岂不是给了神音苟且的可能?”
灵芝的声音虽然是十分地低沉的,但是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很有道理的,梁柯宁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一双眼睛中且发出了让人惊惧的、凌厉的光来,她微微地思索了片刻,说道:“怎么,难道说你之前已经看到了什么,或者说是听到了什么?”
兰芝的眼神中慢慢地闪烁起了光芒来,不知道为什么,从始至终,她对这个神音娘子就存了深深的敌意,大概是因为总觉得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隐的光,与她的经历与武功不太相称一般,所以在审视她的时候,心里头总是存在了偏见的。
但是若是要说真的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还真是没有的。
“回禀小主人,我不过是一种直觉罢了。”
兰芝且慢慢地将头低了下去,她的唇齿之间慢慢地生发出了绵延的笑意来,过了片刻,才说道:“主人,不管怎么样,您都在这件事情上花费了这么久的心血,也不应该不小心谨慎啊。”
听了兰芝的话,梁柯宁难免觉得自己的心情烦躁,她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情上所涉及到的事情是多么地重要,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父亲唯独宠着她一个,难道说,真的要为了顾及一个不太可能叛变的人的心情,失了父亲对自己的信任么?
她微微地将手指头展开来,空间中立刻就传来了细碎的声音,兰芝知道,这是梁柯宁的延展术在发生作用了,她且将眼神落在了梁柯宁的手上,那里仍然是涂抹着烈火烹油一样的指甲油,只是从这个角度上来看,竟然也能感受到梁柯宁的悲伤与难过了。
时间在慢慢地流动着,整个空间中,都散发出了消沉的味道来。
这是梁柯宁第一次觉得心脏跳动得厉害,如果不是因为要面临这辈子最爱的两个男人之间的抉择,梁柯宁怎么会让自己就这么陷落到了两难的境地中去呢?
这么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了通报声:“太子殿下驾到。”
声音是这般的冰冷,让梁柯宁的心里头狠狠地一沉,哥哥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了呢?
梁柯宁稍微反应了片刻,就与兰芝稍微使了个眼色,兰芝自然是心领神会的,她微微地站了起来,迅速地将梁柯宁手中递过来的璎珞藏在了一处匣子中,整个动作倒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
梁倡武慢慢地进入了梁柯宁的闺房之后,看到的是梁柯宁穿戴整齐地等候在那里了。
兄妹两人相互地行了个平礼之后,就慢慢地拉着手一处地坐下了。
“妹妹,这个时候还来打扰你,实在是不应该。”
梁倡武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他的眉眼之间慢慢地落入了一片星辰一般的东西来,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蓬勃的朝气。
梁柯宁知道,每当哥哥有这样子的反应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他现在的状态定是踌躇满志的了。
这么想着,便是微微地笑着,且淡淡地说道:“这是什么话,从前我们兄妹两人小的时候还经常在一处睡觉呢,多晚都没有关系。”
说着,便是和兰芝稍微地使了个眼色,兰芝也是个很乖觉的人,心里头知道,梁柯宁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让太子殿下走了,才缓缓地踱步到了两人的面前,沉沉地跪拜下去,说道:“启禀太子殿下与公主殿下,小厨房里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糕点与茶水,是否要端上来?”
梁柯宁故意在眼神之中显露出了不方便的样子来,她微微地思索后,说道:“哥哥你明天是要举办生日宴的人了,今天晚上肯定是要好好休息的的,怎么可能再喝了茶这样的醒神的东西呢,不如就让小厨房做了一碗我平日里最喜欢的四果汤,怎么样?”
梁柯宁的声音中带着柔和,梁倡武这么看着她,总觉得她的眼神中能给人一种暧昧不明的光芒来,他的手心微微地攥紧,心里头已经忍不住要想到了早前的一件事情了。
那是在三天之前,是从北方来的信鸽,里头藏匿着的,是段墨舒给自己些来的信件,信里头写满了关于梁柯宁身份的来历,以及这一次与天堑有关的,她所参与的事情,梁倡武心里面怎么会不震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