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杨靖宇紧急派往城里侦察情况的东方兰连夜赶回抗联高俭地密营,向焦急等待在这里的杨司令和韩仁和秘书长报告情况:王秀花叛变后,城内的秘密交通站三江大车店被敌人破坏,李松、李在野等人被捕。安光勋、全光成了敌人的座上宾,王秀花这个星期天就要同伪县长岑荫翘在满洲大酒楼举行婚礼。
杨靖宇浓眉紧锁,事态严重且万分急迫,由于职务的关系安光勋特别是全光对抗联一军的众多密营全知道。密营是抗联部队贮藏物资、治疗伤员、修理枪械、制作被服、印刷传单及住宿休整的简易后方基地。现在都紧急转移既没地方去也恐怕来不及了,这俩叛徒一旦领敌人进行扫荡,众多密营必定遭受破坏,抗联一军在这严寒的冬天将生存艰难。
杨靖宇果断做出决定:“小兰子,咱们一军现在面临生死存亡,我命令你再次进城去除掉叛徒!”
“是,保证完成任务,不除掉王秀花我不回来见你!”东方兰恨死了王秀花,因为她枪杀了自己敬爱的宋主任。
“不,小兰子,我要求你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你的首要任务是除掉全光和安光勋,因为我们绝大部分密营他们都知道,王秀花虽然罪大恶极,但她知道的密营有限,暂时对我们的威胁不大,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铲除她。”
“我明白了杨司令,先打死全光、安光勋,再铲除王秀花。”
“小兰子,我必须提醒你,敌人一定戒备森严,你想一起除掉他们三个叛徒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你除掉全光和安光勋就完成任务了,要立刻抽身走,你不要轻视自己的生命,你比千百个王秀花都重要。”让东方兰虎口拔牙也是杨靖宇的无奈之举,短时间内他没有其它办法避免抗联一军的重大损失,除了东方兰他也找不出更合适人选去执行这样艰难任务。
东方兰第一次看到杨司令虎目中闪过泪光,她也有点激动地说:“司令放心,我不会去跟王秀花拼命的。”
东方兰再次潜入城内,她先是去北山后街找到贾禄勋,通过他认识的人了解满洲大酒楼的内部情况,看是否有可能混入酒楼,以便寻机会除奸,结果没能如愿。满洲大酒楼是日伪军警政要经常光顾的地方,日伪收降山林队、绺子也常在这里举行谈判和受降议式,所以对这里安保措施特别严,店内一人出事全酒楼的人都要受牵连,想在一两日内混入其中做事是不可能的,东方兰只能另想办法。
东方兰绕满洲大酒楼走了一圈有了主意,这满洲大酒楼是一栋两层的日式建筑,楼盖是起脊尖顶并非平顶,东方兰在煤铁公司医院时,副院长岩木曾请她到这里的二楼吃过饭,二楼的顶棚是华丽的天花板,天花板与房盖之间是有空间的。
午夜过后,东方兰从背街一面来都满洲大酒楼下,她轻松地从一层窗户攀到二层窗户,又攀到了房顶。酒楼的厨房在一楼,厨房的烟筒贴墙而建通到房顶,在搂顶又用砖砌起一人多高,东方兰躲在烟筒的阴影里,揭开瓦片、起开顶板钻了进去。
东方兰在黑暗中摸索,令她沮丧的是下面的天花板严丝合缝透不过一点光亮,不能窥见下面的情况,如果人为的弄出空洞难保敌人安检时不被发现。天花板很结实,到时候既使一脚踹坏它,又很难在第一时间找准目标,而且要开枪击毙两个叛徒,东方兰思来想去放弃了这一方案,从原路返回。
星期天,张灯结彩的满洲大酒楼高官显贵纷至踏来,看热闹的老百姓被荷枪实弹的伪军警隔离在几十米外,东方兰混在人群中,她准备在叛徒下车走进酒楼这短暂的时间内冒险将他们击毙!
五辆轿车鱼贯而来,相继在酒楼门口停下,头辆车下来的是伪警察局长常庚尧、第二辆车下来的是伪县长岑荫翘和身穿大红新娘喜装的王秀花、第三辆车下来的是安谷鬼子、第四辆车下来的是伪县公署参事官日本人小岛龙象陪着安光勋、第五辆车下来的是伪警察局日本指导官小林清治陪着全光。
早已伸手入怀握住枪把的东方兰踌躇了,警卫前呼后拥,安光勋下车走向酒店门时全光还没下车,等全光下车时安光勋已进了大门,只打死一个等于没完成任务,而且打草惊蛇再想除掉另一个就不可能了,东方兰一犹豫这伙人已都走进了酒楼。东方兰很是懊悔,看来只有等他们出来时,自己拼着一死也要将这俩叛徒铲除。
二月的天气仍寒风刺骨,警戒的伪军警都冻得缩脖端腔,看热闹的群众也走了不少,东方兰心里着急,周围的人渐少自己很可能引起敌人的怀疑,执行任务更难。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的心也一阵阵发冷,如果不能完成任务,抗联一军的生存基地——众多的密营将会被敌人捣毁,成百上千抗联战士的生命将受到威胁。
忽然,一个头上围着大围巾的年青女人急急地走向满洲大酒店,伪军警拦住问:“站住,干什么的?”
“我是县长夫人的侍女阿春,有急事要见县长老爷。”侍女拿出证件。
伪军队长看过证件说:“不行,太君有令,没接到请柬的人一律不准进酒楼。”
“哎呀长官,你快带我进去吧,县长夫人上吊啦!”
“县长夫人上吊?你扯什么蛋!县长夫人正在酒楼里和县长结婚呢。”
“不、不是这个,是原来的夫人小翠仙!”
伪军们这才明白过来“吊死啦?”
“被发现救下来了,现在还要喝毒药呢,你快带我去见县长老爷,要出人命啊!”伪军队长感到事情严重,领阿春来到酒楼大门口向这里站岗的伪警和鬼子说明了情况,伪警查验了阿春的证件又搜了身才放她进去。
酒店二层的大厅里,伪县长岑荫翘和王秀花的婚礼庆典刚刚进行完,婚宴既将开始,岑荫翘听了阿春送来的消息急得头晃手颤,看看王秀花又瞅瞅安谷嘴里絮絮叨叨“这、这、如何是好?安谷太君,你、你看这事怎、怎么办啊?”
安谷皮笑肉不笑地说:“岑县长,这是你的家事,我不好替你决定吧,我看还是看看新娘子的意思如何?”
“夫、夫人,你看这事怎、怎么办?”岑荫翘用哀求的目光望着王秀花,小翠仙和他新婚不久俩人正火热,对安谷硬逼他娶的这个美女他没一点感情,有的只是恐惧。
王秀花大度地说:“老爷,你要不放心就让她也来杯喜酒好了。”岑荫翘一想也好,让小翠仙来这儿当着这么多高官显贵的面有利于俩位夫人的和解,不然等自己把王秀花领回府,俩人不闹翻天才怪呢。
岑荫翘让阿春赶紧回去把小翠仙送到这里来,阿春出了酒店对伪军警说:“县长老爷吩咐我回去接小翠仙夫人来。”
那个伪军队长对手下人窃笑说:“这下可有热闹看了,这俩娘们都不是善碴子,不打起来才怪呢!”
“好啊,咱卖呆不怕乱子大,可惜咱们也进不去里面看这场热闹啊?”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东方兰瞬间决定,抓住这天赐良机进酒楼铲除叛徒!
东方兰跟着阿春,转过弯路后赶上她说:“这位妹子等一下,我有花说。”
阿春停住脚步打量东方兰问:“什么事?”
“麻烦妹子带我去见小翠仙夫人。”
“见我家夫人干什么?你是什么人?”阿春警惕起来。
时间紧迫东方兰抽出手枪逼住阿春“照我说的去做,不然打死你!”
“是、是,你找夫人干什么?”阿春哆嗦起来。
“别问,回去有人问你就说我是县长派来接夫人去满洲大酒楼的,听清没有?”
“是、是。”
平时守卫挺严的县长公馆今天却很松懈,大部分人去了酒楼,剩下几个人也偷懒去干私事,东方兰顺利地进入了内室,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佣守着哭眼抹泪的小翠仙。
小翠仙瓜子脸尖下颏长得挺水灵,又总爱穿鲜绿色衣服,因而得了这么个雅号。她见阿春领个年青女子回来又耍泼“死妮子,怎么才回来,老爷怎么说?她是谁?”
阿春吞吞吐土地说:“夫、夫人,老爷让······她来接、接你去酒楼喝、喝喜酒。”“我不去喝那个狐狸精的喜酒,都给我滚、滚出去!”
东方兰对女佣说:“你出去吧,夫人交给我好了。”女佣巴不得离开耍泼的小翠仙顺从地走了。
阿春也想走被东方兰拦住“你先别走,我还有事。”
“你是什么人敢在我这指手划脚的?”小翠仙举手就打东方兰,东方兰抓住她的手说:“我是来帮你出气的。”
“出、出气?哎哟,松手啊,疼死我了!”小翠仙被东方兰捏得直叫。
东方兰松开手说:“翠仙妹子,你想不想报复县长老爷新娶的那个臭娘们?”
“想,我恨不得吃了她,你能帮我?”小翠仙平静下来。
“不瞒妹子你说,这个臭娘们以前是胡匪婆,她祸害过我的家人,我早就想杀她为亲人报仇了。”
小翠仙信了,王秀花为匪时的恶行她听当警察署长的父亲讲过“你想怎样?”
“只要你帮我今天就能打死她,不过你也会担点风险。”
“我死都不怕还怕担什么风险,这个匪婆要进了这个家门,我不被她气死也会被她弄死,你说吧,让我怎么帮你?”
“很简单,我扮成你这位侍女,送你进酒楼,你进去后跟那个臭娘们大闹,吸引人们的注意力,我就能趁人不备出枪打死她!”
小翠仙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她认为岑荫翘很宠她,娶这个匪婆是被日本人逼得,她既使闹出点乱子也不会有啥大事。
东方兰个头跟阿春差不多,换上她的外衣,再围上大围巾在头上,不仔细端详还真辨不出真假。
“得委屈你一下了。“东方兰将阿春手脚绑住,嘴里塞了毛巾,把她放到炕上用被子盖住,她和小翠仙出门把房门从外面锁上。
小翠仙是伪警察署长的女儿,结婚前就爱出风头,成了县长太太后更是招摇,城里的伪军警大都认识她,东方兰扮的阿春刚才又来过,在满洲大酒楼警戒和把门的伪军警没人怀疑她俩,查都没查就放她们近了酒楼。
小翠仙带东方兰上了二楼,王秀花、安光勋和全光三个叛徒还有日伪高官显贵都在这里。小翠仙从小被一方土皇帝当警察署长的爹宠得飞扬跋扈惯,一见新娘王秀花心中冒火,她怒气冲冲直奔而去,东方兰装着害怕的样子畏缩不前蹭到墙边。
王秀花在弘会堂看戏见过小翠仙,她满面春风地从座位站起来对奔到跟前的小翠仙说:“哟,妹子,来喝姐姐的喜酒啦?”
小翠仙醋意大发“你这个窑姐少套近乎,你管谁叫妹子?先进门为大,你是个刚嫁给我家老爷的小妾,得给我下拜磕头见礼!”
全屋人的注意力都被伪县长这俩夫人吸引过去,东方兰慢慢蹭到通往卫生间过道拐角,眼睛盯住安光勋和全光。
王秀花只从打死宋铁岩后匪性复燃,当着这么些有身份的人岂能让份,她冷笑说:“你先进门顶个屁,我是安谷太君亲自做大媒嫁给老爷的,你愿意在这个家呆着我赏你口饭吃,不愿意呆着滚你娘的蛋!”
小翠仙哪受过这个,她抬手就给王秀花一个大耳光“你个臭****!”
王秀花疯了,她夺过身旁侍卫的手枪就给了小翠仙一枪。
“你······这个匪婆!”小翠仙胸口冒血倒了下去,跟她一同倒下的还有安光勋,全场的人都瞠目结舌,接着又是一声枪响,全光身体抽搐倒下了,安谷这才缓过神来大叫:“有刺客,抓刺客!”
东方兰利用王秀花打死小翠仙的枪声掩过自己射杀安光勋的第一枪,第二枪击毙全光后她迅速奔入卫生间脱掉外面的衣服,她里面穿的是日军服装,又掏出鬼子的战斗帽戴上,然后用红颜料水抹在脸上。
这时厅堂里已大乱,人们涌向楼梯却被冲上来的日伪军堵了回来,有几个人往卫生间跑,被俩日本兵抢先赶过来堵住过道,东方兰从后面将他俩打死,拿过他们身上的手榴弹丢向楼梯口的日伪军,手榴弹爆炸,惊恐万状的人们有不少打破窗玻璃往楼下跳,东方兰也趁乱踹开卫生间的窗户跳了出去。
东方兰跳下楼倒地观察情况,日伪军警大部分在搂门前,有一些兵警奔向跳下楼的人,奔她来的是俩伪军。
东方兰装作挣扎起身,对跑到跟前的伪军用日语夹杂着中国话说:“快快地,送我医院地干活。”
“你?”俩伪军刚一迟疑其中一人就挨了个嘴巴“八嘎,你们良心大大地怀了!”
“是、是,我们送太君去医院。”俩伪军掺着东方兰来到酒店前边道上停的一辆轿车前,东方兰拉开车门上车命令司机:“快快地,医院地干活!”
司机是个伪警察,他疑惑地问:“太君是?”
东方兰用枪顶住他的头“医院地去,不去死了死了地!”日本兵是伪兵警的主子,被打死也是白死,伪警察连忙说:“我开,我开太君。”
车子开出一段路,东方兰又命令:“走近路,快快地!”
伪司机听话地将车拐进一条小巷,东方兰让他停车,他说:“太君,这条路去医院最近。”
“八嘎,你良心大大地怀了,停车!”伪警司机只好停了车,东方兰一枪柄把他击昏,脱掉日军服装、抹掉脸上的红颜色,从容地下车脱身而去。
安谷鼻子都气歪了,安光勋和全光这两条屈服的最有价值的狗,竟在大厅广众之下、在他的眼皮底下被除掉了,他本打算趁向上级请调重兵这两天把王秀花的婚事办了,让她如愿当上县长太太,给安光勋和全光做大日本皇军守信重用他们的榜样,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当安谷调查清楚除掉两条狗的是一个冒充小翠仙侍女混入酒楼的女刺客后,他立刻断定,一定又是那个艺高胆大机智超群的战东洋!他恨得牙根痒痒也无济于事,只能疯狂地进行报复。
安谷让王秀花带路,扫荡了另两个她去过的抗联密营,这两处密营皆人去屋空,只捣毁了些木屋和地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