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三个小时以后，在天边的夕阳快要落下的时候，最后一批钢材总算砰然落地。
再看汽车回收场的大门前，所有的空地几乎都被堆满了。
有些干脆就是随处乱放。
扎捆的钢筋也散落一地，铜锭已经陷进沙滩快一米多深了，涨潮的时候，海水已经把一部分合金轴承泡了起来。
再没什么比这还败家的了。
卸车的时候，就连那些货车司机都有些心痛。
佩雷斯看了一眼金泰，默不作声地钻进来时的车里。
跟着货车驶出老远以后，在海岸边很远的地方，车子停了下来。
意思很明显，不拿到东西，老子今天就不走了。
金泰泰然一笑，看来这段日子他也不好过。
那就给他个交待吧。
血族历史传说中，第一个从神手中接过祖灵球的人，被称为祖灵族，他们也是传说中的血族巫师，他们一定传承有可以使用祖灵球的方法，只是是不是适用于金泰制造的祖灵球，那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希望他们不会因此杀害太多人命吧。
金泰对此也是无能为力的，他不想把自己全部的制作技术告诉他们，更加不能让佩雷斯知道，从他手里制作出来的异能者，命都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那后果会很可怕。
没人喜欢这样的人，金泰会被撕碎的。
金泰放出仅有的精神分身，在周围巡视了一圈儿。
在一千多米外，佩雷斯的车停下的地方更前面一点，有两辆警车已经把道路封锁了。
相信到了晚上，还会有人在旷野中巡视，防止有毛贼来回收场碰运气。
海上——
佩雷斯的车边在此时又停下了几辆车，几个明显是血族外貌的人下了车，在佩雷斯面前接受指示。
看来他们会负责海上巡逻。
这里被封锁了。
一晚上的时间，应该足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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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
金伯利街。
这里不是旅游景点，也不是商业区，行人也不是很多。
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建筑前，停着一辆有些拉风的汽车。
唐剑飞毕恭毕敬地拉开车门，把陶潜请下来。
“就是这里，”唐剑飞就像个十足的小跟班，为了不让陶潜生气，他把跟在身边的小弟全撵走了。
所以在见到他只带着一个人走进来，那个课余兼职的留学生也有点儿惊讶。
“唐老板，”他推了一下鼻梁上厚厚的眼镜，“您这——”
“别废话，安排好了吗？”跟别人，唐剑飞说话可就不那么客气了，“小田，办这点事儿不会办不好吧？”
“当然不会，”小田有些惊惧地看了一眼那个后面有点儿让人害怕的老头儿，“跟我来吧，这里一到天黑，别说警察了，连法医都不愿意来，我这就上锁，就算有人来，你们也可以从后门离开，肯定没事儿，不过——唐老板，我还得挣生活费哪！可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跟着我混，少不了你的好处！”唐剑飞塞给他几张钞票，警告他，“管好你的嘴巴，要是以后还想要吃饭泡马子，就放机灵点儿。”
“哎，哎，”小田眉开眼笑地把钱塞进兜里，忙不迭地拿着一串钥匙，领着他们朝里面走。
出国留学的，也不见得有多高大上，钱是一切的原动力。
外面是接待室，里面房间分两排，中间一条走廊。
除了解剖台，还有陈尸柜，还有的是检验室。
“监控被关上了，”小田讨好地说，“不过要赶快，关的时间太长，以后检查的时候也不好说不是。”
唐剑飞不耐烦地摆摆手。
在最里面右侧的第二个房间前，小田用钥匙打开门。
检查了一下纪录以后，小田抽出三个柜子，捏着鼻子，“唐老板，都在这儿了，你们先看着啊，完事儿叫我就行。”
说着，逃难一样跑出去。
不至于害怕，但是肯定也不会有人喜欢。
唐剑飞也想跑，可他不敢。
尸体被烧的不成样子了，再加上这么多天了，虽然有冷冻设备，味道也绝称不上好闻。
陶潜的手指微微抖着，脸上的表情呈现悲痛之色。
在一具烧的焦黑的尸体边，他停下。
虽然无法分清哪个是哪个，但是他似乎有着特别的方法检测到。
平静了一下情绪，陶潜脸上又出现了刚来时那副古板的样子，看得唐剑飞都心下佩服。
陶潜抬起右手，突然轻轻摁在尸体的额头部位，嘴里喃喃着，“幽冥将有赖，搜捕邪精，急急如律令……”
停尸间里的空气骤然寒冷起来。
唐剑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正在犹豫是不是找借口离开的时候，让他不敢相信的一幕发生了。
尸体脑门上浮现一缕黑气，逐渐变大，变大……
一张人脸出现在半空，轻轻地飘着。
唐剑飞觉得两腿之间的泌尿系统出了点儿问题，他想跑，这回是跑不动了。
“承历，”陶潜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是谁杀的你！”
人脸先是有些迷茫，然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有愤怒、痛苦，还有不舍。
接着，他朝着停尸间的玻璃窗上看去。
玻璃窗此刻虽然还是透明的，可上面不时浮现的图案却好像让它变成了电视。
一幕幕的场景不断地闪现在上面。
与金泰的交手，被打伤，押上警车……
直到那四个人出现，一篷大火笼罩了囚车。
“篷……”
玻璃窗闷闷地响了一声。
画面全都消失。
人脸不甘心地朝着陶潜发出无声的嚎叫，嘭然四散。
“咕通——”
唐剑飞坐在地上，屁股下面有点儿湿。
陶潜好像消耗极大，收回手以后，喘息了好长时间才恢复正常。
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珠，他小心地把尸体推回到柜子里，回头鄙夷地瞅了唐剑飞一眼，“起来吧，唐老三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唐剑飞扶着墙站起来，腿还是软的，瞅着陶潜一句话说不出来。
陶潜走到他面前，抡圆了胳膊给了他一耳光。
“啪——”
这一下，总算让唐剑飞回了魂，捂丰腮帮子，看陶潜的样子更多了一点儿敬畏。
“在哪儿能找到金泰？”陶潜问。
“金泰？”唐剑飞的意识回到了脑子里，“金泰？您找他干嘛？”
“你也认识他？”陶潜也是一愣，他刚才只说了人名，说出来才想到唐剑飞可能根本不认识他，可听这小子的口气，似乎是见过的。
“在唐人街，”唐剑飞眼中闪过恨意，“他替一个叫白金龙的老头儿强出头，我搞了几回都弄不死他！好像——好像——他会特异功能。”
“那没错了，就是他，”陶潜拉开门，“带我去找他！”
唐剑飞苦着脸，“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他不在唐人街混。”
“废物！”陶潜咬牙切齿地骂，“混了这么长时间，还在洛杉矶的唐人街逞威风！活该你一辈子没出息，还想着回国争家产？就你那点儿本事被你那几个兄弟剁碎了喂狗都不冤！去找白金龙！你不是说金泰替他出过头吗？这个人总不会找不到吧？”
“能找到，能找到……”唐剑飞中箭的兔子一样窜出去。
陶潜回头，伤痛之色溢于言表，“缘起缘灭，终是空，刚生下你的时候，就有人断言，我们父子必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命，本不相信这术数一说，今天也算是应验了，也罢，也罢，九泉之下，莫怪罪我这做父亲的……”
说罢，大步向前，再无丝毫留恋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