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飘起毛毛细雨,雨势不大,扰人心头烦。
洛世安轻叩门扉,季子君开门,神色一愣,随后露出喜色,“恩师快进!”
“恩师前日不告而辞让学生一阵忐忑,只是今日恩师怎作如此打扮?”季子君神色有些惶恐与担心道。
洛世安真气流过将身上的雨水震落,“我前日正好有些急事,不告而辞是为师不对,鸣志莫要怪罪!”
“学生岂敢?恩师肯定还未吃饭,学生去热上一壶青酒,与恩师对饮几杯!”说罢匆匆奔后房而去。
洛世安将虎皮棍放在身后,坐在椅子上,目光望向后房带着一丝莫名之色。
“恩师,这第一杯酒学生谢过恩师这些年的提携之恩,若是没有恩师,学生哪有如今!”季子君端起酒杯向洛世安敬酒道。
洛世安脸色一正道:“鸣志莫要妄自菲薄,砂砾难掩明珠之光。就算不是我,以鸣志之才华也总有放光之日!”二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第二杯酒还是敬恩师,恩师为官刚正不阿,当是学生我日后的榜样!”季子君将两个酒杯倒满,继续举酒道。
“我事不用再提,你日后为官记着一句话就好,同是土中生,何分叶与根!为人做官当记一样,不忘本源。做官之前你是大秦子民,做官之后同样是大秦子民,不可因地位不同而心生高意!”洛世安说完这句话神情有些落寞,将杯中酒倒入喉咙,只觉一阵火辣!
季子君倒满第三杯酒,“学生谨记恩师教诲。这第三杯酒,学生谢恩师赐学生一个锦绣前程!”
洛世安面色越加落寞,抬头看向季子君。季子君志得意满,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鸣志,我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洛世安放下酒杯,叹息一声问道。
“恩师待我如亲兄,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季子君语气有些怪异。
“那你可否给我一个理由?”洛世安目光紧盯着季子君,手中的酒杯发出一声轻响掉落桌子上。
季子君看到这一幕嘴角更加翘起,“恩师,今年几许?”
“正好而立之年!”洛世安手臂无力的垂落,眼睑垂下,身体内真气奔涌,向着最后两个穴位冲去。
季子君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小雨。“而立之年,学生只比恩师小三岁。可恩师已经是大秦的一品大员,学生却刚刚踏入官场,为何?学生自认不比恩师差上几筹,为何天上地下?”季子君语气悠悠,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洛世安所说。
洛世安一言不发,身体一震,几滴血液自鼻中流下。却是真气冲穴引发的反噬。
季子君也未回头真个问洛世安,而是接着道:“恩师可知我的立身之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我与恩师相差如此之大,还不是因为恩师出身在富贵之家?”似乎说到激动处,季子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出身不好,我并不怪罪于人,此乃天命,我只能更用功的去读书,去习剑,去向上攀爬,争取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恩师的位置上与恩师对酒畅饮!可那一天太久了,久到我都不知道会不会来到,那岂不是太让恩师失望?”季子君伸出空酒杯,接住不断掉落的雨水,“水有九种,不同之境自有不同之遇,有落地成泥者,有飞天化云者,同样是水,只不过后者抓住了机会。如同我杯中之水,此时是成云是做泥皆在我一念之间,这同样是这杯水的机会。学生此刻便如同这杯水,向上是锦绣前程,一步登高,向下是打落凡尘,落入地狱。恩师你说学生该如何选择?”
季子君回过头来,杯中水一洒而出,却不落地,好似有种无形的大手托着这数滴水珠在空中。
洛世安如同老僧入定,双眼紧闭,鼻端的血珠早已消失不见。
数滴水滴在季子君身前不断变动,在那无名大手的拨动下变换着各种形状。季子君看着端坐不动的洛世安发出一声轻笑,“恩师不必费劲,学生这酒香奇毒可是费了学生三个月的用度。与酒混合,无色无味,中者气血无力,身体不受控制,关键是其可以麻痹真气,使得真气不能使用。其实更好的选择是蛰伏散,可惜学生我没有那么多的银子。恰巧我又知道恩师的真气还没有达到真气通体的境界,否则学生还真的无法下手。”
洛世安睁开眼,眼中青芒闪烁,看的季子君神色一愣。
“鸣志说的不错,你也没有做错,错的是这个时代。还有何人,鸣志可一起叫出来!”洛世安站起身。
“怎么可能?你没中我的酒香奇毒?”水滴停滞空中,化作飞刀形状。季子君语气惊讶,却没多少惶恐之色。“看来恩师很是自信,学生这点与恩师学的很好,如此大的功劳学生怎会容他人插手?学生自信与恩师相差不多。”
洛世安看着季子君,面上并没有多少怒气。“我知晓鸣志是刻苦之人,却未想你能作出不择手段之事。是我看轻鸣志了!”
体内真气运转,将肉体所中毒素缓缓解除。真气通体,便是打通身体穴道,使真气在身体内形成周天循环,自生不息。修真气者能够达到这种境界的十之二三,且不论身体修为,单凭这种真气境界便称得上一方高手。
“恩师果然明白学生心志,学生请恩师成全!”季子君收起笑意,手掌轻推,水珠化作的飞刀发出一声轻吟,向洛世安射来。
洛世安手心向后,真气施展,虎皮棍落入手掌之中。一棍打出,水珠飞刀四溅而飞,反向季子君射去。
“苍啷啷”剑吟声不止,季子君拔剑,寒光四射,一剑光寒四溢,霸道剑气自剑尖透出直射洛世安。
洛世安眉头皱起,虎皮棍抡起,棍气勃发,与剑气对撞相互湮灭。
“恩师很是意外吧?学生资质还不错,真气通体,且练皮锻骨大成,这一切其实都要拜恩师所赐!”季子君声音夹杂着剑光,向洛世安笼罩而来。
剑棍相交,桌子酒菜全被打翻在地。二者也不在意,由屋里打到窗外,雨水落下,在二人真气灌注下,犹若暗器。
洛世安手中紫竹棍与虎皮皆不是凡物,季子君手中的宝剑同样是神兵利器。只是洛世安毕竟没学过棍法,于季子君的剑法落于下风。
季子君剑剑逼人,不给洛世安一点喘息的机会。“君子剑器,恩师放弃宝剑,使用粗野之人的棍棒,难怪会遭此劫难!”
洛世安一边抵挡着季子君的利剑,一边心中思索对抗之法。季子君的剑法都是他所教,自然清楚他的剑法破绽。但此刻季子君使得完全是另一套剑法。森严有度,霸道无匹。
一剑将虎皮棍挑飞,季子君却没有趁机追杀洛世安,反而反手将宝剑刺在地上。双拳一摆,无形气劲将周围雨水拨弄一边。“恩师,再来陪学生锤炼一下拳法吧!”季子君嘴角翘起,目中越加得意。
洛世安眼睛眯起,季子君使用的拳法自然也不是他所教的四季拳,看起手式便知道是一套高级拳法。
双拳叠动,洛世安散手挥动,气劲带动雨滴,形成一道水龙向着季子君打去。季子君拳化掌,雨水成幕,挡住水龙,反手拳动如龙,雨水在气劲下形成真正的龙形,比之洛世安打出的拳龙更有龙形。
洛世安眼中寒光闪动,秦皇真是这般处心积虑想要杀死他啊!连这种皇室拳法都能传授出去,秦家想要灭他洛家果真不是一天两天了。
洛世安双拳连捶,雨水凝聚成团团水泡迎向水龙。水龙威势强大,雨水将原本无形的拳劲凝实,威力更大。水泡被水龙轻易破碎,碾压到洛世安身上,将洛世安逼退数步。
季子君得势不饶人,双手挥动,一道道水龙环绕身体周围,声势惊人。洛世安反而平心静气,双拳垂落。
“镇世拳,刚柔并济,以镇而威!”
无数雨滴突然停滞空中,好似形成一片真空环境。洛世安双手摆动,雨滴随之环绕,形成一个圆球。
季子君却脸色冷笑,脚步轻踏,拳劲如龙。此刻群龙无首,挥拳所至,群龙所向。
龙入水球,速度变缓,洛世安的拳头紧随其后将其打碎,水龙一条接一条,洛世安挥拳的速度渐渐跟不上水龙突破水球的速度。季子君练皮锻骨大成,血气比洛世安更加雄厚,其拳法又隐隐高过镇世拳,自然其威力要强过洛世安。若不是洛世安吃食巨虎,练皮大成,气血更加深厚,此时甚至在季子君手中走不过十招。难怪季子君如此信心充足。
只是世事往往充满意外!洛世安表情严肃,巨力之术使用,力量增大五倍。洛世安第一次直面挥拳砸向季子君。
季子君迎拳而上,周围雨水被拳劲冲刷,水汽蒸腾。
“嘭,咔嚓!”一声闷声随后是骨折脆响,季子君满脸不可置信,身体倒飞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