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铜镜杵在我面前,铜镜里的人血盆大口、脸色乌青、长长的血红舌头垂到下颚,一双眼睛更是生出无数咀来!
竟是比鬼花匠来的更为恐怖。
鬼车夫猖狂大笑:“这就是你违背阴阳之隔的惩罚!哈哈哈——”
那笑声像是长长的荆棘勒紧了我的脑袋、神志,我尖叫着推开铜镜:“不要啊!!!!!不要!!!这不是我!!!!不是我!!!!!”
“姑娘!姑娘!”
我猛地睁开眼睛,惊魂未定之时面前又见一颗女人头颅飘来,扬手一巴掌将头颅拍去:“滚开!!!”
那人头被我拍到墙上,紧接着咕咚一声就滚到了地上,两眼一闭没个声响。
我捂住胸口,剧烈的喘息,神志、意识一片混乱。却在这种难以言喻的惊慌之中,手掌所触到胸膛,里头早已没了预料之中的心脏剧烈跳动。
原来,我已经死了。
这一认知,片刻之间就让我七魂六魄安定下来。我淡定的下床,飘至梳妆镜前,仔细端详铜镜中十七岁少女娇艳的容貌,与我曾经无数次揽镜自照时看见的脸一模一样,并未有变化。若非说有什么不同,便是脸颊上的红晕,彼时是少女娇羞之色,此时都是胭脂涂抹。
鬼丫鬟的无头之身一头撞上了梳妆镜前半开的小轩窗惊得我回了神,只见那无头身碰壁之后,后退一步继续往前走,再度撞上窗子,如此重复了三四次后,无头之身干脆就杵在窗外,与我两两相望。
我叹息一声,弯腰抱起地上的头颅,给她安了回去。
鬼丫鬟头身分离久了,身子便会去寻头颅,只是身子没有神思愚笨的很,只会往前走与倒退,基本上每次鬼丫鬟的头颅寻到身子时,身子总是杵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譬如今次,鬼丫鬟被我打昏了,头颅一旦回到身子上方就能清醒,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我。
鬼丫鬟晃了晃脑袋,天真道:“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竟是睡过去了。”
呃。
我轻咳一声,严肃道:“在我跟前是不妨事的,左右你们不过是宋离歌请来照看我的,你们的正经主子是宋离歌才是。但你只给我记住了,在宋离歌面前万万是不许此等偷懒揩油之事发生的,他如今位高权重难保心气傲些,对小鬼们也是愈发上纲上线的。”
只见鬼丫鬟被我说的满脸愧色,深深将头低到了胸前。
再想起自己那一巴掌,不免有些惭愧,遂和颜悦色道:“下次注意就是。你先进来,我有一事要仔细问你。”
“是。”鬼丫鬟一激动,就一颗头颅飘了进来,在我面前上上下下的悬浮不定。
我组织了下语句:“我且问你,我是何时回来的?”
鬼丫鬟略微思量了下,道:“姑娘是寅时刚过了,王爷抱着您回来的,王爷回来时颇为和颜悦色,与我们道姑娘您竟是累得趴在坟包上酣睡过去了。”
“啊……”难道那一声阿楚是我梦中所闻,鬼门关前的事情也是我噩梦所致?心下一松,想来应该是久违劳作,又是刨坑又是填土,一栽头就睡过了。如此一想,不禁喜形于色了,“你将那领斗篷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