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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招摇过市

十七年后。

……

青龙山位于凉州以东,大河以西,它横亘在东西交通的必经之地,东北、西南纵横,绵延数百里,其中山脉南段有一处偌大的缺口,大嬴便依靠这个缺口,建立了一座抵挡西胡铁骑的重要关隘。

这一日,一辆豪华的辇车从青龙关里,缓缓驶了出来,辇车的后面还跟着两人,沿着青龙湖的官道一路向东,驶进了大赢西北州(郡)县中,最为繁华的青城县内。

这辆辇车上铺了一层柔软的上等毛皮,其上竟卧着一只正微眯着双眼的巨大白虎,让人更加惊奇的是,白虎的虎背上,还枕着一个约莫十七岁左右,束发戴冠怀抱古琴的英俊少年。

该少年身材颀长,肌肤白皙竟不弱于女子,脸庞瘦削棱角分明,鼻子高挺目光锐利,给人的感觉是机警且有毅力,不过浓墨般的眉宇间却自然流露出风流不羁的气息。

少年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小调,十分惬意的回头看着后面的两人,微微一笑:“张虎叔,萧礼哥,我这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出场,你们真不上来坐坐,体验体验?”

后面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乃是莫名麾下六大将领之一的张虎,他没好气的摆摆手道:“莫非呀,这就是你所谓的闪亮登场?接下来是不是要一鸣惊人?得了,虎叔丢不起这人!”

张虎旁边之人乃是青龙关的副将萧礼,他也忍不住抿嘴偷乐:“什么闪亮登场,我看是招摇过市还差不多!”

辇车中的莫非,不以为意:“虎叔,萧礼哥,这你们就不懂了,小非平生第一次下山,排场可不能寒酸!其实我这已经是低调到了极点,原本的打算是要让几千兵马在前面开道,后面敲锣打鼓……那场面简直美如画。”

莫非没等两人回话,继续幻想起来:“你们就拭目以待吧,等进了闹市,那些美丽的姑娘们,一见了这豪华的辇车,再见我如此英俊潇洒的模样,注定被迷得不要不要的,纷纷往这辇车里扔鲜花瓜果也未可知呢。对了,后世的史书一定会这样写‘莫非妙有姿容,好神情。少时卧虎挟琴入青城道,妇人遇者,莫不连手共萦之,以果掷之满车。’哈哈哈……”

张虎摇头苦笑:“果真如此,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萧礼也附和道:“可不是呢!”

辇车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两旁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许多妙龄女子驻足,对着辇车指指点点,有说有笑。

“瞧!我说的没错吧,你们就看我怎么一鸣惊人吧!”莫非回眸一笑,得意的望着张虎二人,站起来润了润嗓子,便朝着四周大呼:“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我在床上曰——大风起兮云飞扬,找个老婆兮,入洞房!”

张虎与萧礼闻言一惊,神色尴尬至极,连忙躲得远远地,生怕被别人知道是一起的。

周围的少男少女,老翁老妪,听见莫非之言后,无不怔在那里,朝莫非投来一片奇异的目光。

紧接着,莫非之前幻想的一幕非但没有发生,截然相反的却悲情上演。

“无耻!”

“下流!”

“龌龊!”

……

围观众人的辱骂嘲讽之声,连续不断的涌进莫非的耳朵,更有甚者,不知是谁朝辇车里扔了一个啃得稀里哗啦的鸡腿。

这一仍不要紧,周围的人纷纷效仿,将手中的鸡蛋、猪蹄、鸭脖子、茄子、白菜帮子等等之物,劈头盖脸的朝莫非砸来,辇车里顿时塞满了异物。

嗷呜!一声虎啸传出,白虎从辇车里一跃而起,怒视着周围的人群,准备发起攻击。

“哎呦——是大虫!快跑!”周围的人一见白虎,不禁脸色大变,大惊小叫着拔腿就跑,眨眼间周围没了一个人影。

莫非拨开身上的杂物,艰难的从辇车上走了下来,先是安抚了白虎后,才施施然走到张虎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呃…虎叔,萧礼哥,我错了……”

“嗯——不过确实很惊人啊,哈哈……”张虎乐的前俯后仰,一旁的萧礼眼泪都笑了出来。

莫非被无情地羞辱后,决定虚心听从张虎的建议,让萧礼驾驶辇车载着白虎原路返回,自己则与张虎好好逛一逛这繁花似锦的青城县。

青城县隶属于凉州,是大嬴与西域贸易之路上的一颗璀璨的明珠,既是进入关中的门户,又是极其重要的商品集散地,每日商贾云集,人来车往,好不热闹,贸易活动十分活跃,可是堪比两京、扬州、益州等等的富饶之地。由于其繁华异常,且青砖碧瓦、绿水绕城、拱桥林立的样子,又颇似江南风格,素有西北‘小江南’之称。

莫非东张西望的走在前面,好奇的打量着青城每一个角落,不论是高耸的楼阁还是墙角旮旯,全都不放过,真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野小子,其实事实也是如此。

十七年来,莫非一直在青龙山上待着,不曾下山半步,直至昨日行过冠礼,取字‘无敌’后,算是长大成人了,父母才同意自己下山。莫非一想起过去的日子,满眼都是泪水,因为从小到大,他不是苦苦修炼着父亲交给自己的一套神秘功法,就是接受着山上各位叔叔们的残暴训练。

打今儿起,他终于获得自由,若不兴奋,那就不正常了。

此时虽秋,街道旁的柳树仍然绿意盎然,鸟儿们不停在枝上鸣叫,一片欣欣向荣的光景。

张虎跟上了前面的莫非,亲切问道:“小非,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莫非蓦地停步,眼神有些不良的盯着张虎,同时抬起右手搭在张虎的肩上,搂着他的脖子,眨了眨眼睛,笑道:“虎叔,要不——咱去花满楼逛逛?”

花满楼是青楼,还是青城最有名的一家,这是他下山之前,就定下的重要观光点。

张虎起先对莫非这亲昵的动作便有些不习惯,正一阵尴尬,又听见是青楼两字时,唬了一跳,连忙道:“不行!绝对不行!”

莫非坏笑道:“虎叔,我知道你惧内!不过你就放心吧,你不说我不说,婶子不会知道的。”

张虎嘿嘿一笑,斩钉截铁的说:“小非,虎叔知道你鬼点子多,别想用激将法,没用!况且,虎叔我逛窑子都逛腻了,实在没什么兴致了。”

莫非哑然失笑,装作无辜的挠了挠头:“您是腻了,可我还没去过呢。虎叔,你就陪我去逛一逛,见识一下青楼这个销金窟,不干别的。”

张虎沉吟片刻,仍旧态度坚决的连连摆手,不愿意前去,莫非不禁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周围一阵躁动,有几个人边跑边扯着嗓子喊:“前面有好戏喽!快去看看。”

“有好戏?”莫非神色激动,一个箭步往前冲去。

张虎还站在在那里,正纯洁的摆着手呢,抬头一看,莫非早已没了影子,生怕有什么闪失,也忙地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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