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说十七啊,你可把那顾风瑄小子的脸都气绿了,老夫还从未见过他气得那么厉害,一下是扫棋盘,一下是扫点心的,那衣服真是不回去换一套都不行啊!哈哈哈……”回家的路上聂纵可当真是大笑都没停止过,估摸是聂荷的人随时通风报信来着,聂纵是对顾风瑄那张臭脸和言行一字不差的说出来了,一边说一边夸张的捧腹大笑,这让在外边赶马车的白宏都有些好奇起那皇帝陛下的糗事来。
聂悠倚靠着车壁有些疲累了,其实也不怪她大白日里觉得疲累,主要是让荆无意弄出内伤,她表现出没事的样子来好长一段时间了,早就撑到了极限,何况那顾风瑄还是那么不好应付的一个皇帝,从交谈到交易都是花了一些时间,特别是顾莲房的事情,顾风瑄一想起那个被关起来的胞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就当场再次挥袖扫落一地的点心茶杯水壶。
那场面真真是叫人看了心寒,聂悠是在惋惜那些钱,棋子到不是那么易碎之物,但是那点心碟子和茶杯水壶都是陶瓷制品,光是御用就不会是凡品,论价格多少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身为皇帝不爱惜财务也是一大损失,至少这一点会让老百姓心寒不已,聂悠见了也不敢为老百姓说些什么,只让顾风瑄继续发脾气,过一阵子就好了。
至于要来的人不是荆无意,聂纵也很是奇怪,但是再听线人最后跑来禀告的谈话内容,聂纵和聂荷两人对聂悠的处事方法和说服人的本事不得不佩服得紧,那顾莲房可是宫中一大忌讳人物,谁提都是一个死字,可是聂悠不仅从皇帝那边要来了人,还得到皇帝的另一个承诺,再关荆无意两日挫挫其锐气就放人,今日进宫可说是一箭双雕!
大笑过后,聂纵又开始担心起别的事情来了,西疆蛮族的事情解决了是个好事,反正老二那家伙也没想让荆无意死,就是抓回来警示西疆十二部族一番罢了。
“十七啊,你到是敢试探那小子,顾风瑄的狠辣你兴许没见过,不过那么多年了,顾家早已没有什么对手,也难怪他有恃无恐的敢答应你放人,就怕以后他会借此事威胁你,老夫还得替你打算打算啊。”
“顾风瑄实则是个胆大心细的人,就算将来他后悔今日的承诺也未必会对我怎么样,他总会有需要到我的一日,等那一日的到来,他还会再给我一个承诺。”聂悠一点也不担心将来会怎么样,做人没必要杞人忧天,将来事她就喜欢将来再说,顾好眼前是首要。
本来命数就由天定,如果老天要她明日死,聂悠也绝对活不过明年,就脑海中的记忆来说,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但是聂悠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容易死,既然老天爷让她带着两世的记忆活下去,那就证明她还有事要做。
贼老天不会无缘无故让一个人长存于世一点要求都没有,聂悠就等着看老天的安排了。
是死是活,聂悠经历了两次早已不放在心上。
聂悠的坦然自信判断将来顾风瑄会有事相求,聂纵也不是不信,她那么说,聂纵多少知道她看出了什么苗头来了,只是她不说明白,聂纵就只在心中有些同情皇帝,不论是对弈棋局还是交流手段,皇帝终将要输给这个孩子。
“咳嗯,老夫是担心你,你从来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下个月就是你的生辰了,可得长点心眼,不然你娘亲又得哭红了眼睛,自从嫁入聂家,除了和你在一块有些偷着乐之外,杨兰心那是一日都没笑过,老夫也是看在眼里的。”不管聂悠是不是在乎她那条小命,反正聂纵是不许她出任何意外的,这个世上可是再无第二个聂悠能成为他的孙女了,聂纵想着自己的余下的日子就是好好保护她无忧无虑的成长。
“娘亲她……罢了,我会小心的,爷爷你也不要担心太多,生辰的事随意吧,我不想大张旗鼓的,往年都是浪费人力钱财的也没见多讨人欢喜。”再次摸了摸隐约泛着疼受伤的脖子,聂悠有些饿,但是回到家大概是什么都吃不下,刚刚在东侧殿凉亭中,薛雪宸做的相思意都给顾风瑄吃过之后全敬献给青石地了,她是饿,可是吃着点心咽下去都拉扯着喉咙都是一阵阵刺痛。
要是刚刚她因为疼痛皱眉一下,顾风瑄都可能以为点心里有毒了,聂悠不想给薛雪宸带去什么麻烦就忍下了。
一年到头聂家就没什么可值得聂纵操心的喜事,无非就是过年庆大寿然后就是给聂悠办生辰,其他人的生辰都是各自操办,就聂悠在聂家中的情况,聂纵要不开口,那些对聂悠怀有其他心思的人肯定是不愿意操办的,这几年来都是聂纵态度都是坚决不容改变,“你啊你,总是那么不愿和家族人团聚,一说到生辰就跟遭难似的,旁人也真真是怕给你送礼了,这几年生辰送什么礼物你都没有反应,依老夫看,如今也就薛雪宸最能讨你欢心了,方才在皇宫不也为一块小点心惹了顾风瑄那小子的注意?恐怕这会子顾风瑄已经查到了点心是出自锦春轩薛雪宸之手了。”
“……爷爷!”聂纵总是有意无意提起薛雪宸的好,聂悠不禁有些懊恼老爷子的猜想,都说不是了,为什么还记得那么清楚。
她是吃下相思意笑了没错,可是……那是因为聂悠想起……薛雪宸哭丧委屈的嘴脸才不禁觉得有些逗趣的。
聂纵见她懊恼,心中到是有些小愉快,平常她的情绪可是什么都激不起波澜,也只有说起薛雪宸那孩子聂悠反应才稍微大一些,也不知道聂悠怎的想起要和皇帝要一个皇族,而且还是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落魄皇族——顾莲房。
那个先皇遗子可是皇族中最灰暗的一个了,自从莲妃死后,顾莲房就活得连宫中最低贱的宫人都不如,说他是皇子外人都不可信。
弄了大半日回到聂家,时间已过了正午,聂纵‘安全’护送聂悠回了梦庭,已有人把那个关了数年不见天日的先皇遗子给提前送到了聂悠住的梦庭中,那人一头黑发如瀑,一身干净的衣裳在阳光映照下竟泛着一层薄弱的光圈,聂纵当时见了都有些觉得晃眼,聂悠走得安静没引起那人的注意,待他一张被毁得不堪入目的容颜再次暴露在众人目光中的时候,聂悠就在聂纵的跟前狠狠被顾莲房给拥抱住那小小的躯体。
秦苍星、雷萧二人皆是是没发现那个先皇遗子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从天牢出来到现在他一直是呆呆的坐着,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像一樽木偶,可是等小主子回来了,那顾莲房跑得比白雪还要快,一把就将聂悠圈个结实看不出半点样子。
“啊啊……”
“这……”是怎么回事?聂纵到给顾莲房那死死缠着自家小十七的行为给吓得不轻,他可不记得自己有把孩子介绍给先皇的遗子啊?
白雪见到一个陌生人突然抱着自己的主人,护住的熊心立刻熊熊燃烧,等它将要飞身扑过去撕咬顾莲房的时候,聂悠就在梦庭中放声说道:“没事没事,不要怕。”她那话似要说给秦苍星等人也是要说给聂纵和白雪,她被顾莲房拥在怀中,那颗幼小的心脏早已因那张酷似那个人的眉眼给吓得魂都去了三分,她说的不怕其实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不要怕,这个人只是太过相似,聂悠是不可能从顾莲房身上寻求任何的……希望和从前的遗憾,绝不会。
“嗷呜?”小主人怎么还不推开这个冒冒失失的怪人!白雪甩着尾巴围着二人打转。
“他是什么人,先皇的遗子?那张脸我看得都吃不下饭,他怎么对小主子动手动脚的!我真想揍他丫的!”之前得到聂纵的命令凡是是随意接触聂悠的人都杀无赦,这一次秦苍星是要对顾莲房动手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但是小主子居然阻止了!上一次是宴无息,这一次是顾莲房,秦苍星可是出鞘的剑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可小主子偏偏不让见血。
雷萧哪里是那么冲动血性方刚的人,估摸他被派来秦苍星这边完全是为了阻止这个领头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的人吧,雷萧无奈的扶额,“得了得了,那人可是小主子讨要回来的,就算你再不甘心也得忍着,除非哪天他出了聂府,小主子不要他了,你的剑再染血也没人会再阻止你了!”
“我……”秦苍星咽不下那口气了,一而再再而三地的有人来打小主子的主意,“可能忍不到那一天!”
“千万给我忍住!”雷萧低声吼着满脑子都只有小主子的傻瓜秦苍星,他才不想和这种人一块被罚。
“不如,我们入夜就杀了他,免得小主子被欺负……”
“秦、苍、星、你、给、我、醒、醒!”
……
顾莲房顶着一张皮开肉绽的脸皮靠在聂悠的肩膀上,他已经三十有三了,身形早已是成年大人的模样,如果不是因为常年被关着吃不到什么好菜,身子骨怕不是要比顾风瑄结实上许多,如今的顾莲房徒有一个大人的身高,四肢包括腰腹却没有一点肉感,靠在聂悠身上,聂悠都可以从他的双臂感受到硬邦邦的手臂骨仿若一对镣铐突然铐在自己身上,有些沉却不难挣开。
“啊啊……啊啊……”顾莲房是真的不能说话,见到严默之外的人他都没有害怕的意思,见到聂悠他还是之前那副迫切亲昵的模样,让众人见了都心生疑惑,这两人何时见过?
一个生在聂府第一次天牢,一个数年前就被关在天牢未曾出来,他们怎么可能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