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太后寿宴结束后,众大臣出了皇宫,各自回府。
这说来也奇怪,上午天空还是阴沉沉的,让人压抑得很,下午,竟然出起了红火大太阳。
冬日的太阳照在人的身上极暖,可是照在相府的人的身上,就显得格外的耀眼。
再亮的光芒也照不进阴暗的心灵。
徐梓馨独自一人回到来时的马车上,杨宛柔陪着苏贞上了同一辆马车,苏贞上了马车,便吩咐人将窗帘放下。
说来也奇特,人们对于光亮的追求,也是跟心情有关的。若是人心情极好,那么自然而然的喜欢太阳的光芒,甚至觉得十分可爱。可若是人心情不好,就怎么看怎么觉得太阳光碍眼。
明显,相府的当家人此刻属于第二种。
徐永荣和徐永凌身为嫡子,坐在两人的马车上玩耍,徐永荣玩累了就睡着了,后来直接被他的嬷嬷抱回到了他的荣华院中。
徐永凌因为装着心事,下车后则跟随杨宛柔去了馨香苑。
徐正明和徐义德下了马车便头也不回的去了上房,据说和苏贞三人在上房谈了许久。
徐梓馨好了的消息已经传回了相府,相府里的人都在各自做着自己的盘算,不过在当家人未表态之前,众人也都是按兵不动的。
待徐梓馨进内屋换衣裳之际,徐永凌忍不住问杨宛柔:“娘亲,祖父和父亲不喜欢馨姐姐了吗?”
杨宛柔立刻看了一眼内屋,确定徐梓馨并没有听见,才低着头小声的说:“凌儿怎么会这么问?”
徐永凌虽然只有五岁,但他是几个孩子中最聪慧的,并没有因为年龄小而被养得娇纵。
他见到杨宛柔如此小声,也跟着小声的说:“早上祖父和父亲对馨姐姐笑眯眯的,可下午回来时,看都不看馨姐姐一眼。”
杨宛柔抱着徐永凌叹了一口气:“你祖父和父亲凡事以相府为先,如今没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哎~我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懂,凌儿,你只要记住,不管别人对你馨姐姐好不好,你要对她好就行了。”
徐永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徐梓馨一边换衣裳,一边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今天下了马车,徐永凌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徐梓馨当然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担心,只是那小小的身子,配上那沉重的表情,显得特别滑稽。不过徐梓馨笑归笑,心里却是感觉到暖暖的。
她又岂会不知自己那祖母、祖父和父亲的态度已转变,只是她装作不懂罢了。
她就不明白,一个疯癫的孙女、女儿突然好了,这一家人除了母亲外,其他亲人都对此满腹算计,如果是真正的徐梓馨知道了,那该有多难过。要徐优优说,还不如永远疯癫,至少无忧无虑,也幸亏自己不是真正的徐梓馨,所以才笑得出来!
当晚,杨宛柔担心徐梓馨一个人难过,便坐在床边哄着她入睡,看见徐梓馨熟睡的容颜,杨宛柔吩咐丫鬟婆子好生伺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她多想陪在自己女儿身旁,可是徐义德已经发话,让她从今天起搬回到主院休息,所以哪怕她是当家夫人,也无法反抗当家人的话。
徐梓馨由于恢复了神智,第二天早上便跟随杨宛柔一起去给苏贞请安。
苏贞早前对于徐梓馨的欢喜劲儿已经没了,但到底还是可怜她,并没有为难于她,只是样子态度淡淡的,说不上好与不好。
早前跟随在苏贞身边的紫衣小女孩,虽然年龄小,但却是个人精。她亲眼见过老夫人对徐梓馨的热情,自然也知道老夫人的态度对于之前转变了许多。而她到底也因为年龄小,藏不住事儿,眼中的轻蔑显而易见。
众人看到老夫人态度如此,再看了看一直在她身边长大的紫衣小女孩的态度,心里大致也有底了。
杨宛柔还是毫不掩饰的对徐梓馨好,让徐梓馨内心感动不已。
中午杨宛柔留了徐梓馨在主院用饭,也与徐梓馨说了许多相府里的事。
徐正明和苏贞的事迹杨宛柔之前住在馨香苑里时,就已经跟徐梓馨说过,这次主要介绍徐义德的妾室。
杨宛柔摸着徐梓馨的头,缓缓道来:“温姨娘名叫温晓罗,是娘亲的陪嫁侍女,在娘怀孕期间,亲自给她开脸,让她代替娘亲照顾你父亲。”
徐梓馨瘪了瘪嘴,不置可否。
杨宛柔继续说:“温姨娘性子温和,只是在生孩子时,难产,不小心伤了身子,如今也只有徐梓芸一个女儿,是你的二妹,今年五岁。”
“温姨娘是娘亲的朋友吗?”徐梓馨突然问。
杨宛柔摇头:“从我给她开脸的那一刻起,她就永远不会是娘的朋友了,馨儿明白吗?”
徐梓馨摇头。
杨宛柔耐心十足:“馨儿,这是你外婆从小教导娘的话,现在我把它传给你:身为一个女子,你要学会依靠你的丈夫,保护你的子女,讨好你的公婆,笼络你的朋友,但也要记住,不可相信任何一个人,是任何人。”
徐梓馨越听越糊涂。
杨宛柔也不急:“没关系,馨儿,你可以不懂,但是你不能不信。答应娘,好吗?”
徐梓馨此刻听得很迷惘,但多年以后她才发现,娘教给她的,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