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里有一片半米长宽的玻璃壁,站在此刻的位置,下面的波士顿,看得一清二楚,后台运行的信息网提醒着我虫洞的出现,直到此时,我才终于意识到,这个我生活了三十五年的城市,我终于还是离开了,没有怀念,没有眼泪,或许这才是正常的。
从pows系统开始诞生出管理员的身份时,我便已经注定了得永久孤独,我没有选择的权利,有时候,我其实挺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人,早在我记事开始,我的生活便受到了严格的限制,我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童年,没有自由,因为我只是一个克隆人,就连其他六个管理员,也只是认识了两三天,稍微熟络了一下后,就都各自被送进了各自的冰眠舱,谈不上什么亲密,更说不上是朋友。
打开排水口,看着水中越来越小的自己,我强打起精神来。
从现在开始,我是米勒,不是米迦勒!我对着自己说道。
三十五年的时间,我从没有过自主选择的权利,帝恩集团养我,育我,唯一给了我的,除了这条命外,就只剩米迦勒,这个空无意义的身份了。
他们把一切心思都花在pows系统上,而我的存在,只是作为一个牺牲品,他们从来都没有问过我们的意见,他们也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那曾是一个血淋林的牢笼,关押着我的一切,从最开始的语言和行走,然后到思考学习和交流,永远都只是计算机在教我,我甚至都不清楚,这一路,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们阻止我接触这个世界,我就像是铁牢里的老虎一般,纵然还是老虎,可却再也不能活的像过往那么光彩了。
可是现在不同了,那些束缚我的存在,已经开始消失了,我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波士顿,再见了,就算如今你成为了废墟,我也不会对你再有任何留恋了,因为在你的废墟之下,埋葬的诸多痛苦中,也有我的一份,我已经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今日我离去,待明日再来时,我将不会再这么脆弱不堪了,我将以一个真正的我的身份,重新站在这里,向耶和华,向全人类,光明正大的证明我的强大!
再见了,波士顿,总有一天,我还会再来的!
我静静地看着外面的一切,有硝烟,有炮火,有那个一直穷追不舍,但恐怕永远也追不上穿梭机的机甲,还有,那个仿佛恶魔一般,正静静矗立在废墟之中的帝恩大厦,再见了!
眼泪在眼眶中流动,可是,直到虫洞真正闭合,我也没让它流下,因为我知道,现在还不是该流泪的时候。
“叮”的一声,厕所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紧跟着走了出来,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我这边来,所有人就这么盯着我,不知怎么地,这让我觉得很尴尬,没有人开口说话,那打量与审视的目光让我觉得自己仿佛有什么隐私给曝光了。
“好了,别看了!”艾尔首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平静,向我招了招手,我踉跄着身体向他走去。
“从今天开始,米勒就是我们中的一员了。”艾尔对着众人说道。
“呦,原来小鬼是要加入我们呀,我还以为艾尔拐他来,是要娶他做老婆呢!”阿尔森吹了个口哨,痞里痞气的说道,接着,众人都开始跟着起哄。
“小鬼也长得太清秀了吧,不如做我妹妹吧。”
“就是就是,瞧着长发,艾琳那臭婆娘都未必能比得上。”
“这小身板,能做什么呀?”
“能做什么?莱恩,你还不知道吧,你身上的那些伤口,可是他给你缝合的,还有卡尔左臂上的子弹,也是小鬼取出来的,人家可比艾琳那个兽医强多了!”
接着,便又是几声口哨和一阵唏嘘声。
调戏,这绝对是赤裸裸的调戏!
就算没有镜子,我也知道此刻我的脸,一定红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一样,活了三十五年了,我第一次体会到了脸红是什么感觉。
“都给我闭嘴!”艾尔的声音带着几分愠怒与烦懆。
“米勒之前的表现你们也看到了的,他的父母现已失踪,而刚好,我们总部有他可以发展的空间,我一征得他的同意,那么你们,有什么意见吗?”艾尔凌厉的目光向众人扫过,问道。
众人齐摇头,表示没有任何意见。
“那好,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我们中的一员了。”艾尔继续说道。
“艾尔.非利安斯.凯达姆。弑神雇佣兵团欢迎你的加入,米勒!”艾尔伸出右手,向我说道。
“米勒.埃韦拉斯.科比里。”我说道。
作为礼貌的表现,同样,我也伸出右手向前握去,可是下一秒,我就后悔了,他这是要将我手中的暗金属骨骼都移位吗?那力道有多大,试了就知道,再看艾尔,只见他一脸平静,完全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我甩了甩手臂,想要将手抽出,可是艾尔仿佛没感觉到我的动作一般,依旧这么紧握着我的手不肯松。
弗兰克首先打破了这僵硬的握手仪式。
“那么艾尔,你就这么让米勒跟着我们行动?”
“你觉得呢?”艾尔没回答,反问道,弗兰克没出声,艾尔又继续说道,同时,也松开了右手,这让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他先得去武器库那里学习几个月,算是让他接触一下我们阿尔萨斯的武器构造,再然后,让他去艾琳那边呆一阵,让他了解一下我们常见的病情伤势,同时,他每天也得跟着新人一起训练,这小身板,怎么说也要过雇佣兵七级才能随从参与任务,要不然,我可不想在作战的时候还要保护着个拖油瓶。”艾尔双手抱胸,一边打量着我,一边说道。
“弑神可不养白吃饭的人!”末了,艾尔又加上一句。
“那个,你们可以告诉我雇佣兵是干什么的吗?”憋了这么久,我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对于‘雇佣兵’这个名词,在帝恩大厦时,计算机在教我学习的过程中,并没有提到过这个。
我刚说完,众人顿时都用一副不可思议眼神看着我,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的大秘密。
“天啊,米勒,你读书读傻了吧,连雇佣兵是什么都不知道。”弗兰克一脸崩溃的看着我,而我选择了用沉默不语回答他。
“艾尔,你老实说,他是不是被你拐来的,天,我的上帝!这是我弗兰克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艾尔瞪了一眼弗兰克,并没有打算要回答他,反而将目光锁定在了我身上。
“米勒,听好了,雇佣兵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人,怎么,听到真相后后悔了?我告诉你,上了这穿梭机,你就是我们弑神的人了,想后悔,想离开?下辈子都别想。”说道,艾尔重重的‘哼’了一声,不知是哼给谁听,转而,进入了驾驶室内。
弗兰克无辜的‘哎’了一声,然后耸了耸肩,同情看着我。
“我们这次任务可是亏大了,不仅任务没完成,莱恩他们还受了重伤,不过艾尔捡了你回来,感觉也没亏多少。”
“你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我不假思索地问道。
“抓捕pows系统的最后一个系统管理员:米迦勒,哎!你的名字中要是再加一个‘迦’字,我们这次就不会空手而归了。”弗兰克开着玩笑说到。
听到这话时,我的心却是猛的一震,就这么着僵在原地,我不知道该在这种情景下说什么,只是用询问的眼神瞧了一眼弗兰克,意思让他接着说。
“这次任务的提供者是联合国总部,一周前,pows系统在全世界的运行都出现了故障,起初,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系统在进行自我更新,所以,才导致了故障的出现,可是在故障出现不久后,数百种网络病毒开始通过系统入侵全世界各地的计算机,人们这时才意识到,有大事要发生了,联合国总部通过连接着pows系统中央枢纽的信息终端,联系到了耶和华,而作为pows系统最大的控制者,耶和华却并没有回答联合国总部的所问,而是最为一个惊喜一般,将美国最大的军事生物研究中心,同时也是pows系统中央控制中心的波士顿,精心打扮了一番,呈现给了所有人看。”弗兰克说道这里时,停了一下,接着又继续说道。
“波士顿的悲剧,只是一个简单的开始,德国的柏林,澳洲的墨尔本,悉尼等城市,相继遭到了同样的遭遇,仅仅只是一周的时间,仿佛末日降临了一般,全世界都陷入了混乱当中,没有人知道事故发生的原因,那些企图查看pows系统源代码的人,到最后,也都无能为力,pows系统的权限实在是太高了,就算是顶级黑客,也只能摇头,整个地球上的数据网络,有百分之六十四点八七都是在pows系统的支持下运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