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低着头的江哲猛地抬起头,先前一双招人的桃花眼此刻瞪的老大,看着路海博一副必须服从的表情,他握紧了拳头“什么都可以,就是这个不行。”路海博似乎料到了他的话,转过身“你就不觉得愧疚吗,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
江哲真的生气了,双手紧紧握住,微微颤抖着。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就要爆炸的一个大气球,脖子上的经脉抖抖地立起来,脸涨得通红,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朵后。他紧紧地抿住唇,在使劲忍住心中的怒火。
望着路海博远去的背影,他一拳打在医院的墙上,一下,又一下......
江哲失落的回到了家,陈若柳立马迎上来紧紧地抱住了他,声音里带着少许哭腔“你终于回来了。”江哲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惊了一下,随即更大力的反拥住她,心里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
“无论怎样都不能抛弃她。”
江晨染此时就站在两个人旁边,抬着小小的脑袋,可怜巴巴的望着江哲,撇了撇小嘴“爸爸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江哲见状,对他温柔的笑笑,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小家伙柔软的头发,顺势抱起陈若柳,低头吻了吻她的泪痕“我这不回来了吗老婆。”
晚饭,似乎所有人都没有胃口,江哲一直拿着筷子望着饭菜发呆,陈若柳很担心他但又不好打搅他,江晨染也一直拿着勺子在碗里搅来搅去,迟迟不肯入口。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老公......”陈若柳率先打破寂静,江哲这才回过神,把目光转向陈若柳满脸担心的面部,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没事,我先去洗澡了,明天早饭不要做我的了,我要早些去公司。”陈若柳张了张嘴,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入睡,以前江哲都是赖在她身上左一句晚安又一句晚安的说,如今他们中间离着那么大的空隙,这也是江哲第一次背着她睡觉,陈若柳满腹委屈的缩在被窝里,闪着明亮的眸子,却怎么也睡不着......
清晨,陈若柳睡眼朦胧的叫了声“老公......”她伸出手摸了摸旁边,霎时睁大了眼,她整个人弹起来,看着旁边空荡的位置,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被窝里已经没有温度了,他应该已经离开很久了......
“妈妈,是不是我气的爸爸......”江晨染在餐桌前低着小小的头,一改往日的调皮范十分自责的说,陈若柳对他笑了笑“怎么会呢,爸爸最爱我们了。”
在医院里,江哲直视着路海博一字一顿的对他说“不,可,能。”路海博不怒反笑“我捏死两个人就像捏死蚂蚁那么简单。”江哲终于卸下了对他所有的尊敬,一把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试试!”路海博胸有成竹的笑着“你说的。”江哲带着少许惊恐放开了他,迅速朝门外跑去,一路上,他握紧了拳头“不要有事啊..若柳,晨染......”
到了家里,江哲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时不知道怎么办,脚下发软的跪在原地,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哭的像个孩子。
“老公!”陈若柳刚进门就发现了跪在地上的江哲,她急忙跑过去扶正他的脸“怎么了..”江哲看到是她丢掉了所有的坚强大力的揽过她,毫不犹豫的哭了出来,听着面前这个男人的哭声,陈若柳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也是第一次看见江哲哭的这么伤心。
江晨染在一旁也忍不住,撇了撇委屈的小嘴,也放声大哭起来。
“老公,晨染刚才差点被人抢去....”陈若柳想了想刚才的事,一脸后怕的对江哲说。
刚才她去接江晨染回家,在路上,停了一辆车,下来两个带着墨镜的西装男人,二话不说就拉着晨染的胳膊走,陈若柳死死的抱住江晨染,两个男人也锲而不舍的拉他,就在江晨染快要被抱走的时候,路边的好多好心人帮我抢了回来,他们见形势不对就开车走了。
陈若柳颤抖着双唇对江哲全部说了出来,江哲一言不发,一脸自责的望着面前这两个最爱的人,思考了一会夺门而出......
“路海博!”路海博看着面前似乎要撕碎自己的男人,送了一个职业的笑容“江先生考虑的怎么样。”
江哲握紧了拳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双唇说“我娶。”
陈若柳在日历上又划了深深的一道“快半个月了......”她又尝试着打了一遍他的手机,不出所料,还是冰冷的女声......
她整天以泪洗面,每天发疯似的出门拿着江哲的照片问了一个又一个的路人,每次都是失望而归,江晨染看着自己的妈妈这样实在很不忍心说出真相,他今天看电视看到的新闻,是爸爸抛弃了他们娶了富家千金......
直到有一天自己的卡上多了二十万,陈若柳以为江哲要回来了,一改往日的沧桑,很认真的打扮起自己来,“我要漂漂亮亮的见他...”看着妈妈快疯的样子,江晨染这才低着头说“妈妈,爸爸不会回来了......”陈若柳停止了抹口红的动作,转过头一脸慈爱地说“小孩说什么呢。”
“他已经跟别人订婚了!”江晨染很大力的吼了一声就跑了出去,偷偷躲在自己的被子里默默地流泪,他不相信一直爱着他们俩的爸爸怎么会这样,过了半晌,江晨染听到了敲门声才起来,用袖口擦了擦泪,叫了几声妈妈,没人应,只好自己去开门。
“小朋友,你妈妈在吗?”来的是一个年迈的老爷爷,“她在,我去叫她。”江晨染把他领进来便去了陈若柳的卧室,他看到陈若柳趴在了电脑前,他一脸关心的走过去“妈妈,来客人了....”他轻轻推了推陈若柳,才发现桌前全是血,江晨染惊恐的后退了几步,霎时间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江晨染的撕心肺裂的哭声,叫着一声又一声的妈妈,他无助的一下又一下的推着陈若柳“你醒来啊妈妈!醒来啊....”老人听见哭声马上赶了过来,他冷静地试了试陈若柳的鼻息,遗憾的摇了摇头,他蹲下身拍着江晨染的肩膀“叫医生叔叔来救妈妈好不好,不要哭了。”江晨染懂得人情世故很多,他知道妈妈已经没了,哭声依旧未减,他不愿相信这个事实,老人把手里的离婚协议书揉成一团放进口袋,打了通电话,便安慰起江晨染来。
“若柳!”江哲这才露面,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着趴在桌上的一动不动人儿,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下,他木然的跪在了原地眼神呆滞的看着这一情景,江晨染走过来愤怒着小脸,竭嘶底里的喊着“滚,滚啊!”一边说着,眼泪不受控制的向下掉“去享你的福啊!”江哲深深低下头,任由年仅六岁的儿子骂着自己,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路芷曼这才赶上来,她看见跪在地上的江哲,心疼的去扶他,江哲一手打过去,路芷曼尴尬的收回手,她这才看见陈若柳,立马捂住嘴,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江晨染拿起桌上陈若柳自杀的刀子,朝着路芷曼就捅过去,江哲眼疾手快的拦下,一把夺过,扔了出去,紧紧抱住江晨染,愣是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路芷曼一脸自责的看着愤怒的几乎要杀了自己的江晨染,“跟阿姨回家好不好。”她擦了擦眼泪,江晨染不停的在他怀里乱动“你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
坏女人......路芷曼一时没话说,紧紧地抿着唇,那双想要辩解的眼睛被江晨染瞪的失了神,“你先走吧。”江哲侧过头对路芷曼说,她摇了摇头“我让你走啊!”
路芷曼这才转过神,回头张望了一眼,听话的等在门外。
“晨染,爸爸对不起你们......”江哲使劲控制住欲发狂的儿子,江晨染一口咬在江哲肩膀上,“恩....”虽然很痛,但是他使劲忍住了,江晨染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松开了嘴,看着江哲白衬衫上血肉模糊的一块,他移开了视线,目光突然停在了电脑屏幕上。
“星宇董事长女儿的订婚典礼,郎才女貌......”
江哲显然顺着江晨染的目光也看到了,他渐渐松开了儿子,无力地垂下了双手......
因为江晨染的固执,江哲不得不把他送到了乡下奶奶家,江晨染拒绝姓江,逢人就说自己姓“陈”,过了小半年,由于江奶奶的身体原因,江哲把江晨染接了回来,租了一个小区,时刻来看他,接他上下学,过了小半个月,他才肯对江哲说一句话,自从陈若柳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叫过自己爸爸......
在陈若柳的墓碑前,照片上的人笑的一如既往地清纯善良,江哲怔怔的看着她的墓碑,小心的把她喜欢的雏菊放在了碑前,单膝跪下,用头顶住了她照片。
“对不起,没能好好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