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牧仲点头道。
“好，我们虽然做黑道生意，但也讲道理。牧公子，赔款带来了么，去武道司受刑了么？”于禁问。
牧仲手指扣在黑梨花木大木桌上，道：“于禁，你是一位称职的执事。但这里，我想和你们少楼主单独谈谈，你能否回避？”
于禁微笑道：“牧公子可能有所不知，饮血楼大小事务，我都要经手的。”
牧仲也看出来了，这于禁就相当于是少楼主的贴身管家，想要他回避是不可能了。于是，牧仲的目光看向少楼主。
这少楼主始终不说话。
牧仲的手指依然轻扣着木桌，发出一声声若有若无的轻响，这轻响中，似乎带有某种节奏。
笃，笃笃笃，笃笃……
轻响声被淹没在楼下早市的喧嚣中，于禁不以为意。
但少楼主，原本偏左坐着的身子忽然一怔，整个人做的更端正了，他眼中，原本清明和迷茫的眼神转化的更急更快，随着牧仲扣桌子的节奏加快，眼中的清明之色彻底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空白的迷茫。
如果于禁用心去听，就会发现，这牧仲轻扣木桌的声音节奏，正是新年夜在牧府前，忽然飘来的笛声的节奏。
这正是《雨浪浮生曲》的击打变奏版。
“于禁，你先出去……”少楼主突然开口说话。
“什么……少楼主，我……！”于禁一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东阳城，天色破晓，薄雾退散。
一辆马车行到一间独门小院前停下。
车门打开，一身白衣的风不眠从车里下来，随即，他站在车门一旁，伸出手臂，迎下来一位同样身穿白衣，头戴羽绒冠状帽的少女，少女抬起头，目光越过帽沿打量眼前的独门小院。
帽沿下，是风回雪绝色倾城的容颜。
在风氏兄妹下车后，风家大长老风雷也从车厢的前门下来。
风氏一族，最有权势的三人，站在这个独门小院前，一起看着院门。
风雷走上前去，轻轻敲门，叩击木门板的声音，在这个清晨传出很远。
不一会儿，小院的木门打开，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那是一名老者，身穿黄麻布衣，旧旧的，但洗的很干净，腰间帮着一根麻绳，麻绳上挂着老式的烟袋锅，一头灰白的头发，有着一双眉眼低垂的眼睛，眼中神光内敛，凝而不散。他站在那里，像是西山顶的一棵松。
“高老，早上好。”大长老风雷，身子一恭，向这开门的麻衣老者行了个标准的大礼。
风氏兄妹都是耳聪目明之人，虽然并不认识这个麻衣老者，但见自家大长老如此恭敬的行礼，也马上躬下身去行礼。
若是有路人看到这一幕，必定会十分惊讶。
风家大长老那是何等权势的人物，风氏兄妹，那是东阳何等天才的年轻一代翘楚，竟然都在这种庄户小院前，向一名不起眼的麻衣老者躬身，行这么大的早安礼。
这种躬身大礼之下，但那麻衣老者并未受宠若惊，只是眼皮一抬，看看门前的三人，呵呵一笑道：“风老，带着后生晚辈来，是为何事？”
风雷道：“高老，实不相瞒，两个后生受了伤，遇到了难题，前来请教明老板。明老板可在？”
高老慢慢点头，把木门打开，他自己让到一边去。
大长老风雷当先走进去，风氏兄妹也跟着进去。门前那辆马车，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小院从外面看不大，但里面的一条青石板小路却是很长，院子里栽有一株很瘦很高的铁线树，地上没有落叶，到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令风回雪感到惊诧的是，在院子的角落里，竟然趴着一头黑色的灵兽。
那灵兽通体漆黑，周身有若隐若现的微型闪电闪过，细长的尾巴尖上，更是偶有天蓝色电光闪耀。那灵兽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抬起头来。
风回雪看到一双蓝宝石般清澈幽深的眼瞳，像是宇宙深处的两颗恒星。
“这……不会是一头踏风闪电豹吧……”
风回雪难掩惊骇之意，目光看向一旁的兄长风不眠。风不眠冲她微微点头，似是在肯定她心中所猜所想。
几人行到院内的正屋门前停住，那高老上前一步推开屋门，虚请三人。
大长老风雷又在屋门前轻声道：“风氏一族风雷，前来拜会明老板。”
“进。”屋内，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出来。
风雷当先跨进屋内，风氏兄妹跟上。
屋内大堂中间，摆着一张旧款八仙桌，两张木椅分列两旁，椅子也是老款的太师椅，看得出，这屋子的主人是守旧派。
在右边的椅子上，一名中年男子身穿织锦缎夹衫，腰间绑着一根玄青色宝相花纹大带，一头长若流水的长发，有着一双湖绿般清澈的虎目，就算是坐在太师椅上，也是身躯挺直，一副斯文优雅的派头。
“风雷携风氏一族后生风不眠，风回雪，前来拜会饮血楼明老板。”风雷施礼道。
“风长老太拘礼，请座。”明老板开口。
黑暗中，有人出来，摆了一张椅子，到风雷一侧。
风雷深知这位明老板的脾气秉性，也不多做推辞，就坐了下来。
他身后，风回雪暗中打量那太师椅上的明老板，心中暗道，传闻饮血楼楼主便是姓明，单名一个归字，取自明流清河，天下归心之意，莫不成，这位明老板，便是饮血楼楼主明归？
明归执掌饮血楼多年，是名副其实的东阳地下皇帝，一身修为早已深不可测。坊间传说中，这位明归明老板武力值爆表，与东阳王府的那位老王爷并成为东阳第一高手。
“这真是明归明老板么？怎么看起来并无多少气势，一身和颜悦色的清秀模样，倒像是学院里教书的先生？”风回雪心中，各种念头闪过。
大长老风雷行事，人如其名，向来是雷厉风行，此时，他也不多做寒暄，直接开口道：“明老板，我们这次来拜访，是为两件事。第一件事，昨日，一位计姓兄弟以武力手段拜访了我们风家，打伤十数人。此人的武技十分古怪，左臂有黑光乍现，那黑光侵入体内，会留下不可修复的暗伤。此来，是求明老板为我族这两位受伤的后生医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