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很早,太阳尚未升起,东方还是沉寂而祥和的。寂居紧闭的门口早早来到这里的一位绛袍老者,略有失望地对紧闭的门板摇了摇头,又无言以对地离去了,离开时的表情很复杂,脸上是走过的岁月刻下的皱纹。
当暖暖的太阳升起,老者又来到了这里,保持着巍然屹立的站状和毫无怨言的神情,甚是恭谨地站在门外,等待着门从里面打开。
寂居前几任主人就下了死规定,这里是不允许有一个下人奴仆的,这是沐王府皆知的,静待的老者也没办法叫人通传还赖在寝室床上的沐易寒,也只有耗时间等待了。可是这样的等待就是一次遥遥无期的期待。
这里不受沐王府所有下人奴仆的欢迎,即使沐易寒会打赏下人很多的钱,也是不愿意来的地方,只有等主人打开门才能进去,若没有打开,就只有站到夕阳西下了,没有几人会有这样的耐心,错过了他也是常有的事。
又不知过了许久,高高挂的太阳,热辣辣的耀光已普照了整片九嵩域,寂居的门才从里面缓缓地打开…
开门的是沐易寒,只是纯属刷牙洗了把脸,例行每天都干的公事——打开门,迎接一天的开始。可一开门就惊住了没有准备过的自己,一个老者毕恭毕敬地站着,看上去很硬毅,额头的汗水,身汗渗出的后背,显然说明他等的已经好长了……
沐易寒眨眨眼,大眼睛带些吃惊,好奇地问,“莫老管家,你怎么会在这?”
眼前的这个老者是沐王府的出了名的大管家,大小家务处理得十分恰当,现在年数极高,连府里有辈份的人也懂得尊称一声“莫叔叔”,更何况他呢?
被晒到头脑有些恍惚,但莫老管家身板还是坚持地死直的,老声道,“府主大人,让四少爷去下‘明华居’万鋆楼,有要事共商,切莫再像今天这么迟缓!”
只看莫管眼珠子瞪得老大,每一个字都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恨,对此有点害怕的沐易寒只好连声应是,心下正思虑,大伯让我去他那里是想商议什么事情,会是什么?前天我问的事吗?
心里还是有些慌张,当即开口询问道,“莫老管家,大伯有没有言明,让我去那里商议什么啊?”
收好那凶狠犀利的眼神,莫管摇了一下头,头发是竖立像刺一般,沉着气道,“只让老夫通传,没有其他的话,四少爷还是准备下,打紧点去
老夫也好先行回禀,就此告辞!”
话毕,转身即走,只有一个远远的背影让沐易寒观望,心里的忐忑不安没有后,是源于心中的深深的懊悔……
“唉,本想请莫管老伯进来坐下……”沐易寒轻叹一声,看了看院子里的杂乱,又多了些主人家的不好意思,想到莫管性情脾性很古怪,这也难免会那么倔性。
对寂居现任的主人,走在路上的莫管也是感慨起那个前任的主人,几十多年前凌晨四点钟就会经常打开的门口,现在却看不到了年轻的沐易寒能这么做了……
纵使是一对父子还是不同的……哎气的莫管动起拳头,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腰,走了一段路也是累着了老迈发麻的双脚,若断若续的呼吸也是大口大口地喘。
虽然与沐易寒见面不多,但他刚才的印象里,已经被打上懒惰的标签……
“纯璟啊,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看错人了……哎呦,又疼了……”莫管按着疼的地方,喃喃道,有些不服却无奈现在的意味,“没有想到,我的身子骨也到了这一天…”
回到屋子里面,沐易寒吃了一碗自弄的蛋花粥i,一个大碗盛有热气腾腾的,赶吃着还烫红了舌头,不过对于自己弄的就是感觉满分,咸也咸得有味,可是自己再怎么不喜重口,也不得不吃完啊……
当碗里被刮得清清的,一向以食为先的沐易寒擦了擦嘴巴边的痕迹,已经很久没有注意自己开始微微隆起的身材了,要是脸圆圆的,应该会摸起来很有手感的,……
厨房又洗刷一番,正动身准备前去,一见自己穿的衣服那么的随意,想了想衣装的重要,“算了算了,还是换一身衣杉再动身去大伯那。”
在穿衣镜前换了一身绣工精美而不奢华的修身白衣,系好腰带,把肚子的那几块肉挤了下。
换了一身的沐易寒走出房间,满意地笑了。临走前关上门扣上铜锁,对门细语道了句,“走了,我要去大伯那!”
明华居,静浠院
幽静的院内,新安置在亭子的一个雕青花的大水缸中,几茎莲花亭亭玉立,实得喜爱。池中的朵朵莲花极为小巧玲珑,完全绽开也不过,是拳头般大小。瞧那颜色偏向于淡青,倒像有些透明,稍稍露出水面地荷叶同样是碧绿可爱,微微卷起的边缘尖角带着一点绿色,更是让人觉得趣意无穷,赏心悦目。
系在池塘边的木舟,空空的,显得有些寂寥,等待着人的到来。
水面泛起的些许水光粼粼,水色绿绿的。那一口大水缸里可以清楚地看见水底的白沙,白沙中一截截的藕隐隐露出,又有几尾小小的、不够半个手指长的锦鲤在其中游戈,摇曳着尾巴,自得其乐,实在是看来再美妙不过。
在亭子里,沐纯璟刚刚见了前来的莫管,扯到其它地方说了几句,不想与其讨论沐易寒的事情,多少是偏袒着他,毕竟还是一个年轻的人嘛,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像以前的了。奈何倔脾气的莫老管家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劲的说了一段很认真的话语,没有架子的沐纯璟认真听取非常刺耳的意见,还要应答一个个的是,想到年高德劭的莫老管家也是操心庞大的沐王府的…
“唉,莫叔叔还是和以前一样精神啊,”沐纯璟低下头看他说话激动时敲打过的桌面,想着他刚才为了那件小事而一脸的火红,曾经见过无数次的脸涨得通红,现在看到的却不是那时的模样,“不过真的是老了……”
摸了一把头发,沐纯璟不得服输给了一个虚拟的对手——时间,还记得他在沐易寒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一个长发及腰的帅气公子呢!现在只是,他坚持这样认为,男人的味道重了,身上的魅力转了一个新方向,但是这头发就长不回年轻时候的长度了……
亭子来了一个窈窕有致的婢女,双手端着一件用白线绣出三朵荷花的叠得四方的长袍,对沐纯璟转述着她的话语,埋下头看着地板,道,
“老爷,这是主人做好了要交给你的,说:‘晚上回来天气会有些凉。’”
“喔!”沐纯璟取了过来,一个抖擞,上面的香气是刚刚熏过的,很能让他精神,穿上了以后打量着自己,合身得像仔细量量过而做的,但没见过这里有过一卷皮尺……
“回去对你家主人说,我今晚还是会在这吃晚饭的!”沐纯璟脱了下来,托在右手上爱惜地抚摸上面的丝滑。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一棟被草木繁茂掩映住的木楼,仿佛看到了在那个小门口的她,同样在看着自己……
静浠院的门外,黑黑的排成两列的人,尾随着一辆由八匹身上红紫色的两角长毛凤尾兽拉的车离去,坐在车上的人旁边放着一件衣服……
静浠院子还是和往前一样,平静的生活犹如池塘里的荷花,在没风吹的日子里,安然伫立在荷叶上!
很清闲自在地散步在阳光普照的绿色之间,晴芸手拿的扇子薄得如叶子一般透明,扇起微风许许,抬头仰望那片枝叶间的天空,地面的星星光斑总是位置不定的。
没有奴婢的跟随,仿佛在感受万物灵奇的清净,她很享受这时候的安静,她的内心与身体,需要这样的释放一下……
玉明四所之万鋆楼
在明华居抄着小道来的沐易寒,爬翻跳过比他个子高出一大截的墙,拍了拍身上不小心沾上的灰土,明显可见的巨大匾名——“万鋆楼”出现在视线里。
广阔的空场,可见楼后面云漫着的青山,几条走道,像是清晨刚打扫完的空凉,敞开的门口却仅有的一个小役在这里,此时上前向缓缓走来的沐易寒说道,“四少爷,久等了,老爷已经在二楼侯着你了。”
“嗯,我知道了,”感到这里有些奇怪,沐易寒回应了句,手里弹出一枚光灿灿的金元,“就由你来引路!”
两手在空中熟练地一接,笑嘻嘻的小役恭敬得答许了,“没问题,非常乐意为你效劳,请跟随我来。”
跟在小役后面上了楼道,穿过长长的回廊,在一扇雕花玉檀门前停下。
小役敲了敲门,用尽量合适的声音响度,“老爷,四少爷来了。”
门内传来一声,“嗯,进来吧!”
小役识得怎么做得离开。沐易寒轻手推开门,屋内的里面是很大的,有着很多大小的木架子,每一个空里摆设着一件的贵物稀宝,
却没见着四下有什么人,除了他以外的声音像是消失了一般,“大伯,我来了,你在哪?”
仅一刻后,不知何处传来的话语,“易寒,来了就先找个位子坐下吧。”
“哦。”沐易寒找把酸木枝交椅坐下,自身的魂力感应在屋内展开,却是一无所获的徒劳,根本没有感应到其它的魂力波动,再询问起来,“大伯,你在哪里?找我来商议什么事情啊?”
“呵呵,找你当然是有些事情。”
这时,从一扇屏风后走出一个中年男人,脸上充满了威严和霸气,虽然笑呵呵的,但还是有一种令人不寒而粟的恐惧感……
“大伯!!!”
沐易寒见到自家大伯,内心有些欣喜站起来,心中却又是有一阵惊叹,凭自己的魂力感应,察觉都做不到,可见他的实力,已然达到了极其恐怖的地步,毕竟是达到了【魂阶】最后境界的沐王府府主……
身穿刺绣有穿云海飞龙的明黄长袍,更为这个中年男人增添王者的霸气,沐王府府主——沐纯璟。
“怎么?见着大伯有那么开心吗?”沐纯璟笑道,但浑身的威严气息收敛不去。
沐易寒笑嘻嘻着,“许久未见大伯,想大伯了嘛~如今见到大伯,自然会开心嘛~~”
许久不见?这才几天的功夫!
沐纯璟怒笑不得,只好黑沉了脸,掩盖着心里偷着乐的愉悦,“臭小子,既然想大伯,为什么等我叫你才来啊?这几天还是有那么忙吗?
要我说拍马屁,我想整个沐王府里,也就年轻的你最鬼精灵!”
沐易寒听在耳里,乐在心里,虽然看到的表情不是很好,但知道大伯是在开心的,决定乘机再玩一次。
竭力不让自己笑,作出一副认罪状,“那好吧,现在才来我有罪,大伯你就惩罚我吧,我不会怪你的,真的!”为了配合自己,沐易寒假意抽泣了一下。自己没有说什么,沐纯璟就看着一颗豆大的眼珠划过了他的脸颊,随即而来的,是他的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