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秋水冷哼了一声说道：“看重本宫？他这么做不过是安抚本宫和李家罢了。如今本宫虽然有执掌凤印的权利，可是一没有皇嗣，二没有家世可依靠，是宠是废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本宫何必为了他这点小恩惠而高兴。”
她自然不会告诉绿珠，李家打回原形，让她很恐慌。
司徒睿的为人她是知道的，若是一个人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将之一脚踹开，什么君臣情谊什么夫妻情谊，在他眼里都无关紧要。
不过，司徒睿将六宫治理的权利交还到她的手上，倒是让她稍稍安下心来。
司徒睿肯花时间安抚她，那就说明她和李家对司徒睿来说还有利用价值，短时间内他不会轻易舍弃。
虽然李佑被降了一级，但好在李家的根基还在，司徒睿暂时不会撕破脸再动李家，她可以松口气安心一段时间了。
徐秋水叹口气，如今要做的，是尽快让李家恢复元气。眼看着已经到了年底科举考试，又是朝中官员定品级的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李家出了事，真是可惜了。
见着徐秋水脸色一阵晴一阵阴的，绿珠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五日后便是年终祭典了，娘娘得养足精神跟皇上一起，让百姓目睹一下娘娘母仪天下的风采。”
一句话将徐秋水逗笑了，“就你这丫头会说话。”
冬日一到，司徒睿便有咳嗽的毛病。
秦晚歌让阿黛炖了雪梨膏，司徒睿来的时候，她笑盈盈的将炖好的雪梨膏用青花瓷碗盛了一碗，捧到司徒睿跟前说道：“这些日子见皇上劳心政务，夜间总是咳嗽，素素便用我母后教的法子炖了雪梨膏。这是用雪梨还有川贝、罗汉果等清热祛痰止咳的东西熬制的，素素知道皇上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所以这雪梨膏中加的蜂蜜和糖并不多，皇上可以放心多吃些，不会腻。”
司徒睿点点头，本想着就尝一口，没想到吃着就上瘾了似的，一整碗雪梨膏都给吃完了。原本还神色疲惫的样子，这下倒是更精神了。
昨天晚上司徒睿本来让李德寿传话说，要到悦君殿用晚膳，可是等到晚膳时辰过了很久他还没出现，秦晚歌打发人去问才知道，司徒睿是在御书房和朝臣议事，忙得脱不开身。
眼下年关将至，司徒睿失去李佑和李家这只臂膀，一下子就显得捉襟见肘了。而司徒炎却是进退自如，真是喜闻乐见。
秦晚歌收起心里的小心思，脸上摆出有些不解的神色，问道：“如今年底了，按理说应该已经休朝了，怎么皇上还这么累？”
“边关传来急报，说是东周又蠢蠢欲动了。这些年来东周对西陵俯首称臣，但是东周的狼子野心都是昭然皆知的。当年朕刚继位，西陵国内局势不稳，东周乘机来犯，若不是秦晚歌在，领兵击退东周大军，还直逼东周国都城下，逼得东周俯首称臣，签下了《龙首盟约》，并且保证年年进贡岁岁来朝，永不来犯，东周边境哪里能有这么些年的安宁。”
司徒睿的认知里面，安灵素是不晓政事、不谙世事的小女人，他觉得跟她说话，都比徐秋水说的更加放松一些。
再加上她是南疆人，在朝中没有人脉更不会跟谁有利益关联，对西陵先皇后的那段往事也不清楚，所以司徒睿在别人面前最忌讳提及的事情，在秦晚歌面前就放心大胆地提起来了。
可是，这话听在秦晚歌耳朵里，却是极致的嘲讽、和极致的恨意！
司徒睿，原来你还记得当年是谁为你平定了天下、谁为你保住了江山太平！我以为你全然忘了呢！
当年司徒睿初登基之时，她生下靖儿和楠楠刚刚满月，边关传来急报，南境来犯，东周来犯，双头夹击，分明是要将西陵刮分。
那时正值社稷存亡国家危急之际，她顾不上刚满月的两个孩子，把他们丢在宫中，便披甲上阵，领兵出征。从寒冬腊月到次年的春暖花开，将东周的军队打得溃不成军，逼得老老实实退出西陵国境，并且从此对西陵俯首称臣。
长长的指甲陷入到了肉里面，强烈的疼痛感才让秦晚歌找回了理智。
她嘴角微微的挤出来一抹看上去不那么勉强的笑容，问道：“既然东周已经对西陵俯首称臣这么些年了，也已签了盟约，如何还会再有异动？这不是自毁盟约么？大过年的，也真够愁心的。”
司徒睿被秦晚歌的话给逗笑了：“真是小女儿家见识，两国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单凭一纸盟约，怎么能束缚得了他们的浪子野心？当年东周与西陵签下盟约，不过是因为西陵兵强马壮，且有百战百胜的不败之师秦家军在，他们自知不敌，为了争取时间保存实力才会暂时低头，签下盟约向西陵俯首称臣也是权宜之计。而这些年来，东周一直在休养生息增强国力，如今兵强马壮，已不是当年的境况了。而且，一个月前东周王病逝，三皇子轩辕宇继位，他野心勃勃、一向视我西陵会囊中物，还有好战派兵马大元帅胡烈的支持。边境想安宁就更难了。况且……”
“况且什么？”
“四年前东周就毁约一次，与秦家勾结，举兵犯我边境，若不是李佑率兵抗敌，怕如今西陵国土早已被刮分，世上没有西陵这一国了。”
见着司徒睿面不改色的说着当年的事情，秦晚歌嘴角挑起了一抹冷笑。
当年究竟是不是秦家与东周勾结，你心中最清楚不过的。司徒睿，你口口声声的说秦家叛徒是反贼，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骗的过自己骗不了天下人，事实终究是事实，早晚有一天，会呈现在天下人的面前的。
“既然这样，那便还让李相爷领兵去击退东周就是了，皇上何必这么忧心呢？”秦晚歌状似天真的说道。心里对演这种戏已经快厌恶忍耐到极点了。真希望能早点结束这种要对司徒睿笑脸相迎的日子，越想她越觉得恶心！
“李佑？”司徒睿笑了笑，说道：“如今李佑的年纪也大了，做了这几年的文官，早就提不动刀了，如何还能上的了战场，朕还是不为难他了。”
司徒睿对李佑很了解，他能够在朝堂上摆弄风云，是因为他耍的了阴谋诡计、会暗箭伤人，防不胜防，一旦让他上了战场的话，那就两说了。
而且，当年和东周的那一仗胜的蹊跷，但是，他因为能在那一场战役中除去他最想除去的人，便没有追究。
退一万步说，就算李佑能够领兵打仗，他现在也不会让李佑去的。墨凰的话不会假，李佑与屡次来刺杀他的星宿阁有关，他不会将兵权交到李佑手上的。
秦晚歌便没再说话了，垂眸心里盘算着，东周为何会在这个时间来犯西陵？
眼下司徒炎正好在调查东周的事情，他应该知道东周国内局势的变化，这对于他们来说，会不会是他们调查当年秦家通敌之事的大好机会？
而司徒睿也为着东周的异动头痛不已，揉着额头说道：“若是秦家和秦晚歌在就好了，有他们在，朕何必的为着这些战事犯愁呢……”
无战事之时，他靠着秦家的势力登上帝位，皇位坐稳就忌讳秦家的兵权，处处猜忌，最后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秦家满门抄斩，一个都没有留下。
如今战事一起，他就想起了秦家和她秦晚歌的好处了么？
司徒睿，做人能做到你这么厚颜无耻还自以为是正人君子的地位，真是天下无人能出你之右，极致的极品！
天气越发冷了起来，又下了两次雪，柳如心就虽然天天待在寒香宫，连门都不出了。
秦晚歌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吃过午膳就想着出门走走，到寒香宫看看柳如心。还顺手带上了阿黛做的糕点。
之前司徒睿让人送了柚子到悦君殿，说是极其稀罕珍贵的，阿黛手巧，做成了蜂蜜柚子糕，酸甜可口，秦晚歌想着柳如心如今在怀孕中，应该是喜欢吃的，便就带了一些过来。
天气冷的惊人，院中的白梅开的正好，在远处便就闻到了白梅清冷的香味。
秦晚歌来的时候，柳如心刚刚才起身，正在镜前梳妆。眉眼间少了几分冷冽，因为着刚刚睡醒，神情慵懒，多了几分风情。
柳如心的五官顶多算的上清秀，但是若是将五官拆开看的话，都是极好的，组合在一起不知道怎么就变了样子了。
不过柳如心胜在耐看，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有味道。
“姐姐怎么得空过来了？”
“阿黛做了些蜂蜜柚子糕，我就带过来给妹妹尝尝，妹妹这是午睡刚起么？”秦晚歌随意落座，让阿黛将蜂蜜柚子糕放到桌上。
“娘娘这哪里是午睡，这是早晨刚起来呢。”慎儿边为着柳如心梳妆边说道。
柳如心喜好素雅，于是长发只用一根簪子绾起来，并没有用太多的装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