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芸盯着她，“仇恨怎么会停止？今日送燕窝的那个小太监，正是昔日给皇上奉燕窝的小太监。”
陌清璃猛然不寒而栗，只看见上官芸握住一片红艳似血的枫叶喃喃道：“害了先帝的虽然是那贱妇，但是能联手害死先帝的绝非她一人，本宫要在后宫里好好清清，每一个，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一袭鲜艳的红衣，袖间的金色凤凰展翅欲飞，将主人带到九霄之上，一阵风吹过，广袖被风吹得鼓起来，她头上的金凤展翅格外耀眼，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角滑出一滴泪。
陌清璃默默退了出去，上官芸已经全心全意为复仇而活，她小心离去，上官芸站在窗边，看着陌清璃，慢慢地摇了摇头。
“听说，娘娘才杖毙了个小太监，这是怎么回事？”兴安来看望陌清璃的时候小心问道。
陌清璃道：“娘娘不过是心情不好，打死一个小太监又算得了什么事？你也大惊小怪的。”
兴安缩了缩脖子，“好姐姐，打死个小太监是没什么稀奇，可是咱们做下人的要是不把耳朵放机灵点，下一个死的很难说不是咱们了，当然，姐姐那么得娘娘喜欢，肯定会没事的。”
“你且安心。”陌清璃道，“对了，王爷最近又在忙什么？”
兴安小心看了看四周，凑到陌清璃边小声说道：“王爷最近频频会见段大人，言辞间似乎在说慕容家当年的旧案，我估摸着王爷心中到底惦记着曾经的陌侧妃，所以想要给陌侧妃一直牵心的慕容家翻案。”
“为什么会这么说？”陌清璃有些讶异地问。
兴安说道：“因为段大人说要做起来难度还是很高，还容易打草惊蛇什么的，问王爷这样做是否值得？想来是要牺牲巨大的。”
陌清璃心头颤动，眼角不自觉有泪光闪烁。
兴安担忧地说道：“姐姐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被风迷了眼睛罢了，王爷最近倒是常去御书房，娘娘想必也放心了。”陌清璃道。
兴安叹息一声，“这我也不敢多说，王爷现在无论到哪里都带着那位侍妾，叫幻月，连看个折子都要她在一边唱歌，宠的啊是当真不像样。”
幻月？新宠？陌清璃问道：“段侧妃以前不是常来的吗？怎么近日都不怎么入宫？”
兴安一下子压低了声音，“别提这事了，说来那更是气人呢，段侧妃有一日身子不舒服，请刘太医来看了看，结果御医说段侧妃是有喜了。”
“有喜，那不应该是好事吗？”陌清璃道。
兴安的面色变得很古怪，“段侧妃当即命人抓住了刘太医，哭着回到了将军府，将军立刻派人严刑审问，刘太医立马说是云侧妃指使，想给段侧妃安一个假孕的罪名，刘太医的居所搜出了云侧妃赏赐的珠宝。”
“段侧妃怎么就那么肯定自己没有怀孕，莫非她根本没有……”陌清璃一下子掩唇。
兴安苦着脸，“姐姐冰雪聪明，段侧妃已经回将军府了，枫霓郡主大怒，上王府去理论吃了个闭门羹，如今这朝堂上风云变色的，王爷什么都不管，一心只宠幸幻月娘娘。”
陌清璃的心一下子乱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想起那日君赦苍一脸怅惘地说着，若不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江山又有什么用？
他在做什么？他在自暴自弃吗？
她猛地站起了身子，兴安给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姐姐，可还有什么差事要跑？”
陌清璃神情淡定，慢慢露出了个笑，“我才想起来，还有件要紧的事，娘娘之前开封的花露不错，惦记着要给王爷送去呢。”
兴安连忙说道：“这点差事就不劳姐姐费心了，姐姐交给我，我顺道给王爷送过去吧。”
陌清璃摆摆手，“娘娘的心意，我去一趟比较合适，况且娘娘杖毙了小太监的事，想必王爷也牵心着，还是去说明了的好，你略等等我，我去取花露。”
兴安便点了点头，陌清璃离开时交待采雀，“你且在院子里好好守着，给娘娘晒得安神药材还都在呢，别不留神让猫扒了，白费我的心意。”
采雀乖巧地点头，“姐姐，放心吧。”
陌清璃捧着花露，看着沿路都是扫黄叶的宫女太监，初棠姑姑还是在御花园提点着小宫女们要好好守着规矩，不要乱看，乱动。
这样的情形一如她当初假扮宫女入宫时的场景，让陌清璃到不自觉有些留恋。
她留在宫中，是皇后娘娘身边显赫的大宫女，自然不方便与初棠姑姑多加接触，只是处境情深，难免停了步子。
初棠注意到这边来人，抬头一看，自然露出恭谨的笑，“原来是红叶姑娘和兴公公。”
兴安点了点头笑道：“姑姑还是那么勤快，只吩咐人便是了，哪里还用自己亲自出来指挥。”
初棠笑笑，“兴公公酒会取笑，这新来的小丫鬟都笨手笨脚，一眼看不着她就能犯一堆的错。我这时时盯着，一步也不敢离，都能砸了花瓶摔了扫把的，我要是错开眼不看，这御花园不就乱套了。”
“姑姑的喉疾可好些了，前些日子一直咳嗽着，我说要去看看姑姑，也没顾得上。”兴安又问。
初棠笑了笑，“哪里值得兴公公记挂，找太医们讨了方子，每日炖个雪梨也就差不多了。”
陌清璃道：“姑姑喉疾发作了啊，这里是娘娘那边才开封的花露，姑姑拿回去每日以井水冲开，一日三次，香甜可口，最是滋养了。”说着将手中的一瓶花露递给了初棠。
初棠连忙推辞不敢接受，陌清璃笑道：“姑姑客气，我一直拿兴安当弟弟看待，您是兴安敬重的姑姑，送您一瓶花露又算得了什么呢。”
兴安在一边也劝着，初棠便收下了。
“姐姐拿花露赠人，能向娘娘交待吗？”兴安走在路上关心地问。
“这花露娘娘也赏了我一些，送给王爷不过是娘娘略提的话，并不是什么大事。”陌清璃道。
才到御书房，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子娇柔婉转的吟唱声，兴安面露无奈，“月娘娘在这里。”
“你去帮我通传一下吧。”陌清璃说道。
兴安有些犹豫，“姐姐要不还是把花露交给我吧。”
“我是有正事，要见王爷。”陌清璃坚持己见。
兴安悬着心进去行礼说道：“皇后娘娘命红叶姑娘给王爷送新鲜的花露来了。”
“你且收着吧。”君赦苍手中的笔一停，摆手淡淡说道。
“这是娘娘亲自派了人来，王爷……”兴安有些犹豫地说道。
一边坐着的幻月眼珠一转，皇后娘娘身边派来的人，那当真是值得拉拢，便甜笑着说道：“王爷，既然是皇后娘娘亲自派来的，王爷还是见见吧，妾身也是好奇娘娘身边的红叶姑娘该是如何的好人，能让人众口夸赞不绝。”
陌清璃被带进来的时候规规矩矩行礼说道：“奴婢见过王爷，娘娘。”
“起来吧，有什么事就快说。”君赦苍冷淡地说道。
他在赌气吗？陌清璃暗暗思忖。
幻月那边捧了一杯茶送到君赦苍的唇边，他就着幻月的手吃了一口，扶着她的腰一道坐下，温声道：“你瞧瞧这里的花画得好不好？”
“这花当真是活灵活现。”幻月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是夸人还是有余的。
他们二人有说有笑，陌清璃一直低着头，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幻月便说道：“王爷，既是娘娘送来的心意，您也该尝尝啊。”
“既然如此，红叶就泡两盏来，反正她手艺好。”君赦苍摆摆手说道。
陌清璃转身端了两杯清茶进来，幻月端起一杯，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清闲的茶水搭配上芳香微甜的花露，滋味融化在舌尖当真是妙不可言，果然皇宫里的东西就是好，她一个小小舞姬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够堂而皇之呆在御书房，喝着宫里最有头脸的宫女红叶泡的茶。
“此花露只是在沏茶之后稍微在杯中点一下，便清香四溢，若是以花露揉面蒸出来的鲜花糕点，那就更是鲜美香甜了，皇后娘娘便是做得一手鲜花糕点，当年先帝也是极为爱吃。”陌清璃微笑着说道。
此话正中了幻月下怀，她柔柔说道：“妾身先告退了。”
等幻月离去之后，君赦苍淡淡道：“你倒是学聪明了，知道怎么把人给哄走，皇嫂何时会鲜花糕点，也不怕本王拆穿你。”
“王爷若是拆穿我，那就当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也只能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王爷并没有拆穿我，看来我的话并没有问题。”陌清璃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君赦苍道。
“我在这里做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你在做什么吧。”陌清璃淡淡道，“你宠幸一个舞姬，狠扫段如锦的面子，逼得北将军与你离心，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不与你相干。”君赦苍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