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车窗外的黑夜，慢慢轮转成白天，阳光从齐腰的大窗户里直接照在身上。一直趴在宣季景膝盖上睡了一夜的夏瑾言，闭着的眼皮感觉到光亮，她醒过来。
抬头睁眼却看见身边的男人，头偏靠在边上的硬板上，仰着头睡的正熟。因为身体的直立，原来披在身上的衣服掉到脚边，夏瑾言拿起又盖回到季景的身上。
“你醒了啊！”她的手刚离开他的身，宣季景就醒了。他把肩上的衣服重新穿回身上。
夏瑾言点头，移眸的时候，竟然看见他腿上有些湿。
“这个……不是……”不会是她的口水吧？？
以前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她趴在林静身上睡着了，等醒来也看见她的腿上湿了一片。后来这就成了她没事拿来取笑自己的事了。
“你说这个？”宣季景指指自己的裤子，“又不是你的口水，你紧张什么？”
看着夏瑾言脸上的表情从原来的不好意思，听见他的话后，立即就转成羞赧。季景总觉得她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很多时候，根本不用听她说话，光看她的脸，就能明白她的情绪。
高兴的时候，一双眉会弯起来，像是能挂东西的柳梢。难过的时候，明明很大的眼睛里，却是看不见丝毫的光亮。
“快到下一站了吗？”未掩饰脸上的不自然，她从地上站起来，直接走到边上的窗户前。
现在列车经过的地方，一眼望外望去，满山遍野都是枯黄一片。冬天万物都颓废了，那夏天的时候，想必这里全是郁郁葱葱的绿色了。
不挪不动，整整在地上坐了一整夜的季景，屁股早就受不了了。他也从地上站起来，站在夏瑾言身后一点的位置。
“估计还有半小时就到意大利了。”他回答。
“可是我们身上没钱了。”肚子又饿了，但是身上又没有欧元，人民币和英镑在这里根本行不通啊！
“放心吧，我们下车那个小镇是有银行兑换的，我们可以先去换欧元啊！”这点，昨晚他就想过了，还好是到意大利了，要是还在法国那个小镇，那些摊贩只认识法郎和欧元，别说人民币了，连英镑都估计不认识。
听他早就有安排，夏瑾言心情就放松多了。逃过一次单，尽管很刺激，但终究不好的，不能经常用这一招。
两个人又这样站着，大约多了半小时，列车又停了。这次，没等车厢两边的乘客来催人，他们就第一个下车。
夏瑾言跟在宣季景身后，打算先去银行换币。
同时间的S市，路灯都亮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灯的光亮硬生生把黑夜照成了白昼，深夜中的各条街道也是比平时忙了几倍，时不时就有车快速驶过。
这些车，从街道的不同地方驶来，却驶向同一个目的地——
陆氏集团。
六十六层写字楼下的空地上，停满了各式的车辆，大多数都是警车，还有穿着便衣的警察。
最前面的黑色捷豹边，男人斜靠在车上，两条腿交叠立着。黑色皮鞋周围丢了大堆的烟蒂。
此刻他的指尖夹着抽了一半的烟，手臂不时抬起来揉着太阳穴。
“陆总，我们所有的弟兄已经把整个市，反复翻了三遍。还有机场，码头，公路也没进行了严格的盘查，但就是没找到您要找的人。”负责这次搜查的警察领队对他说。
陆乔琛手里的烟直接甩到地上，他要说话，可一股血冲到脑门，让他的背更重的靠在背后的车上。
“麻烦李队和你的弟兄了，圣诞节的晚宴还请大家都光临，你们先回去休息。”牧原代陆乔琛开口。
不一会儿，空地上的车就少了大半，最后只剩下黑捷豹，还有路灯照射下，男人有些轻颤的背。
他的影子投到地上，格外孤单寂寞了。
夏瑾言跟着宣季景在银行换了足量的欧元，再在周围的店里买了东西填肚子。等他们刚付完帐，列车就又传来上车发动的喇叭声音，随后他们跟着上车乘客的人流就又上了列车。
经过一天半夜的颠簸，列车终于在午夜到达西班牙马德里。到站后，乘客们都拿起行李，开始自己下一场的旅行。
现在尽管是夜晚，可夏瑾言刚下车，看见它的街头，就足够让她感觉到这里是一座现代化文明十足的城市。他们下车的地方，正好接近城市边缘的广场，上面是个大的喷泉，有****的雕塑。
“这里很美吧？！”宣季景难得的高兴。
路边昏暗的小灯光照在地上，把他们两人的人影都投到前面白色的雕像身上。
“嗯……我喜欢这里。”夏瑾言回答。
记得很小的时候，她也是从电视机里才知道世界的西方有一个叫西班牙的地方，说不出为什么，她就莫名的喜欢上了。
以前和小家伙在英国，也打算来这边旅游，可无奈工作太忙，一直都抽不出时间。没想到一场逃亡，竟然也能享受到这么美的待遇。
“明天早上带你雷蒂罗公园写生，今天很晚了，赶快找个宾馆好好睡一觉。”宣季景笑着的对身边的人说。
午夜的马德里，是静谧且安详的，走在街上几乎看不见行人，他们早早地就回家休息了。可遇上特殊节日的时候，全城的人又成了最狂野爱热闹的，他们通宵不眠，只为庆祝难得美好的一晚。
夏瑾言他们两个人到了附近最近的一家宾馆，打算休息一晚，明天才去城里著名的景点游玩。
第二天一大早，夏瑾言刚起床，洗漱完毕，就听见宣季景在门外敲门。她一开门就看见他兴奋不已的表情。
“外面下雪了，我们快出去吧！！”季景激动，他在英国的这几年，也来过这里几次，都是在冬季，却从来都没遇上一次是下雪的。
今天难得遇上，自然是又高兴又激动的。
夏瑾言睡了半夜，现在精神也好了很多，其实昨晚她就想去各个景点逛逛了，今天遇上下雪，真是两全其美了。跟在季景身后，就出了宾馆。
他们的第一站，就是昨晚说的蕾蒂罗公园。不知道是下雪的原因，还是以往的马德里街头就是这样，人满为患，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满足的微笑。
当他们路过你身边，不管是认识或者不认识，都会给你一个灿烂的微笑。夏瑾言走在大街上，已经收到了无数的笑脸，这让她的心情的又晴朗了许多。
天上的雪估计是刚下的，它还不足以在地上积蓄太多，所以很多想玩堆雪人的孩子，只能蹲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雪越积越厚，等再厚一点，他们就可以凑在一起，丢雪人玩了。
乘坐地铁，不一会儿就到了公园。和街头相比，公园的人就更多了。大多数都是大人领着自己的孩子，在参观各种雕像。夏瑾言也看见其中有很多的华人，让她有种到家里的亲切感觉。
“来，你坐在这里，我给画画啊！！”季景的包里是带了画板，铅笔和花纸的，他喜欢在这里写生。以前自己一个人来这里的时候，他总会画公园里的人，尽管不认识，但把画画好，送给那些人，他们也会很高兴。
今天终于是可以画一回认识的人了。
可这边的夏瑾言一听是要给她画画，她心里的某根神经又被无故的牵扯到了。脸上原本微笑着的神情，难免变得难看。
而陪她一路走来的季景，很快看出了她心情已经变坏了。他放下手里的画板，走到夏瑾言面前。他们的前面是一列雕像，白色的，把他们两个都笼罩在里面，似乎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任谁都不能在外面看见里面的光景。
“又想起他了么？！”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为什么突然难过，可从认识她到现在，只要一发呆一变脸色总是因为那个男人。
估计这次也不会例外了。
果然，背对着他的夏瑾言，点头表示承认。她声音淡淡的开口，“五年前，我住在泰晤士河旁边酒店的时候，一位老人给我画过一张肖像。”
“五年后，同一位老人给他也画了一张肖像，可他的那张就在前天被我撕成碎片。”现在她还清楚的记得，自己撕裂那张肖像时，双手颤抖不已。她根本不敢抬头看陆乔琛，所以从始至终，都盯着头。
季景听她的话，越听越觉得糊涂了，忍不住问，“同一张肖像怎么了？出自同一个画师很正常了，瑾言你为什么要撕了他的那张啊！！”
“因为……他的画里有我……”夏瑾言回答的模棱两可。别人如果既没有看见过那两张几乎一样的肖像，又没有听她把话说清楚明白，那根本是猜不到事情的始末的。
这边的季景，也是越来越觉得模糊了。
“季景，我不想再成为画里的人，所以不要勉强我画画可以吗？”夏瑾言委婉拒绝。
“不过我可以给你找一个画里的模特，你稍等一下啊！！”说完，夏瑾言就往后面的小花坛边上走，那里有大群的孩子在玩耍，他们的家长都在边上坐着陪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