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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故事

失忆:

主角是一对夫妻,结婚不久。

男人在一家小企业工作,很普通的工作,每天准时出门,准时回家。

女人每天在家煮饭打扫做杂物,做着所有称职的主妇应该做的事情。

他们都在学习着怎么去适应和另外一个人生活在一起的感觉,虽然在恋爱的时候,在一起多久彼此都不会觉得累,可是真的当神父宣布就此两人结为夫妻后,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心里尽管住进了另外了一个人,却像是更加空洞了。

他们彼此深爱着,不可置否。

但是不久后他们便离婚了。女人先提出来,男人思量了一下,同意了。

最后在一起的那个夜晚,男人拥抱着深爱的女人。女人问他:在我提出离婚的那一瞬间,你有没有松下一口气来。男人心里一颤,嗯了一声。

故事大概就是这样的了。

分开不久,男人觉得自己好像更难适应离开女人的生活,他忘不了。他去了一家科研中心,抹掉了有关女人的记忆。他躺在手术台上那一瞬间,心里想的全都是她。他告诉自己,自己需要新的开始。醒来的时候他脑中一片空白,他去回忆,但是什么也想不起,然后他落下泪来。

他继续他每天无趣的生活,上班下班,工作休息。

有一天他下班回家,在水池花园遇见一个美丽的女人,他站在花园这头,望着那个美丽的女人出了神。他感觉自己的幸福到来了。

他们在一起了,女人也很喜欢他,半年过去,他们便结婚了,神父问,你愿意娶她为妻吗?他答:我愿意。神父问:你愿意嫁给他吗?女人没说话,突然哭了出来。

女人把头埋在他的胸膛,男人不知所措,只好抚着她的背。

好了吧,就这样。

故事又回到了原点。其实他们谁也不能失去谁,谁也不能放弃谁。

男人永远不会知道,他的新娘几年前与他睡在同一张床上,他握着她的手,才睡得安稳。

男人问:你怎么哭了?女人答:我越来越相信爱情。

声音的颜色:

小韩告诉我,他看到了色彩。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小韩从小就失明,十多年过去了一直生活在一片黑暗里,关于色彩,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我说:小韩,漂亮么?

小韩说:很漂亮,嗯,很灿烂,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很多色彩,只是我分不清他们谁是黄色的,谁是蓝色的,谁是绿色的。你能告诉我吗?

我该怎么去形容一种颜色呢,对于常人而言,很好形容吧,天是蓝色,草是绿色,等等。可是因为他从来没见过,我又该怎么告诉他呢。

我沉默了。

他笑了笑,说:我现在甚至能分辨白天黑夜了。

我很惊异,问道:怎么?

他说:每次眼前的色彩越来越稀疏,越来越黯淡的时候,我知道,夜晚来了。而每次眼前的色彩愈加密集绚烂的时候,我便知道,天明了。就好像是,就好像是,这些都是——声音的颜色。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愣住了。

或许吧,是这样的。谁又知道一片黯淡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呢?我们习惯了周围的色彩,甚至越来越感觉不到最真实的黑暗。那样的黑暗又是怎样的一种色彩呢?这些从来没看见过色彩的人们,会不会就真的能看见声音的颜色呢?

后来,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

戴面具的人:

有个男人很奇怪,他的脸上总是带着面具,包里也背着一堆面具,每天他出门的时候,换上一张神清气爽的面具,那样他看起来会显得很有精神,工作的时候他又换上一张认真勤奋的面具,那样老板才会觉得他的工作兢兢业业。午餐的时候他又换上一张喜悦的面具,同事们觉得他对午餐充满了期待,下班后和朋友去夜店聚会,他又换上一张奔放不羁的面具,那样才不会让朋友觉得解high。直到过完一天忙碌的生活,回到家里,时针可能指向一点半两点,他洗漱完,坐在床边,才把脸上那张粘的牢牢的面具扯掉,倒头大睡。

影子:

有个年轻人去找大师。

年轻人:大师,我为什么始终摆脱不了我的影子。

大师:因为你的光芒还不足以盖过你的影子。

于是年轻人开始尝试,他不断地点亮周围的灯,一盏一盏地点了无数的灯,他自己置身于这些刺眼的光芒中,可是他依然发现脚下的影子并没有散去。

年轻人:大师,我为什么这样了却还是不摆脱不了我的影子。

大师:因为你的光芒仍旧不足以盖过你的影子。

年轻人不再尝试了。因为他突然明白,不论灯有多亮,影子始终会在自己脚下。

大师笑了笑,一拂袖,年轻人身边的灯全部熄灭了。年轻人置身这黑暗中突然豁达了。

心结:

小镇里有一位出名的劝说者,许多年来他为镇上的居民解开了许多心结。

每当小镇上有居民们想要结束自己生命来结束烦恼时。劝说者都会说出各种各样的安慰的话来使他们重拾信心。

小镇的居民都很敬仰他,为他立了一尊雕像。

可是有一天,小镇的居民们再也找不到劝说者了。有人说,他背上行囊离开了。有人说,他隐居深山了。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

某天夜里劝说者站在河畔,眼泪婆娑地想要从脑海中抓出一个句子来劝说他自己,不过一切都是徒劳。

这个伟大的劝说者,默默地走进河心,一去不回。

不是恋人:

如果这个主角是男孩。

那么故事里就一定有一个这样的女孩。

女孩总是走在男孩后面,总是会记得男孩几乎要忘记的事情,总是会在男孩打球时一直站在球场边,总是会记得给粗心的男孩买早饭,总是会在男孩生病的时候送来大包小包的冲剂,总是会在意男孩和怎样的女生在一起,总是会提醒男孩应该和怎样怎样的女生交往,总是会在男孩惹了麻烦时出来帮他说话求情,总是会在男孩失恋后像个大姐姐一样安慰他。

男孩总是故意不去记住一些事情,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快忘掉也会有人帮他记得,总是不会照顾自己的生活,因为他知道有人会在他身边打点一切,总是觉得这个女孩在他身边是理所当然的存在。

这个女孩突然觉得很无奈。

我们那么要好,为什么我们不是恋人呢?

男孩低着头想了很久。

然后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知道。我想如果我们是恋人,那世界上就没有谁能够再扮演你的角色。

恋人们在心中来了又去。你却会一直在这里。

不说话的男孩:

刚见到他的时候他一个人不合群地坐在一旁,眼睛游离的望着面前躁动的人群,过了一会他开始玩手指,对于一个大男生这样的举止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于是我尝试着打听他的消息。Party上的朋友说,他是刚刚搬到他们宿舍的,不说话,一句话都没说过。每天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宿舍,一个人看书,一个人休息。

我有些好奇这样一个孩子。

——你好啊。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

——刚搬过来还不太熟吧,没事儿,等几天就好了。

——【他转过头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我。】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做朋友。

——【他又把头转回去。】

我开始接触他。而他却从未对我说过一句话,就连一句叹息也没有。而渐渐如此,在吃饭的时候,在午休的时候,在操场看书的时候,说话的一直是我,他也成了我最忠实的听众。这样没来由的关系让自己也觉得突兀。

——你是哑巴吗?

——【他转过头来的眼神否定了这个猜测。】

而我与他见面的第一句话便始终是——你听我说诶……

结束语始终是——就是这样了啊。

我突然觉得有所欣慰。因为自己话多所有少有人静下来听我说话。而他却能一直听着一直听我把所有想说的话说完。因为他不爱说话很多人觉得无趣,而我又恰恰觉得他的安静包容了我的喧嚣。

——我们俩都是不正常的人。【我笑着说。】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笑,也是最后一次。

他离开学校的时候我还在床上睡懒觉。中午在食堂没看见他,下午上课没看见他,晚上在操场没看见他。朋友说——他都搬走了啊。

而我又突然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失落。

我开始想念那个不说话的男孩。

有一天在操场散步。接到陌生的号码。

——喂?

——【那边沉默了好久。】

——喂?

——谢……谢……谢谢你。

几年前写的几个小故事,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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