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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扫黄风暴下的网络写手及其他

对很多不太了解网络文学的人来说,想起网络小说,就会同时想起一些词语:黄、暴力、色情……在这些人看来,网络小说就是由这些东西构成的文字垃圾。他们不愿意仔细阅读文本,也不愿意翻一翻网页,他们更喜欢将自己的判断交给别人,任由人往他们的脑袋里填充各种各样的信息,并且很单纯的相信。对这样的人我不想做太多评价,但是从另一方面而言,他们有这样的印象,却也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今天当我们打开一些网站,尤其是像晋江文学城这类言情风格较为突出的网站,往往会看到琳琅满目的充满肉欲与暧昧的字眼。题材的需要也好、商业上的人为操作也好,一个无法忽略的事实是:一些耽美同人类和总裁后宫类的题材,成为了网络涉黄文泛滥的重灾区。对此,国家相关监管部门也有过大大小小的整治行动,但由于缺乏长效机制,部分书站采取敷衍应付的态度,效果并不明显。

但是这些网站显然都没有意料到4月12日,全国“扫黄打非”工作小组办公室、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安部会突然联合发动“扫黄打非·净网2014”行动。对网络文学圈来说,这场行动无疑是一场大地震。一时间,包括搜狐原创、言情小说吧、红袖添香网、幻侠中文网、晋江耽美站、红薯网、3G书城、看书网、岳麓小说网、一千零一夜、澄文中文网、翠微居、飞库、幻剑书盟、多酷文学网、凤凰读书、飞跃中文网、烟雨红尘等知名网站在内的众多小说网站纷纷“中枪”被要求整顿。

与此同时,更多的网络写手则纷纷接到网站的消息,要求自己检查小说。例如,某网站就第一时间向其作者发布了一段长达280多字的消息,提醒作者火速修改文章:

“各位作者,据悉,相关部门已开展史上最为严重的一次扫黄打非行动,十万火急,非常非常严重,历史之最!现请作者注意:在文章、专栏的任何地方的任何色情描写或涉黑涉政,包括利用情色内容吸引人的文案、内容提要、标题党、床戏等开局,以及乱伦、虐童等有违三观的情节,包括标题、正文、插图、有话说、简介等一切地方,请在4月13日内修改完毕,否则一旦查到,将依法追究刑责(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最高或可判处无期徒刑)!!网站工作人员也在同时检查,会随时处理或修改违规内容,包括和文章有关的一切文字!!再次提醒,本次行动非常非常严重,各位作者务必抓紧自查。”

对这次号称“史上最为严重的扫黄打非行动”,写手们也是表现不一。有表示支持的,如网络写手袁云便在微博上表示:“作为一个网络写手,看到很多为了博取观众眼球的色情暧昧文,心中很不是滋味,其实每个作者都想写属于自己的文字,但被出版商,无线虚拟运营商的商业模式所强制牵引,才让这些写手痛苦的写那些低俗的东西,我敢说很多写手连自己写的都没有看完一遍!”

但更多的作者则是纷纷在微博等媒体上表达自己的担忧,毕竟,汉语很多词汇都有多义性,同样的词语在不同的语境下往往会有不同的含义。单纯的将一部分词语划归为敏感词,进行扫黄打非,难免会出现矫枉过正的现象,影响正常的文意表达与小说发布。

而最为忐忑不安的,则要算一部分的确有在小说中涉及黄段描写的写手了。“扫黄打非·净网2014”的高压态势,加上众多网站纷纷被责令整顿,无疑给了他们一个强烈的信号:涉黄文真出大事了。在晋江文学城,笔者看到一个有趣的现象:部分写手在举报中心举报自己的作品涉黄,要求站方锁定自己的专栏。

自己举报自己,这看起来似乎有些奇怪和荒诞。但细细追究,却也有自己的逻辑。突然汹涌而来的扫黄风暴令一部分写手感觉到了文中涉黄的风险,而先锁定专栏,则是一个最为简便的带有应急性质的处理方法。但站方的审查工作人员毕竟有限,难以在短时间内完成所有作品的审查。于是,自己举报自己,让自己的作品优先进入审查人员的视线,以尽早审查出涉黄内容被锁定规避风险,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根据“扫黄打非·净网2014”工作的安排,整个行动将会一直持续到今年的11月份。高压态势不减,网络写手何去何从?换言之,他们的作品还能够吸引读者吗?我以为可以。因为构成一本小说好看的因素很多,读者的聚焦点也各不相同,有的人喜欢作者的构思、有人喜欢故事悬念的设置、有人则喜欢某个人物并愿意一直追下去,等等,任何一本小说,只要将其中的某一些东西发挥的漂亮,就有可能吸引到读者。“扫黄打非”不过只是将其中的某一些要素剔除罢了。一个优秀的、有野心的作者,绝不会为这样一些非核心要素的失去而丧失他的写作才能。而且,一个书站的读者群体不是天生的,而是一个书站通过一本本书自己培养起来的。如起点的各类型的小说都比较强,其读者就比较全面;17K小说网都市类型比较强一些,读者口味也偏于都市一些;红袖、榕树下等偏于言情类型一些,读者口味也相对偏于言情一类。从这个角度来说,不是读者选择了书站,而是书站选择了读者。

因而一个网络文学网站,既然无意做成黄色网站,那么它就不应该越俎代庖,替黄色网站培养读者。虽然从短期而言,通过涉黄小说可以吸引到部分读者,获取更多利润,但一旦作者的涉黄内容无法满足奔着黄色内容而去的读者时,这些读者最终将流失到黄色网站里去。这是典型的为人作嫁,而且从长远来看,是自毁根基。

网络文学发展到今天,行业对作者的培养已经有了一些思考而且有些项目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如17K小说网的网络青训营、网络文学大学等等。但是对读者的培养,除豆瓣阅读——而且,严格说起来,豆瓣阅读和真正意义上的网络文学还存在着巨大的差别,顶多算半个网络文学网站——以其高品质的作品吸引了一群品位独特的读者外,其余各大站点的读者群体的培养还很不够,包括阅读品位、付费意识等方面,都还存在着巨大的改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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