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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床上生活

在决定了继续保守保胎之后,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床位,早上听说隔壁三人间一个床位的孕妇生了,那就意味着孕妇需要就此转到新生儿病房和宝宝同住了,心中一阵欢喜啊,我这个加床的床位能有盼头了。

我半眯着躺在床上,婆婆一会儿就去看看,生怕床位被占走了,看着为我忙碌的背影,心里突然觉得好温馨,我这个军人背景,一向雷厉风行,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婆婆在我身边一会儿进来一会儿出去,一会儿弄弄我的被子,一会儿又收拾一下垃圾。

在我的小感动还没有完全蔓延开来之前,就有护士叫着我的名字,“小喵,来,给你换个床位。”

于是家人护士一通折腾,就利索地把我安顿在了一间三人小病房,房间不大,但是明亮,虽然我“占领”的依旧是被幕布隔出的空间,除了天花板和悬挂在头顶上的点滴挂架,也看不到其他的花哨了。

婆婆在给我打水,削水果,一会儿又拎着水壶出去打水了。换了床位,终于有家人能够安坐的地方,尽管只是一个椅子的空间,我们也都觉得很高兴。

婆婆看着我,给我拉了拉被子。

“怎么样,想上厕所么”,婆婆看起来很轻松,但是我知道她心里很焦急,从入院开始,我已经快两天没有大便了。小便因为之前查着尿管,直接引流了出来,大便就没那么简单了。

“没什么感觉,查着尿管不舒服。”

“嗯,护士说今天就把你的尿管给拔了,但是必须能在半天内有排尿,要不然尿管得不到冲刷,容易发炎”。谢天谢地我有一个妇产科的婆婆,总是能把问题给我解释得原原本本滴水不漏的赤裸裸。知道了这些对于我这个信奉知识的小白领来说绝对是服服帖帖的相信,但毕竟是自己身上的事,也觉得实事变得这么冷冰冰的。

“可是拔尿管会不会很疼?”我可真不是撒娇,那查尿管就真真的让我觉得又别扭又难受。

“这不算什么。”

“哦。”

一会儿,护士托着托盘近来,给我拉上了帘子,“给你拔尿管。”

我按照婆婆和护士的吩咐听话地摆好姿势,有点儿紧张的攥好拳头,感觉酒精凉凉地滑过。“好了。”

“啊,这么快。”

“告诉你不算什么吧。”

我就这样开始了必须在床上解大小便的生活。

“有便意么?”

“没……”

“想小便么?”

“不想。”

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有没有想大小便的感觉,因为一想起要在床上解决,就顿时没有个感觉。说实话,我可真怀念住院前每天能直立行走完全自理的生活啊。

一个小时之后就真的有护士过来问,“有小便么?”

“还没有,她不太习惯。”一向要强的婆婆确是无奈。

“有大便么?”护士拿着记录继续问着,我就突然觉得,就这么住院绝对是锻炼心智啊,除了身体不得动换,内心要超级强悍。一个小时的时限,不尿尿就要再次消毒插尿管,不大便就要灌肠,我仿佛看见眼前冒出了一个小小的沙漏,好在沙子漏完会发生什么我还是知道的。

“不行,你今天必须要大便出来。”婆婆使出了她军人的作风,令行禁止,可是用在我这儿确实不行啊。

“大便不行就先小便。小便容易。”

“哦,好啊。”

酝酿酝酿我算有了点尿意,“妈,我想尿尿。”

“好好,稍等啊。”婆婆真的很高兴,也难为家人了,以前每日那么寻常的生活,现在却成了最大的期盼。婆婆给我身子下面垫好了报纸,上面放上了病人专用的便盆,我用扎了吊针儿的双手支撑着我硕大的身子生生躺在了那便盆上,我的天呢,这怎么可能解决得出来呢。婆婆期盼地看着我,我真是无地自容,完全不行。

“妈,还是不行。确实不太习惯。”

“没事儿没事儿,来,妈帮你。”

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婆婆是医生有经验,我相信并依赖着我的亲人。

“给你点一点热水可以刺激一下。”

婆婆撩开我的被子,用小碗承好热水,先自己用手试了试,然后轻轻的帮我刺激,貌似就真的有些感觉。但是依旧只是有感觉而无法继续。甚至我开始在心里悄悄的怀疑莫非我就此失去这项“本领”了。

这时,一个清厉的声音有些突兀地从床头的喇叭中传来:“11床,小便了么。”

“还没有,快了。”

我知道那个快了其实是婆婆在安定自己。

在我住院之后,家人就开始排班了,白天是婆婆和妈妈轮流,傍晚的时候,老公大猫就会过来接班。

整整一天的折腾,我依旧没有成功的排便排尿。婆婆一脸的不高兴已经完全掩盖不住,当她看见老公的时候,有点释然的说:

“得了,交给你了,你家小喵说什么也解不出来。”

“没事儿没事儿。”大猫心宽,“再等会儿就行了,您先回去睡觉吧。”

真是感谢老公的心宽,任何事儿在他眼里也就不是什么事儿,这一次的周折住院,现在在他嘴里只被埋怨成不能回家睡他的大床了。

“这个床能禁得住我么?”大猫开始安排他自己晚上的生活了。“你手机充完电了没?充完了给我充会儿。”

“哈哈,太好了,你终于不会跟我抢厕所了。”

我也不知道大猫这是安慰我还是什么,他就很自然地捣鼓捣鼓这个,一会儿弄弄那个,嘴里叨叨着。我就这样“静止”地听着,看着我生命中的这个暖男,又像是在旁观着我曾经的生活。脑子里就突然被牵扯回6年前的相遇,当时还是个实习生的我天天跟在大猫屁股后面奔来跑去,他比我早来公司一年,被领导安排每天带着我熟悉业务。我相信当我看见他得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他穿着淡蓝色的衬衫,站在晨光里等着带我去见客户,我刚下公车,那一瞬间,当时就看傻了。是真的傻了,痴痴的又无耻的想,好纯的男孩啊,我要追他!

说追就追,尽管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我每天看见他就在自己的心里面积蓄上小小的力量。我于是开始在同事间透露我的小心意,以便表白的时候让他有所心理准备。

然后,就在一个平凡的晚上,平凡的没有月亮,没有风,可是我的心里却是疾风骤雨的那个傍晚。我在下班前堵住正在收拾东西的大猫,迅速但是轻轻滴亲了他一口……大猫先是一愣,然后有点紧张的说:“你干嘛?”,然后是一段冷场。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是该去还是该留,我却使劲盯着他的眼睛,扑捉里面是否有丝毫笑意。可是,大猫果真是第一次恋爱,他甚至有点无助的盯着我。我再也承受不住了,心中骨气的勇气全然消散,一溜烟儿的跑出了公司大门。

缓缓的,我在楼下徘徊,因为大猫一直都没有出来。我在想,是不是我吓着他了,可是还是不甘心,我还是好喜欢他。虽然从来没有追求过男生,从来没有什么经验,我还是决定最后的一博,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死心了!于是我掏出手机,一字一句的写下“我喜欢你。”毫不犹豫的发出。

大约5分钟后,手机屏亮,那短信我永远留着:“我感受到了,我也喜欢你。”

接着,我俩的小幸福就来到了。大猫从来没有谈过女朋友,所以也不会说女孩子爱听的话,从开始就实实在在的没有伪装,我俩顺理成章的相爱,结婚,我照顾他,他疼我,我们都爱着我们的小日子。直到宝宝的到来,我们都依旧顺理成章的认为,我们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

这时,大猫郑抱着一本小说坐在我身边,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他看得很认真,突然抬眼看见我在望着他,就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

“你是不是白天睡多了,这么大精神头。”

“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

“有什么倒霉的,咱们一直都挺顺的,这就算老天给我们的一个坎,过去就好了。”

“好,老公你真好。不过话说回来,我今天真是折腾了一整天。妈白天一直让我使劲儿,可是妈在旁边我真的不行。”

“老公在旁边呢?”

“那你陪着我,我试试哈。”

老公扭过他厚实的肩膀,给我身下铺好了报纸,然后给我拉好帘子,就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看他的小说。我突然心中倍感轻松,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护士给用的增强胃动力的果胶起了作用,我成功了。

“厚厚。”我在床上坏笑。

“我已经闻见了,臭姑娘。”

“快点儿快点儿伺候本姑娘。”

大猫高兴地放下书,有点儿手忙脚乱,但是我看得出他心里的欢快。收拾妥当后,他立马给婆婆打了个电话。“你们到家了么?”

“到家了,行了么?”不用多说,婆婆一直惦记着我这个有没有成功。

“我出马,没问题啊!”

收拾妥当,老公痴痴地盯着我,看着我手上七零八落的点滴管子,“老婆,你受苦了。”

“没事儿,只要小小喵能一切都好,我这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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