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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希腊:回首看到一个美丽的自己

我对希腊建筑最初的了解是在小时候看《圣斗士星矢》过程中得到的。画面中的希腊建筑显得高贵典雅,一种浓浓的异域风情深深地打动了我。漫画中的十二宫散落在绵延的山体上,大理石、柱廊、雕花的山墙……这些构成了我对希腊建筑最初的记忆。

然而一提到希腊建筑,就不得不先说说光辉的希腊文明。“光荣属于希腊,伟大属于罗马。”这个说法深入人心,然而散落在伯罗奔尼撒半岛上面由松散城邦构成的一个小小国度,是怎么担得上“光荣”的称号呢?

稍微对世界历史熟悉一点的朋友都知道,希腊文化是欧洲文化的摇篮。欧洲文明有很多起源,但是别的早期文明都远远落后于希腊。古希腊的哲学和自然科学在当时有着极其迅猛的发展。而希腊的建筑同样是欧洲建筑的开拓者,其影响在其后几千年内不断延续。

由于篇幅有限,我就不把希腊文明展开说了。但是归根结底古希腊对欧洲文明的贡献就是民主精神以及相对应的人本主义精神。这种精神也深深影响着希腊建筑的发展。

最早的希腊文明倒不是出现在广袤的大陆上。亚平宁半岛、伯罗奔尼撒半岛和西西里岛上面的希腊城邦在早期发展得极为缓慢,然而小亚细亚、爱琴海和阿提加这些地区却迅速发展起来了繁荣的文明。原因在于这些农业不发达的地区早早发展了手工业和商业,经济的发展带来了社会的变革,平民的政权被最终建立。民主的城邦制使得宗教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

早期的希腊宗教类似于中国古代的祖先崇拜,而这种祖先崇拜随着氏族贵族的没落而遭到了废弃,民间的保护神成为了正统。而在这个时候,相应的圣地建筑也就发展了起来。

圣地圣地,是不是又想到了《圣斗士星矢》里面的圣域?

圣地建筑就是为了纪念这些守护神所建造的建筑,它的中心往往是一座巨大的神庙,而周围则是竞技馆等公共建筑。从建筑的布局来看,这个时期民主城邦的圣地建筑明显是有着自由活泼的风格,因为这卫城并不是给贵族寡头建立的,而是为每一个市民建立的。所以建筑更亲近民众,布局松散自由,但是又有着欢脱的美感。

希腊建筑中成就最高的就是圣地的中心:庙宇建筑。

希腊的庙宇建筑和古埃及的神殿都是为了侍奉神灵而建造的,可以说都属于宗教建筑。但是两种建筑的风格完全不同。古埃及的建筑在追求宏伟高大的同时,还要求一种神秘感。建筑用高大厚实的墙体包裹起来,开口部很少或者没有,光线从高处引入,带来崇高感和神秘感。这一点在后来的哥特式建筑中也能体现出来。

但是希腊的神庙并不是这样的,她甚至消除了墙体:将整个建筑用柱廊围绕起来。建筑的内部分为前廊、内厅、后室。前廊和后室完全是半开敞的,而内厅与前廊之间有着巨大的开口部。这样的设计使得庙宇和建筑互相渗透,没有任何神秘感可言。

这种设计与古希腊的宗教文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古希腊的宗教主要来源于民间神话中的守护神,而这些神祗其实充满了人性。木心先生在《文学回忆录》中讲道:“整个希腊文化,可以概称为‘人的发现’;全部希腊神话,可以概称为‘人的倒影’。妙在倒影比本体更大、更强,而且不在水里,却在天上,在奥林匹斯山上。”

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出来,希腊人崇拜的并不是神,而是自己。

所以木心先生接下来说:“整个人类文化就是自恋,自恋文化是人类文化。人类爱自己,想要了解自己。人类爱照镜子,舍不得离开自己。”

人性的美好在希腊被第一次发现。人类回望自己,发现自己如此美丽。在自己创造的富裕和繁荣中,人们看到了自己的美好。古希腊的美学,是人的美学。古希腊的建筑也是人的建筑。

而对人的赞美,我们可以从希腊建筑的代表物,也就是希腊柱式上看出来。

柱子在建筑中起到的作用是克服重力,将建筑上部的遮蔽物支撑起来。柱子在大地上竖起来,架起一片屋顶,这便是古人们最早能想象出来的建筑。所以不同的文明都发展出了属于自己的柱子。而希腊文明,将柱子的美发展到了极致。

上面我们说到,希腊的庙宇建筑是采用的围廊式,也就是说围绕建筑一圈的柱子会成为建筑的主要装饰元素。于是希腊人在柱式的艺术形式上下了大力气,将其比例、形式、装饰塑造得尽善尽美。

希腊的柱式可以分为三种,多立克式,爱奥尼式和科林斯式。多立克柱刚劲粗壮,风格朴拙,因为它来自于农业发达的意大利或西西里城邦。爱奥尼式优美典雅,纤细精巧,它来自于手工业发达的城邦。而科林斯式的柱式则是爱奥尼式柱的改进,在顶部选用了忍冬草的装饰。

有传说称柱式来源于人体,我觉得这个传说是有依据的。古希腊从来都是以人体为美,他们热爱人,热爱人的思想和身体。所以在对人的思量上倾注了很多的心血。科林斯柱式不就像是一个头戴花冠的少女么?爱奥尼的纤细精巧,多立克的威猛大气,最终还都是回归到对人的赞美上。

如果推举出来希腊最具有代表性的建筑,我想那应该是雅典的卫城。

卫城是城邦的首都。希腊由很多城邦国家组成,每一个城邦都是一个小小的国家,而城邦的心脏就是卫城。在氏族贵族社会中,卫城中安置的是宫殿和庙宇,是作为国家机器运转的核心而存在的。而雅典的卫城却有所不同。

雅典是典型的民主制城邦,城邦公民具有较为广泛的政治权利。这个时候卫城的使命就有所改变。在民主制的城邦中,卫城往往是守护神庙和公共建筑的安置地。同时卫城还具有军事作用,因为卫城往往建造在城邦的制高点,可以在外地入侵时坚守。

雅典卫城是在希腊与波斯的战争胜利结束后建造的,当时希腊人民通过艰苦卓绝的战斗保卫了自己的民主制度,所以建造的积极性很高。建筑装饰有大量的雕刻,规模也十分宏大。位于雅典卫城中心的帕特农神庙更是庙宇建筑中的精品,至少在中学课本上,帕特农神庙一直是黄金分割的典例。

雅典的国歌里唱道:“世界上有很多奇迹,人比所有的奇迹更神奇。”从这句话里面,我们可以感受到希腊人对于人本身的热爱。热爱从来不是凭空而来的,人因美而热爱。

希腊人对于自己的热爱,来源于他们对自己的美的感受。希腊人是可爱而又具有童真的,真的像是一个文明在童年时的样子。他就像神话中纳索西斯,水边漫步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美丽的倒影。于是他爱上了自己,深深被自己的美丽所打动。他穷尽一切来装点自己的美丽,这并不可耻,因为他本来就是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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