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凝霜居,只有我和江怀钰两个人,以前,江怀钰的起居都是由紫燕伺候的,而在我穿越来之前,蓝迎雪发了一次高烧,对于我有时举止的怪异,江怀钰也只道是烧坏了脑子。
江怀钰满脸的倦容,也许今晚,整个王府的人都是疲惫不堪。刚进了卧房,她解开了外套,直接躺在床上,嘴边懒懒地轻说了一句:“你也去睡吧。”
我放下了纱帐,吹灭了房中的烛火,悄步地走出房间。外头月光皎洁,洒下银白色的流光,竹叶沙沙声,幽静而旷达。
遥望绛云轩,只能远远地瞧见上翘的屋檐,再无其他!
次日,我刚服侍江怀钰起床,管佑便带着家丁过来。我还以为是送紫燕回来的,但张望了很久,也不见紫燕回来。
管佑见了江怀钰,道:“江主子,王爷要了紫燕,从今日起,她就是华夫人了,我过来支会一声。”
江怀钰好似早已知晓的样子,平静地点点头,默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竟然来了个大转折,我还以为紫燕有什么不测呢?不过,跟了这样的王爷,跟不测也没什么两样吧。
管佑又道:“三日后,王爷将行迎娶之礼,华夫人是你娘家出来的人,还要从你家门出阁。所以,王爷让你回江府去,顺便也告诉江老爷,准备一下。”
江怀钰点头应下,听着管佑的吩咐,一一记下。
华夫人?!
江怀钰进王府已经有一年多了,至今还仍是一个侍妾,而紫燕只在一夜之间,从一个丫环升级到了夫人,还真有点匪夷所思。
也许,就凭借她手臂上的月牙形胎记?!
夫人与王妃相比,还是低一级的。但是堂堂六皇子,却要娶一个丫环,倒是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话题了。
等送走了管佑,我再次折回房中,江怀钰正打开柜子,自己动手收拾着回娘家的衣物。虽然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但从她的一举一动中,早已流露出她内心的不满。
即使是与世无争,但终究还是在心里造成了一个疙瘩,一个不能解开的死扣。
我不善言谈,无从劝慰,这个时候,也不是我一两句话能让她宽释的。我在旁帮忙,整理着衣物,当翻到紫燕的衣物时,江怀钰愣愣地看了一眼,跌坐在旁,不知神游到了哪里。
“小姐,都收拾好了。”我将包袱打好,放在她身边。
江怀钰瞅了眼包袱,轻轻地说了一句:“走吧,我们现在就回去。”
我点头,挎上包袱,跟在她身后。古代的女子一旦出了阁,除非是被夫家休了,不然是不会回娘家门的。此次回去,江怀钰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
江府,门庭大开。
门口的小厮认了半天,终于慌慌张张地跑进去禀报江老爷。嫁出去的女儿突然回家,可把江老爷吓得不轻,亲自过来接江怀钰。
江府比我想象中的要豪华,毕竟是从商的,家底还算富裕。不过,在古代讲的是仕学农商,学而优则仕,而作为商人则是末等,根本没有什么地位。
这样一个普通商户人家的女儿,能配于王爷做一房侍妾,他们已经是很满意的了。江怀钰还有一个哥哥,江老爷把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希望他有朝一日能高中,光耀江家的门楣。但是,这个儿子却偏偏喜欢舞刀弄枪,瞒着家中的二老,偷偷地从军去了。江老爷虽然生气,但也无奈地由他去了。
江老爷指望着江怀钰能在王府里得宠,即使当不成王妃,有一日当上夫人也是好的,江家也能在王爷的福荫下过得更好。
所以,当江怀钰出现在江府时,江老爷担心不已,问了不少关于王爷的问题,但江怀钰沉闷着头,一句话也不说。这可急煞了江老爷,见满屋下人在场,挥手让他们都退了下去。
“钰儿,你倒是说话呀,你爹问了半天,你好歹说一句,也让你爹放心啊。”江老爷身边的一个中年女子在旁劝说道。
她是江怀钰的二娘,江怀钰的亲娘只生了江怀钰两兄妹就撒手人寰了。这位二娘其实是江怀钰的姨娘,江老爷续弦时,便纳了她为二娘。
江怀钰犹豫了一会儿,这件事总是要说的,开了口,“爹,王爷要娶夫人了。”
“哦?”江老爷对夫人两个字十分的过敏,一下子来了精神头,也许他在盼望女儿的好消息,但见江怀钰这副样子,心里平添了几分担忧。
“是……紫燕!”
江老爷双眼的希望顿时破灭了,惊诧的眸子怔住了,半晌,看了看我,见江怀钰身边只剩下我一个丫环,这才相信了事实。
“我刚才就奇怪了,怎么不见紫燕那个丫头,原来是这么回事。”江夫人满脸的不悦,“以前我就瞧出来了,紫燕不是个安份的丫头,她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说着话的时候,她顺道白了我一眼,也许是在警告我,可不能像紫燕一样,勾引自家小姐的夫君。
江老爷沉下脸来,问:“那你回来干什么?”
江怀钰道:“王爷说让紫燕从江府出阁,她好歹是江家过去的……”
没等江怀钰说完,江夫人便一声回绝了:“这怎么行?一个丫环公然地骑到主子头上,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往后老爷还有什么脸面?”
“二娘!”江怀钰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钰儿,这件事就没有余地了?”江老爷顾及面子,终究是难以爽快地答应。
“爹,您也知道王爷的脾性,他说的话,谁能不照办?”江怀钰又何尝想这样。
这一点,江老爷也是知道的。
万化城里,殷臻的话比圣旨还要管用。而且,殷臻深受皇帝的器重,在殷臻其他成年的兄弟中,殷臻是出类拔萃的一个,也许,他将来会继承大统。那么,江怀钰至少也是一个妃子,江老爷只能这样想了。
“好吧,我让人去准备,日子定在什么时候?”江老爷终于缓了下来。
“三日后。”
“这么快?”
江怀钰点了点头,从昨晚开始,她的脸色一直不太好。江怀钰彷徨地望向江老爷,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提了口气,道:“爹,这几天我想住在家里。”
“这……”江老爷有些犹豫,“王爷哪儿?”
“王爷不会说什么的。”江怀钰说这话时,有些自嘲。
江夫人看向他们,道:“老爷,怀钰终究是嫁出去了,这不太好吧?”
“爹!”江怀钰双目恳求地叫了一声。
如今,在江老爷身边的也就只有江怀钰这么一个女儿,也知道她在王府里受了委屈,叹了口气,朝我说道:“迎雪,带小姐进去。”
“是,老爷。”我应道。
“爹,二娘,我进去了。”江怀钰福了福身,朝着后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