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说像不像?”
萱草拿着一副画像铺在兰泽面前,兰泽打量着画中的男子,二十岁出头,白衣飘然,眸如深潭,乌黑的长发,临水而立,身后是大团的云雾色。
飘逸妖孽的模样呼之欲出。
兰泽点了点头,看着窗外婆娑的树影,说道:“”像极了贾公子。
“先生,你说我们既然知道贾府,何不直接登门拜访?”萱草撅着樱桃小嘴,迷惑不解的问道。
“登门容易,但我们未必知道真相,反倒我们装着是贾公子的远亲,向周围的百姓探听一下关于他的情况,那就容易的多,贾府的贾公子未必活着。”兰泽略微深思地说道,她再次回到姑苏城就是为了查一查贾公子的身世,是否真如李蒙说的那样,他就是冒牌货。
兰泽和萱草说干就干,拿着头像就到姑苏城西郊,贾府所在的地方,逢人便问。
“大爷,认识图像上这个人?”萱草拉住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操着一口京片子口音,在京城这么些日子,蹩脚的京城口音学会了一点点,为了显示自己是外地人,萱草装得像模像样。
“这个人?”老头儿捋着胡子沉思了半天,说道:“认识,这不是贾府家的大少爷吗?你们怎么来找他?”
“大爷,不瞒您说,我们是长安城人,家里出了点儿事儿,想投奔这个远房的亲戚,好多年没有见过了,听娘亲说他们现在挺好的,所以想有个靠山活命。”
“是这样啊,那你来的很不是时候,恐怕要失望咯!”老头笑着摇了摇头。
“为何?”兰泽插话道。
“前几年,贾府不知为何突然就举家搬离这个地方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老头摇了摇头,一副想帮你却又帮不上的样子。
兰泽一怔,举家离开,意味着有人刻意隐瞒?听闻贾府家业相当大,是什么人有能力将贾府给搬离姑苏城?
“不过,姑娘,贾公子有个发小,和贾公子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父母更是给他们俩个定了娃娃亲,后来贾公子一病不起,婚事就拖了再拖,再后来贾公子病好了了之后,对他的发小的态度和之前截然想反,不管不问,更不提婚事的问题,这个姑娘倒是痴情,非贾公子不假,后来犯了痴心症,只要一提到贾公子就精神,不提就卧床不起,孽缘啊!”老头摇着头,看着貌美如花的兰泽,说道:“两位姑娘莫不是也是找贾公子为了终身大事?”
萱草慌忙摇摇手,说道:“老大爷,你说这个姑娘在哪?说不定她能帮我们招到贾府。”
老头儿站起了身体,手指着南边,说道:“顺着这条路往南走两里,到水湾村,你打听一下一个叫雪儿的姑娘,一定能找到。”
兰泽和萱草赶到水湾村的时候,正遇上水湾村办丧事。
水湾村地处姑苏城西南郊区,依山傍水,绿植葱茏,空气中散发着青草的气息。
雪儿死了!
兰泽愣了愣,有人赶在她前面下手了?一想到一直有人在路上跟踪她,她忍不住冷冷地打了个寒颤,环顾四周,吹吹打打的送葬队伍正从她身边路过,会是贾公子吗?
如果是他,他为何要杀人灭口?如果不是他,会是谁呢?谁和雪儿有仇?
“埋葬的是雪儿姑娘吗?”兰泽悄声问队伍后面撒着冥币的送葬人。
对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不是,她会有人埋?最近水湾村不知道犯了什么冲,一个接一个地死人,雪儿死了,他爹也死了,两人相依为命,你说谁会埋他们!若是村里人出手帮忙,也得把眼前这个丧事办完。”
兰泽心里忽地一凉,这是直接将自己的后路断了,既把雪儿杀了,也把雪儿他爹杀了,那么岂不是什么都打听不到?
兰泽还是决定去看看雪儿的尸体。
雪儿的尸体双手腕带着明显的绑痕,淤血和血痂更说明她被囚禁的时间不算短。
“先生,你说她患有痴心症,会不会是她父亲为了绑住她不让她出去闹事?”萱草一面说出她的判断,一面看着兰泽,她有些兴奋,这些日子她终于发现自己的眼光有进步了,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兰泽,希望得到兰泽肯定。
兰泽轻轻地笑了,她知道,只有精神极其不稳定的人才会被绑起来,雪儿只是痴心症,怎么可能绑起来呢?
雪儿的尸体已经冰凉了,似乎已经死了两天了,尸斑已经出现,皮肤发青,她穿着一身条纹状的棉布单衣,是乡下姑娘常见的穿着,自己用棉花织布做衣服,头发干净整齐,乌黑的云鬓蓬松地在枕头上,耳环是河蚌的珠子做成的,这对囚禁起来的疯子根本是不可能的。
雪儿看起来二十出头,这在姑苏城乡下,早已经孩子成群,但从身段看来,她还没有生育过,颇有几分姿色,后脑勺似乎被什么重物撞击到了,腹部中了一刀,血迹染红了盖在她身上的被褥,从里到外晕染开来。
“这个女人难道又想去找贾公子,被什么人拦住?后来发生了争执,被人推到装到尖锐的物品上,后来行凶者为了营造假象又捅了雪儿一刀?”
“那么刀在哪里?”兰泽反问。
萱草语塞,不知道如何应答。
萱草围着雪儿的尸体转了一圈说道:“还有可能是雪儿拿着刀自卫,不小心被坏人夺走了,如果不是这把刀,肯定是被坏人带走了。”
“那么她之前,刀放在哪里?”
萱草觉得兰先生有些咄咄逼人了,死抓住这个问题不放,但兰泽偏偏就是如此执拗。
“如果刀在雪儿手上,凶手应该拿着凶器和雪儿对抗,不会腾出手去推她,你会武功,应该知道,在与别人对打的时候,后背是疏于防范的,但是,刀扎在她的腹部。”
萱草再次语塞,弱弱地说道:“或许是有人抱住了她的腰,才使得歹徒趁机刺杀了她!这个确实有些巧合。”
兰泽捏了捏萱草的脸蛋儿,说道:“给你说了很多遍,多用脑子思考问题,越是不合理的地方越是需要思考,你是想糊弄我吗?糊弄过去留下力气给谁使?给你家相公!”
萱草脸一红,讪讪地说道:“萱草还小,哪里有相公,萱草就是喜欢贾公子,不过,萱草是不会和先生争的……”
兰泽一愣,原来这个小丫头不知道何时已经变得心思缜密起来,贾公子对自己的一举一动她悉数看在眼里,虽然心里不舒服,但碍于自己的情面,将所有的酸涩都吞下肚子。
“又跑题了,你看看这个雪儿的手,她手上一点血迹都没有,她拿刀杀人?你看看她的脖子和后肩膀,都有血印,你说咋回事?”
萱草不敢乱说话,连连摇了摇头。
兰泽淡淡地笑了,反问道:“为何不是雪儿被控制了,为了逃脱出去,和看守她的人发生了争执,看守她的人原以为她一个弱女子,三下五除二地控制住也就算了,没有想到她的力气大得惊人,竟然挣脱了两人的控制,跑向了门口,被旁边的人反手捅了一刀,为了掩盖真相,又将死去的雪儿往墙上撞了撞,所以后脑勺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哦!”萱草恍然大悟的样子,手指缠着手中的手帕,陌声不语。
良久,萱草有开口说道:“都说雪儿喜欢贾公子,贾公子也喜欢雪儿,难道贾公子是薄情寡义的人,看不上雪儿,又看上了先生?”
兰泽脸色一沉,说道:“萱草,不要胡思乱想,原本贾公子在贾府就存在疑点,所以我们不能将此事和贾公子扯上关系,万一此贾公子非彼贾公子呢,贾公子是心目中合适的相公人选,如果有机会,我会向贾公子说说你的心意!”
萱草急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着急地说道:“先生,万万不可,你不知道,在去紫云山的途中,贾公子一路都不松手,将先生牢牢地抱在怀中,看情形,只有极其深厚的感情才对一个女子这样,他一路都在喃喃地念着,丫头,丫头,你一定要醒来,不要负了我多年的等待!”
“等待?”兰泽娇羞的同时,产生了疑问,他等待自己?自己认识他吗?
“是的,先生,他的确这样说的,不知道先生以前还认识贾公子?萱草倒是没有听说过!难道先生和贾公子私定过终身?”萱草贼贼地一笑。
兰泽惆怅地看着门外绿水青山,一想起韩卓阳,心里就如同翻滚过惊雷,爱恨交织在一起,她轻轻地握起来拳头,十指的指甲深深地陷入到了肉里,麻木而疼痛的钝感袭来,她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
韩卓阳,这个日思夜想又恨到骨头缝里的男人,他还活着吗?
良久,兰泽转过头去,淡淡地看着萱草说道:“雪儿的爹怎么死的?”
“听说雪儿她爹热衷于吸食醉芙蓉,这种东西哪里是平常人家能吸食的,一旦上瘾,必定是倾家荡产,那日,他上街去当掉祖传的翡翠,没有想到遇到了小偷,他自然是不肯让小偷夺走,于是就和小偷拼命抢,结果被小偷打了几圈,被打死了,你说雪儿的死和他爹死是否有联系?”
兰泽喃喃地说道:“或许只是巧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