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不是臣妾觉得儿子姻亲这件事不好,而是,兰先生早已经有中意的人,她和贾公子两情相悦,如果展麒横插一手,毕竟他们两个好得如同亲兄弟一般,让外人看来,实在有负展麒的名声!”
薇妃温婉地向萧正纲解释道。
萧正纲面色如水,略微沉吟道:“这件事是好事,贾公子一介布衣,他和展麒的风言风语已经传了好几年,皇家的脸面早被丢尽了,如果他能和兰泽喜结良缘,刚好洗白了皇家颜面,对展麒还是对皇家,都是好事……”
“圣上!”薇妃一看坏了,这件事如果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
“薇妃,你不要有妇人之仁,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是好兄弟,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翻脸,这件事,朕准了!”
萧正纲摆了摆手,阻止了薇妃进一步的劝阻。
薇妃的脸色极为难看,却无力阻止萧正纲的决定。
君无戏言,落地成珠。
萧展麒站起身来,不敢看薇妃难看的脸色。
“还有一件事,展麒,你看太子府的小皇子大病初愈,身体还不算太好,你哥哥的意思是去香山寺参拜一番,不知道你意下如何?”萧正纲眉头一挑看向了萧展麒。
“香山寺自古香火旺盛,去那里许愿是一件好事儿,皇兄带人去就行了!”
“不,不,太子的意思是想让你一起去,你也可以为自己的母妃许愿!不过,这件事已经定了,等你回来,在朝堂之上我给你指婚,风风光光地把兰泽娶进门!”萧正纲摆了摆手。
萧展麒忽地想起兰泽的话,心里凉凉地闪过一丝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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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展麒还没有从长乐宫里出来,萱草在已经打听到了消息,上气不接下气地向兰泽报告这件好事了!
兰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圣上答应了?”
“是的,先生,不知道贾公子会做反应!”萱草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她没有刻意去打听,宫里好事的小宫女为了狗腿地巴结未来的夫人,按照萧展麒如日中天的发展态势,大齐的天下早晚有一天是他的。
兰泽有些愣神,她从来没有喜欢过萧展麒,萧展麒为何非要娶自己?她以为,萧展麒不过是在探探她到底是不是江艺宸。
她以为只是个玩笑,她以为薇妃会拒绝他!
人算不如天算,失算了!
“先生,你真愿意嫁给怡亲王?”萱草的声音越来越弱,她明显地看见一双血红暴怒的眼睛出现了了百味堂的门口,宛如一头发疯的野兽一般。
兰泽背对着门口,丝毫不知道危险已经悄悄地降临了。
“嫁给怡亲王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有一个靠山……”
“先生,你确定?”萱草咧着嘴,朝她使眼色。
“我们出门在外这么久,百味堂的几十条人命……这个仇还没有报,也许真如怡亲王所说,我应该找个靠山了……”
兰泽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白色的身影拉过,一双恶狠狠的大手卡住了她的脖颈,将她直逼到了墙上。
她双脚悬空,墙面上砖硌得她的脊背生痛,因为他过于用力,她几乎喘不过来气,面色憋得发红。
“贾……贾……”她说不出话来,喘不上来气。
“谁允许你答应嫁给萧展麒的!”他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一双眼睛如同血染,逼死着兰泽。
周围人吓得说不出话来。
“贾公子,有话好好说!”萱草哆嗦了一下,上前来想劝阻贾公子住手。
“滚出去!”他低沉着声音,震得大厅内的人一颤,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蜂拥着往外挤。
待人都出去了,贾公子一反手,门哗啦一下紧闭了,将所有人都关在了门外。
他一松手,兰泽哗啦一下贴着墙溜了下来,他大手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她拎起来,重重地扔在来回长椅上。
他长臂一圈,坐在她身边,将她圈在了怀中,潋滟长目如同结冰,他阴鸷地看着她,再度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你是我韩卓阳的夫人,一辈子,生生世世都是!休想从我掌心里逃出去!”
原本多么动情的一句话,此刻,在他嘴里带着巨大的戾气一个字一个字蹦进了兰泽的心里,她从来没有见他如此暴怒过,像一只凶猛的狮子,凛然不可侵犯。
兰泽惨淡地一笑,说道:“江艺宸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死的!你现在给我说我是韩卓阳的夫人?在你亲手将我推入灞河的那一刻你怎么不说,我是你的夫人?生生世世都是?你不过是在嫉妒萧展麒,你是在嫉妒萧展麒能光明正大地娶我?是不是?”
兰泽带着冰冷的寒意,一字一句地逼问着他。
他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几乎将她的下巴捏碎。
“说什么生生世世,关上门,你可以说你是韩卓阳,门开了呢?你不过是阴暗里的蝼蚁罢了,见不得阳光,永远见不得阳光!那些地下的亡灵时刻在叫嚣着,在看着你这个活着的人如何苟且偷生!”兰泽嘲讽地笑着,清凉的眼睛布满了雾气。
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自己要嫁给萧展麒的那一刻她的心脏竟然是痛的。
他陡然放下手,紧紧地卡主了她的后脑勺,他的目光如野兽一般在她眼睛上逡巡,他的唇压了过来。
生猛而肆无忌惮!
在掠走她唇齿之间最后一点香津!
他站起身来,阳光透过窗台洒落在他的身上,白袍泛着淡淡的光芒,消瘦的身形如同刀刻,他没有回转身,冷冷地抛下一句话,说道:“江艺宸,你给我等着!”
门哗然一声,无风自开,堵在外面的人自动分开,看着他衣衫飘然地走了出去。
兰泽脑袋木木地坐着,嘴唇上带着血,萱草慌忙拿着手帕过来替她擦拭,她一偏头,露出一色惨淡的微笑来,说道:“他去了哪里?”
“怡亲王府。”萱草小声说道。
“怡亲王府,怡亲王府!”兰泽喃喃地说道,再重复了几下之后,突然醒悟过来这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她霍地站起身来,一把推开站在一旁的萱草,提着罗裙一路狂奔。
天呐,不知道怡亲王府此刻发生着怎样的狂风暴雨。
萱草在后面追着她,连喊了几声先生,人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萱草叹一口气,说道:“这速度,真是风一般的女子!比我的轻功都好,先生若是不练功夫,天下又少了绝顶高手!”
兰泽颤抖着身子出现在怡亲王府的时候。
萧展麒和贾延年正一触即发,两人面对面地站着,一个风轻云淡,一个如同一只发疯的野兽。
“卑鄙小人,连我的女人你都想抢!”贾公子咬着牙,双拳紧紧握着,双鬓上突突地跳动着。
“为了一个女人,何必伤了我们兄弟之间的和气!”萧展麒淡淡地笑道。
“我再给你说一遍,他是我的女人,我贾延年的女人!”他一只手砰砰地敲着胸口,很显然,他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我一直把你当成兄弟,你竟然觊觎我的女人,萧展麒,我明确告诉你,这个女人你不能动,想动她,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女人如衣服,只要你想要,大齐什么样的女人我给你找不来?”萧展麒背着手,迈步向他走来。
“其他女人可以如衣服,兰泽不行,她是我的命!”贾公子手一推,阻止他往他面前走。
兰泽远远地站在贾公子身后,她竟然无法动容,十年前他如果说这样一句话,她必然喜大普奔,现在不行了,心冷了,再也捂不热了。
“贾公子,你别激动,这件事,我们再商量,我的意思是兰先生没有靠山……”萧展麒想进一步解释。
“什么靠山,有我在,我就是她的靠山,你别披着一副羊皮给我抢女人!除了她,萧展麒,你要什么都行,哪怕你把我的命拿走,我都不会说二话,如果你再坚持娶她,别怪我翻脸不念你我这么多年的情谊!”贾公子冷冷地望着萧展麒,面部肌肉微微抖动,后槽牙紧紧地咬在了一起。
“给我一个理由!”萧展麒收住了嘴角最后一丝和善的笑意,凝眉对着贾公子说道。
“没有理由,是我的就是我的,永远都是!”
兰泽蹲下身子来,抱住了自己,他宁死都不会说自己是江艺宸,他是一个阴暗角落的蝼蚁,自己也是,只能永远活在兰泽这张皮囊之下活着。
“如果你说不出来一个让我改变主意的理由,我也没有办法说服父王,他已经同意了我和兰先生之间的婚事,这件事没办法再更改了!”萧展麒淡淡地说道。
自己做到这一步,就是逼着贾公子说出来兰泽的真实身份,贾公子不愿意讲,兰泽不愿意讲,他们为何要将事情捂这么严实?他们在刻意隐瞒什么?
贾公子长目闭了闭,想起自己和薇妃之间的约定,他陡然拔出长剑来,冷冷地指着萧展麒说道:“你别逼我,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她是谁!而不是现在!”
萧展麒挑了挑眉毛,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贾公子一手拿着剑柄,一手我这锋利的剑尖儿,他冷然望着萧展麒说道:“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从今日起,你我之间的兄弟情谊,如同此剑!”
“贾公子!”兰泽站起身来,想阻止什么。
菲薄的剑身已经断裂成两截,薄刃刺破他的手掌,鲜血顺着指尖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他啪地一声,将断剑扔到了萧展麒的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我之间的情谊一刀两断,从此你我各不相欠,你敢动兰先生一个汗毛,我要好看!”